S432實驗室。

路滿已經很少來這邊了，作為最初憑精修證件照掙到錢的大本營，這裏放手給了王學愛和李朝暉，偶爾過來一下，也只是為了和朋友們吹吹牛聊聊天。

他拿着一個滑鼠進了實驗室，走到劉啟承的位置旁。

「啟承，你看看需要這個滑鼠么。」

路滿把自己原先的滑鼠送給他：「別介意，用過幾次，不過才買沒多久，算九五成新吧。」

「我靠！這個玩意老貴了吧！」

劉啟承接過滑鼠，上下翻看兩眼：「路師哥，你真捨得送我？」

「我有新滑鼠了。」

是顧苓依送他的新年禮物。

路滿笑笑，從手機相冊中找到一張照片，亮給劉啟承看。

「啊？這不是同一個牌子的滑鼠么？而且……」

劉啟承打量兩眼路滿的表情：「你現在換的這款，比原先的還要低一級，應該沒我手上這箇舊的貴。」

他猜測路滿是被什麼無良商家給坑了。

路滿搖搖頭：「重點不是價格，喏，你看，這個滑鼠上面還有貼紙，好看吧？」

劉啟承仔細盯住照片里的滑鼠，怎麼看，那兩張貼紙都是隨處可見的紙……

「這只是神奇寶貝里的吧……56網上看過熟肉，應該叫？圓企鵝？」

另一張貼紙則比較女孩子氣，是只耳朵像糖棒的兔子，翻譯名應該叫「卷卷耳」。

劉啟承明白了，新滑鼠肯定是雙胞胎送給他的，所以寧可把更高級的舊滑鼠送人，也要用她們送的禮物。

「路師哥，你在等10點的體檢么？」劉啟承問道。

新生體檢本來已經在入學后不久進行了一波，然而臨近放假的這段備考時間內，有個學生因為早起背書，受涼引發了很嚴重的心肌炎，被省級媒體報道了出來，鬧得學校有些焦頭爛額。

所以補了一次額外的體檢，願意多檢查的學生，可以領票以打折價多查些項目，不願意費事的，也要走個過場流程，留個健康檔案。

路滿點頭，反問劉啟承：「你的網絡小說寫得怎麼樣了？那本只有鬥氣的世界，反響如何？」

之前聊天過程中，劉啟承冷不丁蹦出一句「總不能寫本沒有魔法只有鬥氣的書吧？」，把路滿嚇了一跳。

他隨即簡單回憶了一下前世《斗破蒼穹》的前期綱要，尤其點明了賣點特色，「莫欺少年窮」的情緒氛圍。

路滿抱着些惡趣味的心理，想看看這位朋友能達到天蠶土豆的幾成成就。

可沒想到，劉啟承狠狠搖搖頭，垂頭嘆氣：「根本沒人看。」

「嗯？」路滿有點不敢信，前世有多少網文寫手，抄到了土豆的皮毛，就能大賺特賺。

「路師哥，你讓我開頭拉仇恨，然後還寫和未婚妻的三年之約。」

劉啟承面露為難：「我覺得戾氣太重了，而且寫這麼快，行文有些急躁，用我們網文寫手的術語講，太『小白』了，我就略作了些修改。」

他將自己改后的粗綱大致講了下，前五章介紹他自創的八種鬥氣設定，再接十章主角慢慢修鍊但毫無衝突劇情的描寫……

路滿聽得額頭差點起青筋。

還用你們網文寫手的術語講？

我老婆就是做網絡小說的副總編，和她同床共枕十年，睡前沒少聽她吐槽作者、分析劇情，我還勸不了你一個簽約都沒過關的新人寫手？

「所以你現在寫到了50章……」

「對，馬上出城了，接下來就是主角第一場戰鬥，狩獵爆裂野豬。」

「……」路滿拍了拍劉啟承的肩膀。

潑天富貴看來不是隨便能接住的。他雖然給了劉啟承一種爆火的思路，但是人家沒聽，甚至還有自己「獨到的見解」；更何況，即使聽了，以新人未經磨礪的筆力，恐怕也寫不出土豆那種如使臂指、收放自如的節奏感和劇情張力的百分之一。

「哥哥~」

這時候，從門外進來一位雙胞胎姑娘。

劉啟承抬起眼皮，想打招呼，卻尷尬地不敢吱聲。

他求助的目光看向路滿，路滿笑了笑：「苓依。」

顧苓依款款走過來，臉色裝起嗔怪的神色：「哥哥，你又認錯……」

「別給我整這一套啊，顧苓依。」

路滿捏捏她的爪爪：「那我找真的苓依同學一起去體檢了，你就等著晚上屁股開花吧。」

「呸！」顧苓依啐他一聲。

路滿向不敢辨認姐妹的劉啟承介紹：「雙胞胎中的姐姐，顧苓依同學，我之前轉你了一些網文技巧和抽綱的內容，就是她這位幕後軍師寫的。」

「小顧學妹，又見面了。」

劉啟承趕忙說道：「謝謝你的經驗分享，寫的特別好，一看就是專業的。」

「也沒有…啟承學長用得到就好……」顧苓依弱聲。

路滿笑着說道：「不如趁這個機會，請我們鑒賞下你的作品？」

「別了吧，路師哥。」劉啟承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撲街文，看了只會辣眼睛。」

不過考慮到人家學妹用心寫了那麼多分享技巧的東西，雖然她是看在路滿的面子上，劉啟承覺得也不好拒人於門外，就打開面前的電腦，給他們看了看自己現在連載的小說，以及兩部新小說的開頭。

顧苓依認真閱讀，一目十行可是卻不漏每段的大意，她動動滑鼠滑輪，飛速地看着眼前網頁瀑布一般劃下。

這姑娘看得入神，路滿看看她專註的小臉，心中一動，悄咪咪攬攬顧苓依的腰，讓她向後一些，順勢坐到自己的大腿上。

劉啟承眼角餘光看到這一幕，眼皮跳跳，沒有出聲。

「怎麼我印象中，路師哥是和雙胞胎中的妹妹——顧嘉兒學妹談的戀愛啊……」

不一會兒，顧苓依大致掃完小說，思索幾秒出聲：「啟承學長，你的文筆其實有優勢的，能把故事寫完整，每個人物也給了優秀的人設刻畫，能把小說平順寫下去，同時堅持寫了幾十章，已經超過太多三分鐘熱度的作者了，但是——」

「你對網文的題材不敏感，明明是熱血玄幻文，總想搞一些都市異能的橋段……」

顧苓依說起自己在行的話題，意外地流暢，完全沒有了剛進門時弱里弱氣、不敢面對不熟悉同學的樣子。

路滿瞧着她自信飛揚的神態，他露出欣慰的微笑。

好像看到了熟悉的老婆大人、獨當一面的苓依總編的影子。

「謝謝小顧學妹。」劉啟承有些汗顏，他雖然感覺到自己寫文總缺點「味道」「風格」，但總是力有未逮，像摸不到那根登堂入室的細線。

「不客氣，啟承學長，我個人感覺，你可以先寫自己愛看的題材，慢慢找到感覺。」

顧苓依也是盡自己所能，這位學長是路滿的朋友，也和鞠小鈺學姐關係匪淺，她希望可以多少幫到他。

「咦？」

顧苓依這時才注意到，劉啟承的滑鼠，和她送給路滿的新年禮物那款，有些相似。

「這滑鼠么？」

劉啟承察覺顧苓依的眼神，解釋道：「路滿剛送我的。」

「哥哥，原來你有類似的滑鼠啊。」顧苓依看向路滿。

「昂。」路滿揉揉她的小腦袋，「但是總歸是你送的最好用。」

顧苓依覺得，劉啟承現在這款滑鼠，貌似比自己送的，細節更豐富一些，字母和數字標號也更靠後，按照一般電子產品的命名規則，路滿原先的滑鼠，好像比自己送的要好？

「是不是，我送錯了呀……」她小聲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