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學院的期末考試時間不盡相同，文學院考得早，死的快。

路滿和舍友們走出教室門時，彷彿一位死靈法師，身後跟了三隻死氣沉沉的殭屍寶寶。

「打起精神來啊兄弟們。」

路滿回頭，三個舍友的黑眼圈此時好像都重了一圈。

「馬上就迎來愉快的假期了，這是人生中第一次體驗超長時間的寒假，不期待么？」

濱海師大的寒假校歷，一般是臘月初四、初五放假，正月十六以後開學。

將近一個半月的假期，和高中時摳摳索索的幾天假，着實不能同日而語。

「有的人活着，但已經死了。」陳威兩眼無神，最後一道論述大題，他不出意外答得稀爛。

四人走到C樓附近，雙胞胎姐妹所在的新聞學院也剛考完一場。

他張望兩眼，人群中的雙胞胎被女同學們圍着，嘰嘰喳喳的吐槽聲音隔着老遠就聽得到。

「苓依，嘉兒。」

路滿沖兩個妹子揚揚手。

「哥哥。」

顧嘉兒先一步跑過來，二話不說，噘著嘴唇，委委屈屈地撲到他的懷裏。

「怎麼了這是？」

路滿輕輕摸摸她身後的長發：「考個試，怎麼還考得要哭了？」

顧嘉兒不說話，看錶情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她鬆開路滿，後退一步，在路滿面前站好。

「哥哥。」

緊接着，顧苓依也慢慢地湊到他眼皮底下，鑽進他懷中，摟住他的腰。

「不是……」

路滿發懵中，顧苓依很少在人前和他摟抱，尤其是當着妹妹的面。

這是遇到什麼情況了，得是什麼樣巨大的打擊，讓她連求抱抱都不避諱著妹妹了？

「你們一個兩個都這樣，考得那麼差？是在答題的時候罵老師了么？」

顧嘉兒氣道：「哥哥，我們考數字媒體技術概論，本來都是背誦的知識點，都是重要性和意義啊之類的。」

顧苓依接着語氣委屈巴巴的：「可是最後加了道演演算法思維的題。」

路滿目光轉向顧嘉兒：「至於么，不就一套大題，你們都沒答上來，是吧。」

顧嘉兒輕哼一聲，很不服氣地說道：「我們沒見過這種題嘛，哥哥，你聽一聽。」

「現在我們有1000瓶水，其中只有1瓶是有毒的，給你10隻小白鼠，只要嘗到帶毒的水，24小時后就會死亡，問你如何用這10隻小白鼠，在一天結束后，馬上找出這瓶毒藥。」

路滿笑了笑：「這是道編碼的題啊，把水和老鼠編號，拆解成0101的二級製表示，就能做出來了。」

他低頭看看懷中沒精打採的顧苓依：「你的名字就是苓依，二進位也是0101，為你量身定做的題目，你還能答錯？」

「路滿！」

顧苓依瞪他一眼，推開了他，順帶在他腳背上踩一腳：「你還說風涼話。」

而路滿身後的三個舍友，已經看愣了。

「我還不如已經死了呢。」劉玉麒獃獃地說道，「考試的打擊已經夠大了，為什麼還要我看到這一幕！」

「我陪你一起死。」吳遼已經說不出心裏什麼感受，「就是想死，但是總覺得該死的另有其人！」

「哥哥，我們的卷子，被專業課老師已經濾過一遍了。」

顧嘉兒神色尷尬：「她特意挑出來我和苓依的卷子，當成反面案例。」

「所以，你們答了什麼？」

顧嘉兒猶猶豫豫地說道：「我寫的是，把1000瓶分成十份，餵給小白鼠，一天後找到死老鼠的那一份，裏面有100瓶……我隨機拿一瓶，做對這道題的概率是1%……」

路滿捂了捂臉：「你還不如交個白卷，還不至於被老師掛起來反覆鞭屍丟臉……」

顧嘉兒扁扁嘴，所以這也是她們姐妹兩個蔫兒了吧唧的原因呀，大豬蹄子就會笑話人，也不知道安穩安慰她們兩個。

「苓依的答案更離譜！哥哥你問問她！」

路滿看向顧苓依，這姑娘呼呼搖頭：「我不說！」

他笑道：「我還以為，你們雙胞胎姐妹，這次的答案也能心有靈犀，一模一樣。」

「才不和她一樣！」

顧嘉兒大聲：「顧苓依，你敢作敢當，我的臉也陪你一起丟盡了。」

她無奈地說道：「以後走在學校的路上，萬一被其他班的同學認成是你，他們會不會私底下說我是笨蛋呀……」

「顧嘉兒，你本來就是！」

「你就說，你敢不敢告訴哥哥，你寫的什麼離譜答案！」

顧苓依臉色十分為難，她沖路滿勾勾手：「哥哥，你耳朵過來，我悄悄和你講。」

路滿湊過去，這姑娘臉紅地說：「我寫的是，讓這10隻小白鼠自由交配，再生出990隻小白鼠來……」

「哈哈哈哈——」路滿實在憋不住，放聲大笑。

「哥哥……路滿！」

他沖顧苓依豎起兩個大拇指：「不愧是苓依同學。」

顧苓依捶兩拳在他胸前：「你還笑！」

「都說了是一天後，你讓老鼠們自由那啥的速度，挺快的啊。」

「不要笑啦，我生氣了！路滿！」

……

和雙胞胎姐妹玩笑打鬧過後，路滿安撫了一下姐妹兩個，再轉頭看看舍友們：「夥計們，今天不去東升園了，改天再去看兄弟們——家裏妹妹們心情不太美好，我安慰安慰。」

陳威無力地點點頭，幽幽說道：「路滿，你應該慶幸，你搬出去了，沒和我們住一起。」

「不然。」吳遼咬牙切齒，「我們怕晚上忍不住，靜步刀了你小子！」

說話間，凌芝的車開了進來，在C樓大廳露天樓梯前停住。

「三位同學，你們等一下。」顧嘉兒小步跑到凌芝車後面，打開後備箱。

路滿和顧苓依過去幫她，拎了三個零食箱，雖然只是乾脆面、滷蛋、風味腸、魷魚絲、豬肉脯、可樂之類的常見零食，但勝在品種豐富，作為容器的半透明塑料箱也能當個收納盒。

「感謝你們對路滿的照顧。」顧嘉兒笑得甜美，將手中的箱子遞給路滿舍友們，「他經常在外面轉悠，多麻煩你們幫忙給他通通班上的氣了。」

三個舍友直接感動了，心中都在狂呼，路滿這小子，何德何能找到這麼漂亮人又好的女朋友。

「哎呀，你太客氣了，嫂子……」

劉玉麒話堵在喉嚨間，他瞅瞅眼前的顧嘉兒，又看看正在給陳威道謝的顧苓依。

到底哪個才是路滿女朋友？哪個是嫂子，哪個是嫂妹妹啊！

「嫂子…同學，謝謝，謝謝……」思來想去，劉玉麒還是改口了。

和舍友們分別，路滿和雙胞胎鑽進凌芝的車子。

「凌芝。」路滿忽然好奇心爆棚，「1000個瓶子和10隻老鼠的題，你做了么？」

「做了啊，雖然沒得分。」

「那你寫的什麼答案？」

凌芝瞥他一眼，慢悠悠說道：「自己弄死一隻小白鼠，然後倒掉999個瓶子裏的水，對外宣稱已經找到了，這瓶就是毒藥。」

「那不對吧，如果有人想試試呢？」路滿忍不住問。

「如果不是毒藥，人喝了沒事，就說之前的宣傳有誤，1000個瓶子都是水，沒有毒藥。」

凌芝說道：「如果倒霉到極點，人就是喝到了那唯一一瓶毒藥——那就封鎖消息，瞞不住了就說有其他人造謠，死者的死因另有其他說法。」

路滿和雙胞胎姐妹對視，足足沉默了一分鐘。

「凌芝。」路滿豎起大拇指，「你才是真在新聞學院學到東西了，掌握了無良媒體的新聞實務操作精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