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還沒有恢複電力照明，路滿和顧苓依沿着C樓的廊道，繞了個大圈，回到會場後台。

期間，校會文藝部的學姐給顧苓依發消息，約在道具室見面。

推門進去，只有兩個女生等在這裏。

文藝部長上來就握住顧苓依的手：「小顧同學，你太棒了！」

顧苓依靦覥地低下頭，而部長看了看她披在身上的男式羽絨服，又瞅瞅她身後只穿着黑色毛衣的路滿，她會心一笑。

「你們聽外面。」

這次停電演奏的效果出乎所有人意料，深藏不露且發揮穩定的各位實力觀眾選手，路滿和顧苓依的華麗合奏，更別提那最後的動情擁吻，直接讓所有人磕滿了糖。

現在，外面合唱過《大海》《水手》之後，正又在合唱校歌，聽起來，還是校長教授們也來了興緻在領唱。

「苓依，剛剛你們聽到沒有，大家的祈願特彆強烈，想讓停電這會兒上台的清唱歌手們，待會兒即興再唱兩首。」

「當然呼聲最高的，也包括你們，觀眾們都想請你們再演奏兩首。」

路滿走上前，輕輕攬住顧苓依的肩膀：「我們就算了吧，苓依她今天穿的特別少，不適合在外面風又吹又凍的。而且晚會本來就有控制規劃的時間，我們就不耽誤正常演出秩序了。」

「別呀，剛剛沒有燈光，大家都沒看清楚你們，尤其是學弟你，待會兒再正式亮個相吧？」

路滿看看顧苓依，這姑娘大大的杏眼撲閃撲閃的，居然有些意猶未盡的神情。

「你覺得呢，苓依？」

「我都可以，聽你的，師哥。」

路滿思索了一陣，然後提議道：「要不這樣吧，正式的節目不適合變動了。但是晚會結束后，觀眾們撤走離場，以往都是分批次走的，不然人擠人，太亂容易發生事故。」

「我們可以加個會後暖場的環節，請這些停電時清唱的同學們，再來返場演唱。觀眾們呢，願意聽的可以繼續聽，有事兒要早回去的，也可以順暢地離開會場了。」

文藝部部長眼睛一亮：「這個主意不錯！非常好！」

另一個學姐這時也過來，打開一個化妝盒：「小顧學妹，過來再補個妝吧？」

路滿就近坐下，嘴角不住地勾笑，看着顧苓依重新換個髮型，上了些演出彩妝。

顧苓依被他盯得一陣臉紅。

直到學姐幫她挽好髮髻，眼睛下面也加了點亮片妝，她照照鏡子，又問問路滿：「師哥，這個妝還好嘛？」

「好看，我家苓依又漂亮了。」路滿一個勁兒誇。

顧苓依偏頭，抿唇說道：「你又不懂化妝。」

「但我會欣賞我家的美女啊，好看就是好看，假不了一點。」

顧苓依小聲「呸」了一聲，餘光瞄瞄在場的兩位學姐，心說還有外人在呢，這個壞蛋就口無遮攔。

「那師哥你說，這個妝好在哪裏？」

路滿湊近了她，笑着說道：「那你可是問對人了，苓依。」

「這個妝好就好在——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顧苓依呆了呆，而身邊兩位學姐吃起瓜來，反應更快更強烈。

「喲喲喲喲——」

「可以啊，小學弟，又甜又會說，難怪能奪得06級公認美女學妹的芳心啊。」

「大豬蹄子……」顧苓依軟綿綿地瞪他一眼，沒再說什麼，反而伸出爪爪捏住路滿。

就在兩人都沉浸在一時的甜蜜之時，一陣手機鈴聲闖了進來。

路滿拿起來一看來電顯示，是嘉兒打來的。

他做口型沖顧苓依無聲解釋了一下，為了防止接通后讓顧嘉兒聽到這邊的音響聲，他先拒接了，然後走出門去，跑到C樓，借用了國旗護衛隊一間會議室，有了隔音牆，才再回撥過去。

「喂，嘉兒。」

「哥哥~」

顧嘉兒的語氣洋溢着熱切與高興。

「你住在哪家酒店呀？」

路滿忽然心裏有個特別不好的預感：「你問這個幹什麼？」

「嘻嘻，你難道就不好奇，今天我為什麼這麼安靜，也一直沒有找你說生日的事情嘛？」

顧嘉兒笑兮兮地說：「哥哥，給你個驚喜哦，我來燕京啦！」

一瞬間，路滿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抓住心臟往下墜。

「嘉兒…你別嚇我。」

「騙你幹嘛？喏，QQ發你一張圖，哥哥你看一下。」

路滿怔怔地掛掉電話，點開QQ與顧嘉兒的聊天框。

這姑娘發來的照片，是她站在機場外拍的一張，建築上有「首都國際機場」大字。

嚴冬天寒，她呼出的白汽在照片上也清晰可見。

路滿有些無力地按了回撥。

「嘉兒，對不起。」

他感覺從來沒有任何一句話，像現在這樣艱澀難言。

「我不在那兒了。」

「哥哥？」

「對不起，我不在那兒了。」路滿腦子有些混亂，「我不在燕京了。」

顧嘉兒那邊沉寂下來。

只有隱隱的呼吸聲，證明通話還在持續。

「我其實有設想過。」

顧嘉兒平靜的聲音傳來：「我在上飛機前，就想過了，跨年不止是我的生日，也是可以和女孩子一起度過的重要日子。」

「所以，我猜到啦，這次過來，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你還在原地，我可以遇到你。還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你去其他地方再旅旅遊散散心，或者乾脆……你去找你喜歡的女孩子了。」

「嘉兒……」

「可是，哥哥。」

顧嘉兒帶着哭腔打斷他：「我還是來了，為了那百分之三十可以見到你的可能性，我還是下定決心過來了！」

「嘉兒……」

「哥哥。」

路滿聽到，電話那邊的顧嘉兒衣袖摩擦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是抬手抹了抹眼淚。

「和你沒關係，是我昏了腦袋。」

顧嘉兒呼出一口氣，聲音越來越小：「在自己和姐姐的生日這天，寧可瞞着姐姐，騙了媽媽，也要想見你一面。」

「嘉兒，你還在外面么？」路滿語氣焦急，聽她的口吻，這姑娘是孤身一人就去燕京找他了。

她說她只抱着30%的可能性去的，但是路滿覺得，她是因為十足的信任他，所以聽到自己說今天趕不回海曲市后，她篤定自己會滯留在燕京，所以才義無反顧飛了過去。

她喜歡自己，信任自己。但是……

「哥哥，你不用擔心我。」

顧嘉兒哧哼一下小鼻子：「我先找家酒店住下，明天…我從這邊直接回家了……回爸爸媽媽家。」

「哥哥，跨年快樂。」

嘟嘟嘟——

「嘉兒？」聽到電話被掛掉，路滿心中更焦急，「嘉兒！」

他靠牆坐到會議室講台上，感覺有些頭暈目眩。

內心不安，更沒辦法放心。

尤其是愧疚的情緒，無邊無止境地湧上來，要將他整個人包裹吞噬。

路滿沖自己臉上扇了兩巴掌，清醒之餘振作起來。

他看看手機時鐘。

19:02

「應該……還有時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