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兒，路滿的事情呢，我們不妨客觀分析一下……」
凌芝剛說一半，就被顧嘉兒打斷：「芝芝姐。」
「我沒辦法客觀。」顧嘉兒杏眼眨動，「我主觀上喜歡死他了。」
「我……」
凌芝如同嘴間被塞了兩個魯省的實面大饅頭，一口氣差點沒順上來。
「沒救了！」她抓狂得看向顧苓依，「苓依，你這妹妹不能要了。」
「那還是勉強可以要的。」顧苓依弱弱地說。
「芝芝姐，這很正常呀。」
顧嘉兒將矛頭引向姐姐：「你問問苓依，讓她也客觀評價一下她的師哥？」
顧苓依目光游移不定：「姐姐倒是沒有你那麼喜歡，談戀愛這種事，也沒有下定徹底的決心……」
「你看吧，看你姐姐，正常人誰把戀愛看得這麼重……」
可是顧苓依下一句接着說道：「但是戀愛只能是和他……除了他，再也不可能有其他人。」
「我靠靠靠靠。」
凌芝只覺得胸前堵得慌，她想不通，這一對雙胞胎小閨蜜，本來好好的，怎麼一個個現在都成了這樣了！
更有甚者，還是因為同一個狗男人！
氣死了，氣得渾身發抖！
「芝芝姐，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顧嘉兒低低小腦袋，歉意地說道：「其實，可能最後哥哥和我有很大的可能，走不下去。我也沒有底氣，不曉得他喜歡的女孩子到底什麼進展了。」
「這種事情，和誰提起來，大家都會說，不該繼續。可是……」
凌芝連聲追問：「可是什麼？世界上好男人多了去了，憑什麼非他不可？再說了，不戀愛不結婚，也大有人在！如果不開心不幸福，不能順着自己的心意過好一生，追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戀愛結婚，又有什麼意思？」
顧嘉兒搖搖頭，語氣果決：「不一樣的，芝芝姐。」
她抬眼看向窗外，透過窗帘未合攏的空隙，目光遙遙飄向月色。
「以前，我以為最糟糕的情況，是他離開我。」
「現在，其實最令我難過的，是怕他會不幸福。」
凌芝張了張嘴，但好像啞了一樣，一時說不出話來。
顧嘉兒面向她，露出笑意：「從哥哥說起分手那時候開始，苓依教了我很多，媽媽也和我談了好多，我自己也想了好多。」
姐姐和母親的安慰、開導和糾正，在顧嘉兒腦海中一頁頁翻書般閃過。
「而且和哥哥去沂城的那次，我們聊了之前從來沒有說起過的事情——涉及哥哥的好多私隱，我就不說啦，抱歉苓依，和你也不能透露。」
這半年來與路滿相處的點點滴滴，以及與他那晚睡前長談的交集觸動，在內心時刻歷歷可見。
「好像是回來之後的哪一天吧，我感覺是忽然之間想通了，內心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一見瞭然，也從來沒有這樣堅定過——因為我意識到了一件事情，特別後悔這麼晚才明白，所以更要抓緊。」
即使她的付出沒有回報，那又怎麼了，難道自己沒有給他帶來過同樣的苦痛么？
「哥哥…路滿他……」
即使最後沒有一個結局，但她也不後悔陪路滿走過一段路，因為——
顧嘉兒呼出一口氣：「他從來不是想談戀愛。」
「他是想被愛。」
因為我喜歡他。
所以我要來愛他。
「嘉兒……」
顧苓依不敢直視妹妹的眼睛，她睫毛眨動，心情遠比平靜的外表要奔涌一萬倍。
凌芝深深看了眼顧嘉兒，又用餘光瞟瞟顧苓依。
自從知道路滿喜歡顧苓依，而顧苓依也在回應路滿之後，凌芝潛意識裏一直覺得，顧嘉兒和路滿的複合沒戲了。
但是現在，聽到顧嘉兒表明的心意，她隱隱感覺，顧苓依可能沒那麼穩了……
這是她妹妹對喜歡有了全新的理解，並且已經在踐行自己的信念。
為了喜歡，才去愛人。
此刻，顧苓依目光中充滿了迷茫的不知所措。
那她呢，她是怎樣認為的，她有這種決心和信念嘛？
面對路滿，面對妹妹嘉兒，她又該怎麼辦？
……
12月31日，顧苓依和顧嘉兒的生日。
燕京，首都機場。
數個小時前，一家久磨不下的重要合作單位終於鬆了口，路滿與他們聊完之後，已經是下午了。
原計劃坐一早的火車回到海曲市，能趕上雙胞胎的生日。
計劃被打亂，路滿不甘心地研究交通時刻表。
彼時的高鐵尚未連成全國城市來去自如的大縱大橫格局。海曲市位於魯省的東部，還沒有修好機場以及高鐵站，不少交通線路都是在魯中拐個彎才連接到了海曲。
從燕京回到海曲市，近七百公里，自駕車也要將近七個小時。
錯過了早上的火車列次，現在只有晚上11點半出發的Z1901，全程居然需要十三個多小時，到濱海師大恐怕要明天下午了。
「那就坐飛機，說什麼也要閃現到苓依的面前，不能錯過她們的成年生日！」
路滿忙訂了機票，好在只需要一個半小時就能飛到琴島市的流亭機場，再打個車，兩個小時到海曲市。
「還有，回來的事——要不要告訴她？」
路滿思索片刻，搖了搖頭。
生日嘛，留點驚喜吧。
「喂，苓依。」
「師哥，你忙完了呀。」
「嗯，剛忙完。」路滿咳嗽一聲，「不好意思，苓依，從燕京到海曲的火車，太少太少了，這個點兒了，趕不回去。」
「嗯，師哥，沒關係的。」
顧苓依語氣溫柔，她理解路滿的事業情況，確實沒有因此而產生丁點不好的情緒。
「你不要着急，反正都這個時間了，再趕也只能是明天到。路上慢點，注意安全。」
「嗯，苓依。」
「師哥，跨年快樂~」
顧苓依輕笑了一下：「我們明年見，2007年見哦~」
「跨年快樂，苓依！」
濱海師大，新聞學院的教室外。
顧苓依收起手機，嘴角止不住地勾起一抹光燦燦的笑意。
「和你師哥打完啦？」
凌芝抱着膀子靠在牆邊，口中嘖嘖：「還是師哥會哄人，看把我的苓依哄得多開心。」
顧苓依搖搖頭：「路……師哥說他今天回不來了。」
「這不肯定的么，火車站又不是他家開的，他又不能飛回……」
凌芝見顧苓依笑意愈發濃，愣乎了一下：「不是，他不會真的飛沂城或者琴島，趕個大晚回來吧？」
「誰知道呢？」顧苓依輕哼了一聲，「他電話里說的是，肯定回不來，哼。」
她語調的小尾音，揚著悅動的感覺，落在凌芝耳中，怎麼聽怎麼不對勁。
「那你還這麼開心？」
顧苓依笑盈盈地沖她眨眨眼：「可是，師哥還沒有和我說過生日快樂呀。」
凌芝目光發獃：「啊？」
「他不可能不說的。剛剛沒有說，那就表明——」
「他一定會回來。然後，當面親口，祝我生日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