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藝將睡裙收起來，但沒管那件男式襯衫：「媽媽沒收了，這個你可以留着。」

「哦。」顧嘉兒眼神亂飄，小聲嘀咕，「反正還可以隨時再買……」

「顧嘉兒？」

「額嗯嗯，沒什麼，媽媽！」

「陪我下去溜溜函函導導吧。」

「好的——導導你別跑！看我怎麼收拾你！」

知道自己惹了禍的奶牛貓，靈活地滿屋上躥下跳，顧嘉兒費了好大力氣才制服住他，抓着罵罵咧咧的導導塞進貓包。

再給函函戴上牽引繩，母女二人下樓。

小公寓樓下中間是個花園廣場，因為冬天風大而寥寥無人。

「可惜這次來。」聞藝牽着函函慢慢散步，「沒有看到下雪。」

「嘻嘻，媽媽，下了雪，我給你拍照~」

「那媽媽不可以過幾天下了雪之後，再來一趟么？」

聞藝看向女兒：「再過不久，就是你們的十八歲生日了。」

「嗯…要不算了吧，媽媽。」顧嘉兒小聲，「你平時工作也挺忙的。」

「嘉兒！」聞藝氣得一笑，「行啊你，現在就把媽媽忘到腦後了？」

自家女兒的心思，她都不用猜，準是想生日和人家路滿一起過。

她這個老母親橫插一杠，反而如同一個大功率電燈泡，妨礙到女兒自己的打算了。

母女兩人想把導導放出來，但這傢伙在貓包裏面蜷縮成一個扁球，死活不願意出來。

沒辦法，她們又溜了幾圈函函，找個長凳坐下，放任函函原地扒拉綠化帶。

從馬路盡頭走來兩撥人影，聞藝眺望，「喲」了一聲，還都不是外人。

路滿一家人和顧彥說說笑笑走過來，另一邊是馮文秋和凌芝陪着顧苓依，自家大女兒看起來沒精打採的，腳步有些沉重。

「馮大美女？」

「聞大美女！」

聞藝和馮文秋這對多年閨蜜，遙遙地張開雙臂小跑向對方，抱在一起。

凌芝牽着顧苓依的手，低聲說道：「如果不是你和嘉兒是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我都懷疑你是抱養的。」

「小馮，你們兩撥怎麼湊到一起了？」

「顧老總他們去看路滿的公司去了，我陪苓依去演播廳，她練的鋼琴彈奏，準備了那麼久的演齣節目，結果被校學生會給拿下了。」

聞藝這才鬆開馮文秋，看看心情低落的大女兒：「苓依？」

凌芝憤憤不平地說：「校學生會的理由也特別奇葩，說是跨年夜那天邀請的校領導變了，換成了一個對純音樂不感冒的副校長，所以他們居然為了所謂的『晚會的整體效果』，單方面通知我們節目被斃掉了！」

「嗯？」聞藝微微皺眉，走過去將顧苓依攬在身邊，「我記得苓依你的節目，是一場場篩選過的吧？」

「是的，媽媽…」顧苓依噥噥道，「跨年晚會還和校會的文藝比賽綁定了，我過了初賽、複賽，上晚會的名額是贏過來的，可是……」

「可是那群小死孩子，一句話就否定了他們自己定的規則。」

馮文秋聲音也帶着怒氣：「氣得凌芝當場退會了，我們回來的路上，校會的那個主席張亮，還打電話質問凌芝，語氣凶不說，還官里官氣的。」

「我把電話接過來，沒說我是老師，只說我也是濱海師大的，是你的師姐。」

馮文秋氣極反笑：「電話里，他反而把我還訓了一頓。」

顧嘉兒和路滿兄妹也湊到顧苓依身邊。

顧苓依搖搖頭：「我沒事，我們院會的學姐，想邀請我去學院的社聯聖誕晚會。就是有點可惜，為了跨年晚會準備了那麼久。」

「沒關係，苓依。」顧嘉兒氣道，「以後校會就是求我們去，我們還不去呢！」

馮文秋說道：「我準備給學生工作處的人反映反映，一個校會主席，三分人樣沒學會呢，七分官威倒是有模有樣。」

「小馮。」聞藝開玩笑道，「你家裏那兩口子，恐怕都沒那麼大官威吧。」

兩位長輩聊天敘舊，顧苓依踱步到貓包旁邊，拉開拉鏈，想挼兩把導導。

「導導不願意出來。」顧苓依看看慫了吧唧的貓咪。

路滿走過來蹲下：「正常，窩裏橫都這樣，在家塞不進包，在外掏不出貓。」

顧苓依扁嘴，他是不是在指桑罵槐？

「喵~」導導探出爪，慢悠悠走出來，跳到路滿膝蓋上，抬頭，求抱。

「真不知道，導導為什麼這麼喜歡你。」

顧苓依待在他身邊，她本來已經克制住情緒了，可是面對路滿，忽然就又忍不住委屈：「好可惜……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呀。」

「我們正常是高校的事兒，那個學生會是搞笑的事兒。」

在眾人面前，路滿也不敢過多對她動手動腳，就只輕輕拍拍她的肩膀。

「把大學生活濃縮成小說劇情，一般都是《我的校園戀愛日常》，《重生之學霸高手》。」

路滿用顧苓依最熟悉的領域打趣：「校會主席不一樣了，他的那本叫《我的大學之宦海官場大沉浮》，格局不一樣的。」

「噗哈哈——」

顧苓依露出一絲笑意：「謝謝…哥哥。」

凌芝在一旁看着，止不住地嘆氣。

這倆人，糾纏在一起的情況越來越危險了。

顧苓依會不由自主地在路滿面前暴露脆弱，而路滿又可以用最懂她的方式，以最快速度安慰到顧苓依。

換言之，兩人互相之間提供最為互補的情緒價值，已經有了遠遠超過一般朋友之上的感情默契。

腦殼疼。凌芝惆悵不已，干瞪着眼束手無策。

這時，顧嘉兒拉開貓包另一條拉鏈：「哥哥，給你逗貓棒。」

路滿想和雙胞胎姐妹待在一起，並不想只陪着導導，他四下瞅瞅，正好不遠處還有隻傻狗。

「函函、函函，你過來一下。」

「汪？」

「嘉兒，小皮筋借我一個。」路滿沖顧嘉兒伸手。

「給，哥哥。」

路滿着手就要往函函的狗尾巴上綁。

「路小滿！」

顧嘉兒飛速搶回皮筋：「你幹嘛！」

「顯而易見啊。」路滿指指函函，哈士奇正瞪着無辜又純凈的眼神，看看兩人。

「不行！休想！免談！」

顧嘉兒氣死了，這個壞蛋居然把自己的皮筋用在函函身上！

「那你隨便給我個繩子。」

凌芝翻了個白眼，隨手拿出一根證件掛繩：「校學生會發的，還沒來得及扔。拿去給狗用吧。」

路滿接過掛繩，將逗貓棒綁在了函函尾巴上。

「汪汪汪！」

感覺身後騰地一重，函函原地顛顛步子，轉身去咬自己的尾巴。

而逗貓棒因此擺動亂顫，導導圓瞳一亮，「喵嗚」一聲就被吸引，跟在函函後面蹦蹦跳。

「……」凌芝無話可說，但又不得不服。

「該說不說，不愧是能開發出爆款遊戲的腦子啊，就是轉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