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勺芝麻醬，四勺花生醬。撒上白芝麻、花生碎、香菜、蔥花、蒜末，滴上兩滴花椒油。

路滿調好一小碗蘸料，放到顧嘉兒的面前。這是這姑娘多年不變的搭配愛好，他調起來已經如同肌肉記憶得心順手。

「哇，謝謝哥哥~」

顧嘉兒小臉湊到站了面前，聞了一小下。

「爸爸，你離得近。」顧苓依把眼前空空的小碗遞給顧彥，想讓他順手盛上蘸料。

顧彥老神在在地倚在沙發上看電視，《幸福像花兒一樣》播放完一集，他又換了個台，眼神被《亮劍》吸到就移不開了。

「讓嘉兒小路幫你吧。」

然後路滿又調了一碗二八醬，聞藝看見了，剛想出聲提醒路滿一聲，這一點上她的雙胞胎女兒有些不一樣，顧苓依喜歡比她妹妹少放很多種類。

可是話還沒說出口，路滿就自然而然地只在蘸料裏面滴了一些香油，還動動手腕用香油試了試拉花。

「謝謝哥哥~」

他將小碗遞到顧苓依眼前，好奇心促使著聞藝也湊過來瞧了瞧，裏面還真有香油滴成的一朵三瓣小花，雖然歪歪扭扭，卻把自家大女兒也哄得笑顏綻開。

「媽媽。」顧苓依發現聞藝一直盯着看，還以為是她相中了蘸料，「這碗給你，我再去調~」

聞藝好笑地搖搖頭，手指點了一下女兒的額頭：「以為媽媽像你們似的，光惦記着開飯呀。」

「小路啊。」顧彥瞄了瞄旁邊的路衛華和柳靜，說道，「正好湊著今天，你得好好勸勸你爸爸媽媽，他倆啊，現在還是老思想，紮緊口袋會過日子。頭一陣子我去找你爸爸喝茶，你爸爸媽媽連客廳的主燈都沒捨得開。」

「老弟，你可別緊逮著笑話我了。」

路衛華一樂：「那燈多大多亮，你又不是沒見過，有倆小燈就行了，開那玩意兒幹啥，電費嘩嘩地燒。」

「就是，兒子女兒都上學不在家，我們兩口子浪費那麼多電幹什麼用。」柳靜也在旁幫腔。

路滿笑笑，攬住自家老媽肩膀：「媽，既然裝好了，就是拿來用的，你兒子多掙點，這點兒電費就有了。」

「瞧你燒包的。」柳靜嫌棄地拍拍路滿的手背，「開源節流，能掙錢也能省錢，這樣才攢的住錢。」

聞藝看看這對母子，覺得還是要幫路滿說說話：「靜靜，恐怕你從小地方再省三棗倆棗的，也不如你家兒子動動滑鼠幾分鐘賺的多。有時候該享受了就得認清福，你從現在啊，需要提前適應退休狀態了。」

說完，聞藝還順帶剜了一眼顧彥。

如果不是她發現得早，攔住了，自家丈夫都沒忍住想給路滿的遊戲里充錢……

清湯鍋底煮開，兩家人端盤的端盤，下肉的下肉，湊在一起就圖個親切熱鬧。

連函函也聞着香味，擺出一副三天沒吃飯要餓死了的可憐勁兒，趴到路滿和雙胞胎姐妹身後，歪腦袋伸舌頭，裝模作樣求投喂。

顧苓依和路滿坐在左右，將顧嘉兒夾在中間。這狗子裝了半天，第一鍋都咕嘟嘟冒泡了，小霜已經「嘶哈嘶哈」地吃起涮羊肉，函函見始終沒人答理它，就在路滿和雙胞胎腳邊嗚嗚哀嚎打滾，狗頭伸到他們腳踝附近頂頂蹭蹭。

「函函，你是真的煩。」

顧嘉兒夾了碗裏的兩片肉，扔給函函。

「嘉兒！」顧苓依氣道，「你夾你自己碗裏的，從我這裏偷什麼！」

「不就兩片嘛，顧苓依你真狠心，不怕函函餓死。」

「一小時前媽媽剛餵過它！」

顧苓依拿起筷子想從妹妹碗裏奪點東西：「不行，你要還我。」

「鍋里還有呀。」

「都還沒煮熟。」

聞藝捂捂臉：「你們兩個雙黃蛋！」

這對雙胞胎女兒，感情沒得說，卻也正是因為太過親密了，大事上從來都是姐妹同心，反而小事上特別愛鬧，一丁點的導火索就能讓她們「吵」起來。

雖然這種「吵架」，充其量只是姐妹兩個鬧着玩，來得快去得也快。

但是身為她們的媽媽，她是「飽受其害」的——鬧騰，吵耳朵。

她喝止一聲：「和長輩一起吃飯呢，都消停點。再鬧，你們分開坐吧！」

顧苓依和顧嘉兒互相瞪着對方，同時「哼」了一聲。

接着，顧苓依拽起小凳子，起身繞了個圈，坐到路滿的身側。

現在變成她們雙胞胎姐妹把路滿夾在中間。

「嗯……」

聞藝一時無語，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她那句「再鬧就分開坐」的本意，是讓其中一個女兒坐到她身邊來。

可是沒想到，女兒們想法這麼統一，就願意都挨着路滿，讓人家男生杵在姐妹中間，當防火牆和停火線……

嘉兒沒說什麼也就算了，就連苓依都像是考慮都沒帶考慮，下意識地這樣換過位置來了。

期間路小霜又跑去廚房，打開冰箱拿了些東西抱回來。

「叔叔阿姨，你們吃糖醋蒜或者臘八蒜嘛？」

路小霜開了個罐頭，撕開個包裝袋，柳靜瞥了瞥，奇怪道：「自家腌就行了，怎麼還有專門放罐頭裏賣這兩樣的？」

「不止呢，還有很多其他罐頭。」路小霜細數了一下，「有番茄醬罐頭，蔥油罐頭……」

「做菜順手炸出來的東西，也做成罐頭？」

柳靜皺了下眉，以為是路小霜白天逛街時候買的：「真是胡買八買——」

「媽媽…」路小霜小聲提醒，「不是我買的，是苓依姐本來就放在廚房裏面的。」

「哦，苓依的啊。」

柳靜愣了下，馬上改口：「放幾罐在廚房挺好的，現在的商品就是方便，方方面面省事省時間。」

路小霜隱蔽地翻了個白眼。

如果是她買的，那就是亂買東西；換成是未來兒媳……哦，甚至還不是兒媳婦，只是兒媳婦的姐姐，自家媽媽就態度搖之一變，成了「有眼光，買的好」了。

她拿了雙公筷，給長輩們分了分兩種即食的小蒜，再跑到顧嘉兒和路滿旁邊，分別嘀咕：「我看出來啦，想讓媽媽有個退休的狀態和覺悟，必須委屈嘉兒姐和我哥一個戶口本了，到時候看看媽媽究竟舍不捨得，連燈都不開……」

「哎呦——」

路滿收回敲過妹妹腦瓜崩的手：「吃飯去，多吃點，嘴別閑着。讓咱媽聽見了，你屁股准腫。」(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