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不舒服嘛？」

顧苓依端著一杯胖大海橘紅茶，進了卧室，看看躺在她床上的媽媽聞藝，歪了歪頭。

「沒有，只是想感受一下你睡的床。」

聞藝穿了件藍紫色蘇式旗袍，倒大袖的雙襟，款式輕便適合居家。

「海曲的宜居度，比菏市好多了。特別是空氣，來到之後，嗓子都不疼了。」

她這屬於是對氣候、濕度的過敏，呆在環境質量好點的地方，就不會幹澀癢痛。

她從床上直起身子，拍拍旁邊，讓女兒靠着她坐過來。

「你這間小公寓，是找一位學姐租的？」

「嗯呢，媽媽。」

顧苓依靠在媽媽肩膀上，閉上眼睛輕輕蹭動。

聞藝撫了撫女兒的長發：「那可讓你撿到寶了，單憑這張床，租金都不應該定這麼低的價，你妹妹的房間就沒有這麼好的床。」

「我先出來租的嘛，當時還是朋友們和嘉兒一起過來幫忙看的房子，找來找去最後才定到了最好的。」

聞藝輕輕托著顧苓依的腦袋，讓她躺倒在自己的大腿上。

她柔柔地摸著女兒的臉頰：「從你十一假期來學校，才過去沒多久，可是我就忍不住想你了。」

「我也很想媽媽。」

「是這樣么，我可沒看出來。」

聞藝調笑道：「以前你們爸爸和嘉兒開視頻，你很少有不在妹妹旁邊的時候。這幾次呢，都不見你人影了，學校圖書館真有這麼吸引你？還是說都有了師哥了，約了師哥在圖書館一起學習？」

「媽媽~」

顧苓依不自然地扭扭身子：「如果我談戀愛了，我會告訴你的。」

「就你這個慢性子，媽媽怕要等你很久了。」

聞藝笑了笑：「拿把梳子？我給你梳梳頭髮，編個髮型？」

「嗯嗯，我去拿。」

顧苓依起身去梳妝台，聞藝隨意地四處看看，瞅到自家女兒堆在床頭的小背心和內衣。

「你這習慣要改一改了。」

聞藝替她收拾疊了幾件：「萬一哪天真把小男生領到屋子裏，被人家看見了，羞不羞啊。」

顧苓依忍着紅臉，心想，路滿那個色胚，不知道看到多少回了。

聞藝疊著疊著，目光疑惑地落在一根肩帶上面。

她拿起這件淺黃日系內衣，湊近了看了看。

有根很短的頭髮，才差不多半個拇指長，貼在了肩帶上。

「可是，這是苓依的貼身內衣啊。」

聞藝又翻到正面，看了看這件內衣的前面，蝴蝶結被剪去了一角。

「不是她拿錯了嘉兒的，就是苓依自己的。」

作為已婚婦女，聞藝自然對這種狀況很熟悉。

有時候她在家裏穿件寬鬆的居家服或者睡衣，顧彥覥著臉過來抱她蹭她，他的頭髮就會像這樣偶爾落在自己的衣領附近，沾到內衣肩帶上也是常事。

「可是，可是……」

聞藝心裏忽然湧起一陣陣慌亂。

「苓依？」

「媽媽，你放那裏吧，我自己收拾。」顧苓依在她身後說道。

「哦。」

聞藝有些失神，她撐起一副無事發生的淡然神色，接過顧苓依遞過來的梳子，女兒還多拿了一根挖耳勺、一根棉簽給她。

聞藝感覺自己牽動嘴角露出笑意，比平時要困難了許多：「快趴好吧，那就先給你采采耳，享受下平時你爸爸一家之主的待遇吧。」

「苓依？真的會？」

聞藝一邊注意著小心手上的動作，一邊又止不住地興起亂想念頭。

「為什麼沒感覺到任何動靜呢？雖然苓依主動報備過，她認識了一個比較有好感的師哥，可是也不能進展這麼快吧……無論是苓依，還是她妹妹，最近都沒流露過什麼風聲動靜……」

聞藝第一次感覺，原本連一點小事都藏不住的大女兒，遇到了真正的心事之後，居然可以保守得那麼嚴實。

「媽媽，你採得好淺呀，哈哈，一直在耳廓邊轉圈。」

顧苓依愜意地閉着眼睛：「有點癢……」

聞藝本來還想開玩笑，說教給她簡單的采耳小技巧，以後可以再教給小男生，兩人互相增進感情。

但是當某個不知名的小男生的影子，忽然變得近在咫尺之後，聞藝就沒心情了。

開明歸開明，但她確實還沒做好這麼着急接受一個「完全陌生」的未來女婿的心理準備。

「編個半扎發的馬尾吧。」

聞藝梳着女兒的頭髮：「晚上和你路叔叔一家聚餐，讓他們方便區分一下你和你妹妹。」

「我的廚房裏有銅鍋，鴛鴦鍋和電磁爐也有。」

顧苓依乖巧地提議：「可以買點海鮮和肉菜，在這裏直接吃火鍋。」

「行，大家自己煮火鍋也熱鬧。」

「小霜特別愛吃銅鍋涮肉，買鍋的時候就想到了，如果小霜有一天來濱海師大玩，可以請她在家裏搓頓豐盛的。」

……

晚上，顧苓依的小公寓內，煮鍋的熱氣蒸騰。

「嘉兒，你看着點導導。」

奶牛貓在貓爬架上左突右閃，時不時自己和自己尾巴還較較勁。

顧彥打量著看起來全新的貓爬架：「苓依，你為什麼會想起來買這東西？」

導導聽到后，也一臉震驚地望向顧苓依，表情分明寫着，「我不在，你想養別的貓了？」

「是房東學姐留下來的啦。」顧苓依走過去挼了挼導導。

路滿則在一旁，隱蔽地沖貓咪挑挑眉。

其實真正的房東是他，貓爬架也是特意為了導導準備的來着。

「那這袋子貓糧，還有罐頭呢？」

顧彥指指地上的一堆。

「噗哈哈哈，這些是嘉兒買的，她把我們副館長……」

「苓依！」顧嘉兒跑過來捂住姐姐的嘴，「不許再提了！」

兩家的媽媽端來盤碗碟筷，路小霜拆著一包包調料：「小滿，幫我剪開這個吧，手上都是油，撕不開啦。」

路滿把這包炒鹹菜倒進盤子裏，引來兩家的爸爸伸脖。

「小路啊，這是哪裏弄的？」

「爸爸，這是沂城的特產，炒鹹菜。」顧苓依解釋道，「你嘗一嘗，很好吃的，哥哥和我……唔…和我妹妹從沂城特意帶回來的。」

顧苓依不自然的語氣間斷，讓聞藝輕輕皺了皺眉，目光停留在大女兒身上。

「可能…是我聽錯了？」聞藝搖搖頭，暗自笑自己有些神經緊張、過於多心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