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王學愛轉達消息,路滿才把某位鬧脾氣的姑娘約出來,去兩人一起探過店的咖啡館坐一坐。
「兩杯咖啡凍奶茶,謝謝。」
路滿點好了單,往二樓的卡座走,身後樓梯響起「噠噠噠」彷彿跺腳的腳步聲。
不用回頭,也能想像到顧苓依氣鼓鼓的表情。
路滿先讓顧苓依坐下,然後覥著臉挨着她坐。
「你去那邊!」
顧苓依推他一下,手指一指對面的位置,「坐過去,不要和我靠這麼近!」
路滿權當沒聽見,湊過頭去,看着她姣好的面容上,矇著一層冷冰冰。
「QQ把我加回來?」
「我不。」
「加回來。」
「不。」
顧苓依往裏面挪了挪,和他這個大豬蹄子,拉開些距離。
她用力戳開奶茶封口,咕咚咕咚吸了好大一口奶茶。
「約我來這兒幹嘛,是不是約錯人啦。」
顧苓依哼了一聲:「不再繼續陪我妹妹了嘛?」
「你這麼能吃醋的么。」
路滿好笑地想去撩撩她肩膀上的髮絲,卻又被她扭頭躲開。
「好傢夥,比春節時候的年豬都難抓……」路滿心裏嘀咕。
顧苓依回過頭來:「為什麼當時不給我打電話?只要你告訴了我,我就可以再打電話給嘉兒,把她凶走呀。」
「我這個姐姐的話,她肯定還是肯聽的,而且,而且……也不會暴露什麼…」
顧苓依的聲音又弱了下去。
路滿看在眼裏,更樂了,這姑娘生氣凶人都堅持不了三分鐘的。
「苓依,你聽我解釋。」
「哼,我聽你怎麼狡辯。」
「你電話里遠程凶她一次,那萬一還有下次呢?我這次直接讓她曉得,同屋睡覺是自討苦吃,她以後不就不整活了么……」
「下次?以後!」
顧苓依扁嘴道:「你還想有以後!」
路滿撫撫額頭,原來大學時的苓依同學,和喜歡的人不講道理起來,跟她妹妹沒什麼兩樣……
不過,顧苓依氣歸氣,她從雙胞胎妹妹的口中得知,兩人只是住一間房,然後嘉兒那個笨蛋,趁著早醒的一陣時間,又躺到了路滿床上。
性質還沒有嚴重到要砍了這個色胚的程度。
但就是很氣!
「哼!」
路滿攤手,不要臉地再湊過去:「那你說,該怎麼辦?」
「不知道!」
「那我——補償你一下?今晚去你房間里?」
「呸!呸!呸!」
顧苓依揚起小拳頭,哐哐給他幾拳。
路滿挨了幾下,乾脆起身坐到這姑娘的對面,盯着她氣嘟嘟的樣子瞧。
顧苓依自顧自地吸溜奶茶,消滅了大半杯后,她才歪過小腦袋去,小聲說了句:「看你表現,表現好了再把QQ加回來……」
路滿無奈地點點頭,顧苓依的「懲罰」已經相當溫柔了,看來這幾天要上強度地哄她了。
「哥哥,你不在的這兩天,有兩件事。」
顧苓依鬧完脾氣了,輕咳一聲,轉而給路滿說了下近期值得注意的情況。
「第一個呢,是李朝暉學長做主,想請思政學院的種老師吃頓飯。可是那個老師,嘴上答應的好好的,讓學長訂了酒桌。學長從下午五點等到晚上八點,他一直不來。」
「朝暉學長給他打電話,他就說馬上到馬上到,支使學長先點菜。」
「沒辦法,學長就點了一桌子海鮮,魚蝦蟹貝,都是種老師指定要的貴菜。等到九點半,他才打電話過來,說來不了。」
「呵呵。」
路滿說道:「明天,阿楷他們從燕京來海曲市。我找朝暉學長一趟,徹底解決這事兒。」
三國殺和農場偷菜遊戲在手,這個僅僅為四家照相館撐腰的種老師,已經是個完全不夠看的小螞蚱了,只不過放着沒管他,給人添堵的招數就頻頻招呼過來了。
之前和阿楷聯繫,做了一些準備,防的就是有人故意噁心人。
「第二件事,是和小愛學姐有關。」
顧苓依斟酌了一下語氣,說道:「昨天我們去體院回收廣告牌,體院學生會不讓我們進校拍證件照了,可能是鞠小鈺學姐的那個渣男前男友在使絆子。」
「一個校區的量,放了就放了吧,而且已經是年末了,大家學信網上的照片,已經基本換了遍,證件照再想這麼掙錢,已經錯過這個短時效的風口了。」
「小愛學姐他們收牌子的時候,被那個渣男看到了,就過來找茬。那個人嘴裏又不乾不淨了幾句,學姐氣不過,和他理論,又稍微動了手。」
「嗯?學姐怎麼樣?」
「沒有受傷,但是,小愛學姐的髮帶,被人扯下來了。」
顧苓依稍微一停頓。
王學愛的頭上,因為中學時候被釘鞋划傷,留下了一道疤痕。
「那個渣男看見了,就,就當場諷刺學姐,給學姐亂起外號。」
顧苓依說不下去,用手機打了兩個字,遞給路滿。
【疤頭】
路滿眼皮跳了跳,他抑制了一下情緒,坐回座位。
「賬一個一個給他們算,跑不了的。」
……
第二天下午。
種老師今天右眼皮總跳個不停。
臨下班,他突然接到思政院長的電話,今晚有位副校長做東,請幾位客人,要他來陪一陪。
奧迪停到蒹葭明月閣的門前,種老師抬頭望了眼招牌。
「這麼巧。」
那天,李朝暉那個學生想請他,估計打着「握手言和」的想法,訂的就是這家酒店,被他擺了一道。
「999包間。」
種老師敲門進屋,看到座次,不由得一愣。
魯省的吃飯座次被整成了一門「顯學」,如何坐也是大有講究的。
正對着門的靠里中心座位,叫做「主陪」,是東道主的座位。副校長正坐着這個位置,招呼種老師坐在門邊。
主陪的右手側,是全場最尊貴的座位,「主賓」,俗稱一把手。現在正坐着一位身穿行政夾克的年輕男性。
而主陪左手邊是「副主賓」,二把手,坐着一個頭髮半白的白襯衣中年男人。
「小種啊,給你介紹一下。」
「這位是團總央辦公廳的劉主任,這位是咱們海曲市委宣傳部的房部長。」
種老師愣在原地。
高校的級別本來夠高,能請動這些領導,也是常見的一幕。
但是,通常這種規格的晚宴,他是沒資格過來陪餐的。
而且,被他耍猴一樣耍了的李朝暉,也坐在桌前,而他們證件照團隊真正的主心骨,那個叫路滿的新生,居然坐到了三把手的位置?
這是怎麼回事?
種老師腦門有些見汗。
副校長笑呵呵的,還在繼續介紹:「這是區人社局的徐部長、團區委的孔書記,這是央視總台的記者……」
種老師又意識到一個問題。
全場只給他留了一個靠近門的位置,也意味着服務員要從他這邊上菜。
所以他這個地方,有個俗名,叫「把西口」,職責就是有眼力見兒一點,轉桌、端茶、倒酒。
給包括李朝暉、路滿在內的學生們,端茶倒水……
「酒桌文化真煩。」
路滿沖旁邊的妹子招招手,顧苓依乖乖把耳朵貼過來,就聽見他在那裏嗶嗶。
「但是如果你是坐主位的,你討厭的人坐在西口,那這感覺就太爽了。」
顧苓依白了他一眼,小聲地絮叨:「都說了,這種場合,你帶嘉兒出來就好了呀。」
「帶我過來幹什麼……你明明知道我,我害怕和陌生人接觸……」
「沒事兒,下回報復體院那個賤男的時候,再帶你妹妹。你們姐妹兩個輪換著來——嘶!!你下手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