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這傢伙真的很菜欸！！」

「跟你玩真是一點樂趣都沒有。」

值班室里，摸魚的獄警們抱怨著。

房間內的顯示器上此刻正顯示著格鬥遊戲的畫面，一個大大的「KO」定格在了畫面中央。

路葉所操控的角色已經是第6次被打趴下了。

「所以說，你怎麼只知道按三角方框和圓圈的組合鍵啊……」

「不好意思。」路葉把手柄給了其他獄警，「我不是很擅長。」

「好了好了換我來，開下一把，這個新人技術不行。」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路葉心裡卻覺得奇怪。

自己玩遊戲不說有多麼厲害，那也在平均水準之上。

剛剛獄警教了自己一套連招，按照順序依次按下三個按鈕，因為是剛學，而且又是老式手柄，所以路葉花上兩秒鐘來一個一個記憶這三個鍵的順序。

本來他以為只要過幾遍自己就能熟練掌握，然後利用剩下的一個按鍵來搓出各種花式連招。

可是每到那個時候，自己就會忘記按剩下的鍵，甚至都忘記移動搖桿，站在那裡搓招……

路葉端起面前的咖啡杯，突然說道：「奇怪，我剛剛不是喝光了嗎，怎麼又滿了？」

「什麼玩意兒，明明是遊戲開始之前你自己又去泡的啊！」

獄警這麼一說，路葉卻完全沒有印象。

路葉眉頭微蹙。

等等，自己的記憶好像出了問題。

回想起來，之前是繆加·繆拉主任叫自己出去，然後……就開始打遊戲了？

而且……自己的手臂上怎麼有墨水擦拭的痕迹？

「那個，我能問一下嗎？」路葉說，「之前我回來的時候好像撞到了頭，請問是你們把我送回來的嗎？」

獄警們沉默了一瞬，然後指了指牆上貼著的紙條。

這一刻、還有這宛如看智障般的眼神……路葉感覺有些熟悉。

不過他還是湊過去看了一下。

紙條上面寫著：

1、被繆繆主任叫出去之後，你是自己走回來的。

2、你已經問過我們很多次幾分鐘甚至十幾秒鐘發生前的事情了，雖然知道你是在做那個什麼研究裝傻，但你這樣是真的很智障。

3、你已經去過好幾次廁所了，每次去廁所都是半個小時起步。

面對無雙盯著自己的眼睛，路葉露出了微笑。

他從兜里取出五百美元，分給了每一個人：「嗯，很不錯，研究進行得很順利，還麻煩各位一會兒繼續陪我演一下，也別忘了提醒我，叫我去我常去的地方。」

足足一百美元……看別人裝傻子就能拿。

獄警們自然是樂得拿這筆錢。

而且還別說……前腳經歷的事情後腳就忘，他們覺得路葉演的傻子還挺神似的。

他們覺得路葉就不應該來當獄警，當演員肯定比現在要賺錢得多。

「好啊好啊，沒問題，不過你那個記憶研究到底是幹嘛的？」

路葉沒有回答他們，說了句「上個廁所」之後就走出了房間。

路葉才不知道什麼「研究」。

因為他察覺到自己似乎只能記住最近發生的幾件事。

給獄警們錢，只是為了穩住他們罷了，以這所監獄的風格，拿了錢，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情才不管你幹什麼。

路葉按照最後一條所說的那樣來到了廁所。

剛進入門，他就看到了自己留下的訊息。

雖然完全沒有自己寫下這些訊息的記憶，但憑著字跡，

路葉還是知道這是自己寫的，而且寫的還是中文。

1、我遭到了替身攻擊。

2、敵人是繆繆。

3、我只能記得最近發生的三件事。

路葉看到這三件事，立刻猜到了事情的經過……

不過，自己手上拿著的紙是什麼？

1、被繆繆主任叫出去之後，你是自己走回來的。

2、你已經問過我們很多次幾分鐘甚至十幾秒鐘發生前的事情了，雖然知道你是在做那個什麼研究裝傻，但你這樣是真的很智障。

3、你已經去過好幾次廁所了，每次去廁所都是半個小時起步。

等一下，牆上的字似乎是我寫的？

牆上的三件事。

紙張上的三件事……

這彷彿形成了一個循環。

但這種循環很快便被打破了。

路葉直接將手上的紙揉成一團扔掉。

無用信息。

牆上的字才是自己需要的。

但路葉又做了一件事，他伸出手，擦拭了掉了最上面的一行字。

「我遭到了替身攻擊……」

沒錯，不需要。

1、敵人是繆繆。

2、自己只能記得最近發生的三件事。

剩下的最後一件事情，就留來填補空缺，以免這兩條記憶被覆蓋。

自己現在是名副其實的「魚的記憶」。

這隻能記三件事的腦子，一定要謹慎使用。

路葉再度前往了繆繆的辦公室。

天色已暗。

在去往辦公室的途中，他將從辦公室裡帶出來的咖啡全部喝掉，一邊看著遠處監獄大門的關閉，一邊用圓珠筆在自己手心上寫了幾個字。

自己只能記住三件事……

但這個事情是個人觀念上的，籠統而模糊。

一件事情跨度可以很長，也可以很短。

就比如要去吃飯這一件事，和彎腰撿起了硬幣這件事。

這兩件事完全不同。

前者至少需要十幾分鐘的時間，而後者只需要幾秒鐘就能辦到。

把後者稍微延續一下，換成——「我早上在飲料販賣機前撿起了一枚1元的硬幣」。

只要潛意識將這時間、地點以及發生的動作歸類在一起，那這也就是一件事。

當然，這只是路葉的推測。

因為他沒有之前的記憶，經歷過的事情已經被覆蓋了。

但他相信自己的推測。

如果一件事是指任何事，不是大腦的潛意識所認同「這是一件事」的話，那麼下意識的彎曲手指，看到的任何人或物，甚至是呼吸都可以是「一件事」。

或者這麼說……

不是「只有最近三件事的記憶」，而是「最近三秒鐘的記憶」。

那樣自己早就被獄警們帶去精神病院了。

為了預防之前的事故，路葉覺得自己需要留後手。

到達目的地之後，這一次，他沒有敲門，也沒有進去。

既然自己寫下來了這些話，那麼就證明自己之前發現過這個規律並且見過了繆繆，但被她用什麼新的動作覆蓋了原本的三件事，導致自己忘記了她是敵人這個事情。

不過即便不進入房間，路葉也能夠定位她的位置。

因為心跳感應裝置，以及銀色舞者的存在，再配合上能夠破艾爾登之獸防禦的穿甲彈，對付繆繆來說完全足夠了。

畢竟替身使者再強，也不過是肉體凡胎。

當然，前提是沒有外來干擾……

然後就在這時，樓道里的燈突然滅了。

周圍一片漆黑。

右後方傳來了開門的聲音，路葉的瞳孔微縮，他還未完全適應黑暗的環境，聽覺就更加敏銳，緊接著右後方傳來了高跟鞋踩踏瓷地面的清脆聲音。

「嗞……」

電流聲微微響起，走廊里的燈再度亮了起來。

一個棕色頭髮、看上去像是文職人員一樣的女孩抱著一摞文件從路葉身旁經過，敲響了繆繆辦公室的門。

「主任，您要的資料我帶來了。」

說完，她回頭好奇的看了一眼路葉。

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帥的男生啊……

之前沒見過他，是新來的嗎？

正當女生想要和路葉搭話時，門開了。

繆繆從裡面走了出來，對女孩說：「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有需要的話我再叫你。」

「可是……資料……」

「我是叫你整理好拿過來，你還沒有裝訂！」

「哦、哦……」

女孩悻悻的離開了。

「怎麼了，你是來見我的嗎？」

繆繆的手攀上了路葉的臉頰。

路葉立刻推開了她。

「等等，我怎麼會在這裡？」

「你不知道嗎，你之前向我表白了呀……」

「表白？我？」

路葉心說雖然你長得還過得去，不過我已經有老婆了，怎麼會答應你？

他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但想不起來。

「當然嘍，吃個口香糖？」繆繆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盒子。

「不，我有點不明白……你說的表白是怎麼回事？」

「你忘記了嗎？」

「嗯。」

「呵呵，看來你這人還真是壞啊，是想讓我重複一遍之前對你做過的事情吧？」

「重複一遍……啊，拜託了。」

路葉不知道現在是怎麼回事。

自己為何身處此地，所謂的告白又是什麼？

自己的記憶似乎出了些問題。

只好讓看守主任告訴自己答案了。

「你當時……就是像這樣，說『做我的女人吧』之類的話，」繆繆輕輕抬起了路葉的下巴，「說實話我當時有些吃驚呢，不過考慮到你長得還不賴，而且我在這監獄里也沒有什麼伴，於是就同意了……」

繆繆說著，動作開始愈發大膽。

路葉趕緊離開了她，覺得十分噁心。

他敢保證自己絕對沒有做這樣的事情……

要不是沒有之前的記憶，他早就往這女人臉上一拳揍上去了。

路葉沒有在這裡多留，立刻離開了。

繆繆輕笑了一下，轉身進入了辦公室，再度關上門。

她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八點過十分。

「嗯，兩次來的時間都差不多，看來他察覺得還挺快……」

繆繆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靜靜的等候著。

差不多二十分鐘后，她在樓道的監控視頻里再度看到了路葉的身影。

綠海豚監獄守備森嚴，主控中心更是如此，連窗戶都是防彈的，自己的辦公室更是只有通過走回字形樓梯上來這一條途徑。

也就是說，要想見到自己，就必須來到這條走廊。

走廊兩側的盡頭分別配備了攝像頭。

不管路葉想幹什麼，都在自己的監視之下。

繆繆再度拿起了桌上的電話通知配電所的人關閉走廊的燈，然後給文職女孩打了過去，叫她給自己把文件送過來……

故技重施。

環境的突然變化會引起人的警覺。

而黑暗中，那個女孩的高跟鞋和開門聲更是會引起路葉注意。

這幾件事足夠覆蓋路葉之前的記憶。

而結果也正如她所想的一樣，路葉忘記了來這裡是幹什麼的了。

她還是之前那套說辭。

不過這一次，她給路葉看了監控視頻。

畫面中的兩人看起來似乎很親昵，繆繆抬起了路葉的下巴……

路葉流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似乎是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之後就離開了。

繆繆來到自己辦公桌前，看著上面自己跟路葉近距離接觸的監控視頻，笑出了聲，「呵呵，不管你來多少次都沒用，人的潛意識是很微妙的，一件事情可以很大，也可以很小。一個人每天會忘記成百上千件無關緊要的事，可是當人在發現自己的記憶出現問題之後，會下意識的想要多記住一些事情，甚至是事情的細節……一個人對於『事物』的專註度，決定了『事物』的大小。」

繆繆喝了一口茶，然後將這些視頻備份了起來。

不僅如此，她還要多製造一些這種視頻。

雖然路葉最後都會忘記，但這可不是做無用功。

但只能記住最近發生的三件事，可是比失憶還要痛苦。

她曾用這招對付一個想要越獄的死刑犯。

他不想死，所以花了大價錢和大關係，想要逃出這所監獄。

可到最後，那個死刑犯在自己替身能力的影響下，甚至覺得連死刑都是一種解脫了。

路葉長此以往，也一定會和那個神經犯一樣，精神衰弱下來。

等到時機成熟，自己再解除替身，配合上這些親密的監控視頻，就一定能讓他臣服，就好比在飢荒的年代用杆子掛上一塊肉，飢餓到極點的人會不顧一切。

而之後的路葉，就是那個在精神上飢荒到了極點的人。

看著時間，繆繆覺得他應該又要來了。

繆繆突然覺得有些奇怪。

他來的時間也太固定了，每次的間隔都大差不差……

難道說他在某些地方留下了自己的記憶？

例如像之前一樣，用筆寫在手臂上之類的，寫在了其他地方？

繆繆覺得有必要去調查一下。

然而就在這一刻，一個聲音幽幽的從身後傳來。

「繆加·繆拉主任，晚上好。」

「什……」

繆繆聽出來了這個聲音。

這個聲音分明是路葉！

可監控里他根本沒有出現啊！！

來不及多想了。

繆繆驚恐的回頭。

但她沒有看到路葉的臉，視野之中只有一個灰色的拳頭驟然放大。

「灰色年代」一拳打在了繆繆的臉上。

她聽見了自己顴骨錯位和牙齒崩裂的聲音。

但這還遠遠沒完。

剛才那一下只能算是開頭戲。

灰色年代完全不給她任何行動的機會，出拳如影，密集的拳頭擊打在繆繆的身體，她的身體頓時呈現出了橡皮泥般的質感，短短几秒之內，她的身體至少承受了几上百次打擊。

而整個過程中繆繆甚至連聲音都沒發出一下。

因為她痛的完全發不出聲音。

直到她完全失去意識，躺在地上的身軀還在抽搐時，路葉才停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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