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

    艾斯德斯一愣，然后肉眼可見地急了。

    “你之前答應我了……”

    艾斯德斯不明白路葉的態度為什么突然急轉直下。

    之前他明明還是一副“欲拒還迎”的樣子呢！

    “難道說你還有什么顧慮么？”艾斯德斯說，“你的家人，村子之類的，我也一定會照顧好的。”

    “不是這個原因，我只是覺得我不能背叛我的女孩，我這輩子就愛她一個。”

    “路葉，你沒有拒絕我的余地！”艾斯德斯突然湊近了路葉，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襟。

    “我只能說，就算得到我的人，你也得不到我的心……”

    路葉用一句十分老套的臺詞表明了決心。

    同時他撿起了地上的那張相片，遞給艾斯德斯。

    艾斯德斯沒有去接照片，她只是沉默地注視著路葉的眼睛。

    察覺到后者的堅定的目光之后，沉默了片刻，然后她接過了照片，輕嘆了一口氣。

    “真是倔強啊，今天你也累了吧，這件事以后再說，先休息吧。”

    “那我睡沙發……”

    艾斯德斯一把拉住了準備下床的路葉。

    “今晚什么都不會做的，所以跟我睡一起就好。”

    得到了保證之后，路葉才敢躺在床上。

    片刻后，兩人同床共枕，蓋著同一床被子。

    路葉和艾斯德斯都沒有閉眼。

    昏暗的光線中，艾斯德斯突然問道：“你喜歡的那個金頭發的女孩……看上去年紀不大，你喜歡年紀比自己小的么？”

    “我不是蘿莉控，只是喜歡的人剛好是蘿莉而已。”路葉平靜地盯著天花板。

    “是嗎，就連挑選對象的喜好都跟我一樣呢。”艾斯德斯轉過頭來盯著路葉，“不過我還是想問一問，你拒絕我的理由是什么，如果你真有那么喜歡那個女孩，剛開始為什么會答應我？”

    面對艾斯德斯的提問，路葉仍舊直直地盯著天花板。

    “最開始其實是想穩住你啦，”路葉說，“其實你很喜歡三獸士他們吧？”

    艾斯德斯一愣。

    她有些不明白路葉的意思，這前后兩句有任何聯系么？

    “隊長，我從之前就一直很好奇，為什么你會在這個時候向我告白，現在我懂了，其實你的內心很難過是不是？”路葉問道。

    聽到這句話，艾斯德斯一臉不悅。

    路葉的說辭讓她很不開心。

    “你以為你是誰，能讀懂我的內心？”

    “我不會讀心術，只是這么覺得而已。”

    “可笑，你為什么會有這種錯覺？”艾斯德斯說，“只是三個下屬而已，反正現在狩人小隊也已經成立了，唯一可惜的是他們三人的帝具沒法回收。”

    “隊長……如果你在說這句話之前，能把照片從枕頭底下的照片藏好么？”

    艾斯德斯一愣，轉眼一看，那張合照的一角果然從枕邊露了出來。

    那是躺下的時候，她不自覺地將這張照片塞進了枕頭下面。

    因為她有些擔心放在桌面上，沒有了固定的相框，照片會被吹走。

    安全的地方是衣柜，那里有柜子，可她不能當著路葉的面特意去那里存放照片。

    “他們是我忠實的部下。”艾斯德斯緊繃著臉，試圖保持嚴肅。

    “可他們陪了你多久？”路葉問。

    “有幾年了吧……”

    “隊長，你的身邊，沒有多少朋友吧？”

    艾斯德斯頓住了，她隱約察覺到路葉想要表達些什么。

    被路葉說中了，雖然她名望很高，但身邊的朋友一個都沒有。

    三獸士是她的下屬。

    可真要說的話，三獸士，也可以算是她唯一的朋友。

    雖然表面上他們是上下屬關系，艾斯德斯發號施令，三獸士卑躬屈膝，鞠躬盡瘁。可私下的時候，妮烏會給艾斯德斯吹奏笛樂，盡管她并不懂音律，達伊達斯則會不辭辛勞地陪她鍛煉劍術，而前將軍利瓦則會為她解答各種疑惑，仿佛導師。

    “他們是我的部下。”艾斯德斯犟著嘴，沒有改口。

    “可是不管是部下還是朋友，失去了都會很難過吧？”

    路葉側過身來看著艾斯德斯，她冰藍色的眼眸在黑夜中仿佛在“閃爍”。

    “僅限這個時候，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借你一個擁抱……真心實意的。”路葉很認真地說。

    艾斯德斯沒有說話。

    她撐了幾秒鐘，然后抱了上去，兩者的身體緊緊相依。

    這次沒有任何奇怪的欲望，有的只是一個能夠暫時給予慰藉的溫暖懷抱。

    “真是的，為什么你能察覺到這個啊，要掌握主動權的人明明是我才對……”

    感受著對方身上的體溫，艾斯德斯發出了嘆氣般的低吟。

    路葉沒說話。

    人的心不是鐵做的。

    該難過的時候就是會難過。

    無論怎么轉移注意力，心底還是會微微抽痛著。

    就算是堂堂的帝都最強，令無數外敵聞風喪膽的女人，偶爾也會在深夜感覺寂寞與哀傷。

    路葉也是不久前才確認的這一點。

    艾斯德斯是一個敢于行動的人。

    可她今晚會做出這種行為，很顯然不只是因為對于自己的喜歡。

    這個諾大的房屋，卻空蕩蕩的。從小就失去了家人的艾斯德斯孤身一人長大，雖然嘴上說著弱肉強食，可她的內心還是人，仍需要他人的陪伴。

    艾斯德斯失去了她身邊的人，所以急需另一個人來填補心中的空白。

    在今天之前，她最親近的人恐怕就是她的親信——三獸士。

    畢竟從昨天在大街上艾斯德斯的言語之間來看，他們的感情應該不錯。

    可路葉沒法當她的慰藉，就算是假扮也不允許。

    這種感情，他承受不起。

    他也沒有辦法一直陪在艾斯德斯身邊。

    不是因為她幫助奧內斯特，助紂為虐。

    也不是因為她過于強勢。

    要說為什么的話，他已經將自己的一輩子心甘情愿地交給了那個天真爛漫的女孩了。

    所以對于艾斯德斯，一個擁抱，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慰藉。

    “可我對你的心意是真的，”艾斯德斯盯著路葉的眼眸，“能再一下嗎？”

    “不可以。”路葉說。

    可下一秒，

    唇上傳來的感覺仿佛天上的云。

    路葉心里嘆了口氣。

    這個女人的性格真是霸道啊……

    這樣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看來離開狩人這個事項，可以排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