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
變若卿子打開面前的木盒，露出了里面古樸的紅色太刀。
“若你有所覺悟，就請拿起它吧。”
路葉沒有猶豫，拿起這把刀銘為“拜淚”的太刀。
豎刀于身前，然后……拔刀！
刀刃離鞘，紅黑色的瘴氣自其中流出。
頃刻之間，路葉的身軀向后倒去。
變若卿子發出了幽幽的嘆息。
但下一刻，櫻色的光芒籠罩了路葉的身軀。
他緩緩地從地上爬起來，再度拔刀。
這次，他沒有死去。
——起死回生。
變若卿子十分驚訝。
“起死回生，你受到了龍胤的詛咒嗎？”
“沒想到，你竟然是侍奉龍胤御子的人……為何要取得不死斬？”
“為了斬斷不死的根源。”
“原來如此，我在相應的書上見到過，至仙鄉，取得龍淚，便能斬斷不死吧？”
“為什么要這樣做？”路葉問道。
變若卿子一愣，“難道你不是要去取得龍淚？”
據書中記載，取得龍淚之后讓御子服下，便可解除契約。
“不死之力源于櫻龍，龍死之后，神力自會消失。”路葉說，“我從未想過要讓那條龍活下來，殺死它，這就是我的打算。”
“殺……龍？”變若卿子的神情十分吃驚，“自古以來，還從沒有人有過這樣的想法，大家都想借助神龍的力量永生……”
“櫻龍賜予的不死是詛咒，其實質是以他人的生命換取自身的存活，我無比厭惡這一點，更重要的是，它讓我重要的人陷入了危險……所以那條龍非死不可。”
“龍胤御子他厭惡龍胤嗎？”
“我想是的吧，差點雙親被殺，緊接著又差點被某個傻子囚禁起來逼迫簽訂契約，那家伙可是相當不喜歡龍胤。”
“啊啊，”眼前的卿子嘆息了一聲，“造化總是如此弄人，我是追求不死的尋道者們打造出來的身懷虛假龍胤的卿子，但得以成長的只有我一個人，其他同伴們都長眠于此。我不知道你的做法是否正確，但……不死會讓人們步入歧路。我愿助你一臂之力，來，將手伸出來。”
路葉照做。
白色的大米不斷從御子幼小的手中涌出，直至滿滿的一捧。
“這是很寶貴的米，越是咀嚼就越能感到甘甜，還能補充精力，讓你不再疲勞。”
“謝謝。”
路葉感受著手中之米的溫熱，將其收入口袋中。
“沒事，至少……我們會祈求你的平安。”
路葉起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
“對了，你已經自由了。”
“自由？”變若卿子一愣。
這個詞對他而言太過遙遠。
自從成為變若卿子之后，為了躲避仙峰寺的僧眾，他便躲在了這個小小的奧之院中，終日生活在這個旮沓地方，如同一棵老樹般過著一成不變的生活……直到永遠。
身為而人，這樣的活法實在是過于殘酷。
“可是那些僧人……”
“那些僧人已經死得差不多了。”路葉說，“從今往后你可以不用待在這里了，要去哪兒是你的自由。”
這個消息一時間讓卿子有些茫然。
但下一秒，欣喜與幸福充斥著小小的身軀。
被判處了終身監禁的“囚徒”重獲了自由，任誰都會感到開心吧？
“對了，去葦名的路知道怎么走吧，就在之前你叫我的那個地方，那兒有個機關直達葦名的地牢，報我的名字，那里的士兵不會為難你的。”
路葉在鬼佛處坐了下來。
還沒等卿子開口叫他，他的身形就漸漸消失了。
不死斬會帶走拔刀之人的性命。
這代表薇爾莉特的病情會進一步加重。
他必須盡快回去確認薇爾莉特的情況。
……
天守閣，皇子居室。
這里此刻只有薇爾莉特、路葉還有永真。
薇爾莉特正在安睡，為了讓她安靜療養，九郎這個御子幾乎不踏足這里。
“永真醫師，情況怎么樣了？”
“很不妙，估計是因為您拔出了不死斬再度死去的緣故，她的身體更加虛弱了，恐怕她只剩下兩天時間了。”
“我知道了，我會在兩天之內解決的。”
路葉取出小稻給予他的純白的米，放入口中開始咀嚼。
身體的疲勞感漸漸消失了，渾身又充滿了力量。
“對了，之前來的那個異鄉武士的孩子情況怎么樣了。”路葉問道。
按照時間來看的話，鎧甲武士應該已經抵達了葦名，見了永真才對，畢竟路葉給他指了捷徑。
“啊……那孩子所患的是一種我沒有見過的病癥，他身體的血液很不尋常，雜質頗多，若有辦法將其去除的話……”
“也就是說，只要將血液弄干凈就好了吧？”
路葉取出了一個很小的瓶子遞給永真。
“這是？”
“仙峰寺里發現的秘藥，似乎能夠凈化一切液體，使其恢復原本的形態。”
“是嗎，多謝了，我會去嘗試的。”
“不，應該道謝的是我，你又要幫忙照顧我的女孩，還得分出精力去照顧我推給你的病人……”
“沒事，救治他人本就是醫者的工作。”永真的表情柔和。
“那就拜托了。”
在醫術方面，路葉還是很相信永真的。
她天賦本就高，又站在巨人（道玄）的肩膀上，醫術造詣已是相當之高，把這件事交給她絕對沒問題。
至于那個小瓶子，其實就是之前在商店兌換的凈化藥劑，沒想到會在這里發揮作用。
誰讓他是個討厭悲劇的人呢？
他不想看到羅伯特的老爹為了救兒子日復一日地守著仙峰寺，連兒子最終淪為試驗品也不自知。
而變若卿子更加可憐，什么錯也沒有，卻被抓來做實驗。
永真遲疑了一下，說道：“您現在就要走了嗎？”
“嗯，畢竟只有兩天時間了，明天我就會拿到結宿之石制作源之香去往仙鄉，還有什么事情嗎？”
“其實，是關于龍咳的事情。老師的筆記上寫過，龍咳的傳染會在宿主死去之后繼續發揮效用，也就是說，這孩子一旦死去，體內的龍胤負面作用便會轉嫁到周遭的人的身上，屆時……”
“葦名會再度爆發龍咳對吧？”路葉頓了頓，“要趕我們走嗎？”
“其他人還不知曉此事。”永真輕輕地說，“雖然您是拯救了葦名的恩人，但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這件事……”
路葉緘默了。
永真說得沒錯。雖然自己拯救了葦名，但同時卻在葦名放置了一個“定時炸彈”。一旦薇爾莉特死去，她體內的龍咳便會溢出，感染周遭的人，到時候第一個染上龍咳的，恐怕就是日夜陪在她身邊的永真了吧？
雖然他有自信在兩天之內殺死櫻龍。
但其他人可不這么想。
特別是弦一郎，他把葦名看得比任何東西都重要。
路葉倒也不介意
只是，薇爾莉特還需要人照料……
“你準備一直瞞下去？”路葉問。
“不，我馬上就會告知弦一郎大人，這也是為了葦名的人們著想，”永真說，“但我不會棄你們不管的，葦名城之外，還有一個地方能夠安置她。”
看著永真清澈的眼神，路葉心頭一動：“破舊寺院？”
“正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