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雷。

出大事情了，這件事也不能說方若主動去說的，她目睹的事情太震撼了，以至於她回家之後，有些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老媽發現了她的異常，知女莫若母。

家長都是這樣，一旦發現了異常，就想刨根問底。

所以老媽也知道，自己閨女喝了酒，就什麼話都藏不住了，於是乎，她拉着方若喝酒。

果然，一下就問出來了。

一聽，趕忙就跑過來了。

給方雲要一頓收拾，

見到兩個女人護著方雲。

這下，老媽眼睛都紅了，眼淚在眼眶裏打着轉，她怒不可遏地用手指著兒子，幾下都沒有說得出聲，明顯是感覺氣慘了。

老方家也是本本分分傳統的人，老媽的思想也是傳統的，哪兒會料到這種事兒？

完全覺得這兒子要不得了。

於是她氣極了的說道，「打死了更好！我就當沒生這個兒子！」

方雲也委屈啊，這事兒，這事兒......他怎麼說得清楚，他其實覺得，他也沒做什麼，就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也沒有瞎來。

剛要反駁幾句，可伊人卻狠狠拉了他一把，打了個眼色，似乎讓他這個時候不要言聲。

倩茹勸道：「媽，有事兒您跟我說，方雲怎麼惹您了？這小子就是不懂事兒，我回頭幫你收拾他。」

「你告訴我！你們是不是商量著要離婚。」

倩茹表情頓時不自然了一下，「是......」

「然後再和伊人結？」老媽看着倆人。

聞言，倩茹就不說話了。

方雲這下什麼委屈也感覺不到了，道：「您都知道了？」

方若喝了酒可算是都吐露出來了，那天撞見他們之後，4個人還是好好聊了一陣的。

畢竟這種事情，不聊，會憋壞的。

老媽怒道：「你厲害，你厲害得不得了，拉着方若也瞞着我是吧？要不是昨天晚上我偷摸給方若灌醉了，我現在還被你們蒙在鼓裏呢！方雲！」

老媽氣得急喘喘，「媽小時候怎麼告訴你的？怎麼告訴你的？做人得有做人的原則！不能昧了良心啊！你看看你現在！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事？有點能力了就忘記自己是誰了？你要是跟倩茹結了婚！你就好好對人家倩茹！你怎麼……」

老媽說着看着伊人，也說不下去了，這事兒，不知道怎麼說，只能氣鼓鼓的撂下一句，

「你是要氣死我是不是！？」

……方雲垂頭喪氣地耷拉着腦袋，不吭聲了。

沒辦法，無論拿到哪兒去講，這事兒他理虧啊！

這種事兒，甭管當事人怎麼樣，放到外邊說，都落不下一句好話。

沒得說了，完全沒得說。

幾個人都一下子沒了聲音。

趁著倩茹疏忽，老媽一把抽出被握住的胳膊，避開伊人啪地一聲又給了兒子一巴掌，「我沒你這個兒子我！」

方雲的身子，他要想躲，誰能打到她，老早就能躲開了，躲一百次都不嫌累的，但他沒躲，眼看着老媽的小手兒扇過來，方雲硬生生地又受了一巴掌，吭都沒吭。

疼。

方雲左臉頓時紅了，有掌印在上面浮出來。

倩茹急忙擋住，「別打了！媽你消消氣！消消氣！」

「我消什麼氣！」老媽氣憤道：「但凡是個好人就不能做這破事兒出來！這張老臉都讓他給丟乾淨了！」老媽指著兒子的鼻子道：「你是沒真大膽啊，你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嗎？離婚？又結婚？生孩子呢，生了孩子又怎麼辦？你讓別人怎麼說你？怎麼說倩茹伊人？你啊，你真的要把我氣死。」

倩茹摸著老媽的手安慰道：「只要是人，誰都有犯錯誤的時候，媽，你別這麼生氣，這些事，嗯，您也不能全怪小雲，要怪......您就怪我吧，是我不要臉......」

方雲聽不下去，趕緊打斷道：「跟倩茹沒關係，媽是我的，都是我的錯，我不是個人，你打我吧，只要你消氣。」

消氣？老媽氣喘吁吁道：「你給我跪下！」

方雲這麼大了，苦着臉道：「媽……」

伊人扶着她往沙發上走，「阿姨，您快別說話了，您氣壞身子怎麼辦，倩茹，還愣著幹什麼？把阿姨扶去先坐着，別累著了。」

「嗯嗯。」倩茹連忙挽住老媽右手，伊人挽住左手，扶她過去坐好。

而方雲是知道老媽有高血壓的，也氣不得，他也趕緊從老媽剛進屋時扔下的包里翻了翻，找出一盒葯來快速遞過去，還倒了杯水，「媽，您別生氣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老媽不吃，眼淚卻一滴一滴地掉了下來，她拉着倩茹和伊人的手抽泣道：「是我沒管教好兒子，讓你們受委屈了。」

伊人上下撫著老媽的後背幫她順氣兒，道：「阿姨，您別這樣，看得我心裏也難受了......不委屈，您也彆氣，這事兒是我們三個......我們三個的錯。」

「媽，您快別這樣了。」倩茹也匆忙去給她扯餐巾紙擦眼淚。

家裏現在真是亂套了。

老媽哭着也停不下來，兩妹子陪在她旁邊一直安慰她。

這種事，需要想得太多了，需要面臨的也太多了，他們三個都沒有想那麼遠，但老媽還是想到了，未來，他們三人要面臨的未來。

結婚離婚生孩子，這些都是難題。

越想，老媽越不輕鬆。

方雲則乾巴巴地站在那裏，說話也不是不說話也不是。

幾分鐘后，老哭完了，忽然一屁股坐了起來，指著門口兒對兒子喝道：「你給我出去！這個家裏沒有你的地方！我也不想看見你！」

方雲哭喪著臉道：「媽……」

「你給我出去！永遠也不要回來了！」老媽看來是真的怒了。

倩茹看看方雲，「媽還在氣頭上，你先出去躲幾天，這兩天讓媽先在家裏住着。」

「可……」方雲鬱悶啊。

伊人也道：「有我們在，你就放心吧。」然後伊人壓低嗓音道：「你先走，你在，阿姨情緒只會更加的激動。」

方雲嘆嘆氣，「那……那行吧，麻煩你們了，瞧這事兒鬧得。」

老媽大聲道：「你走不走？走不走？」

左右一找，老媽已經抄起了傢伙事，真想好好收拾一下方雲了。

幾人大驚失色。

「媽！」

「不要！」

倩茹和伊人急忙上去拉住老人家。

方雲也嚇得夠嗆，驚出了一身汗，「別別別別，我走我走，媽您快別生氣了，我這就走！」

老媽放下手中的東西，呼呼直喘。

方雲也沒有辦法，只能趕緊出了門去，避避風頭。

太突然了，他都還沒有反應過來，老媽就來了，他其實以為方若不會說的，這種輕重緩急他覺得她應該還是分得清的，結果那裏知道......居然說了。

「方若啊方若，你可把我害慘了。」

方雲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他越想越氣，越想越不對味，直接摸出了手機，給方若撥了過去，

「喂！」

接通了，半天那邊都沒出聲。

「方若，你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啊！」方雲有點急。

那邊慢慢才傳出方若有些迷迷糊糊，如夢初醒的聲音，「啊？」

「你還啊，我以為我們姐弟倆之間是有默契的，我遇到事兒你會幫我瞞一瞞很正常，可那想啊，方若呀方若，你對你親弟弟都狠啊，你這都買？這是你可以給老媽說的嗎？」方雲氣急敗壞的對着電話那頭數落。

方若腦袋有點宕機，還有些迷迷糊糊，沉默了半晌，她才反應過來，「這......你說得什麼，我......我給媽說什麼了？」

「你大爺的方若，你特么還裝傻了是吧，你說你說了什麼。」

方若已經斷片了，「我......」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睛瞪得老大，「我......我不會把那事兒給媽說了吧？」

「你演你繼續演，你行你太行了，我特么服你。」方雲對着揚聲器瘋狂的吐唾沫。

方若此刻終於算是回過一點神來，她連忙走到客廳，看着桌上的空酒瓶，她就說，昨天晚上為什麼老爸老媽會在家裏喝酒呢，原來......

她一下就愧疚了，對着電話支支吾吾了半天。

然後交代了一下自己的錯誤。

「你喝酒了？」方雲心裏暗罵了一聲，「你明知道你喝不得酒，你為什麼還要喝！不是給你說了嗎，你一定不要在外邊喝酒了，會出事，你當我們給你說的話是放屁，對吧！」

「沒有......我只是......」

方若沉默了一下，「昨天在家裏，爸媽非要說他們開心，非要喝兩口，我知道自己的酒量，就喝了一點，我也不知道怎麼那一點就醉了。」

方雲剛剛咆哮了半天現在還算冷靜下來了一點了，想了想，認識方若這麼多年了，她其實嘴巴有分寸的......清醒的話。

但只要喝醉了就，這人嘴好像就沒長在自己身上似的，到處飄。

沒個分寸。

方雲也大致明白了，估計是老媽看見方若心思重重的，就想套她話了。

以前就是，方若若有個什麼不對勁，老爸老媽就會想方設法的讓她喝點酒。

喝了一點就醉了。

估計就是他們把多種酒混合在一起，餵給方若喝了。

方雲嘆了口氣。

他也不能完全怪方若。

也是自己不夠警惕讓她看見了。

「媽去找你們了？」方若也很愧疚，都怪她。

方雲嘆了口氣，「嗯......」

「她......沒說什麼吧？」

還怕沒說，都快把方雲說到地底下了。

「動手了。」方雲也不想提太多，頭大，這事兒是真的頭大。

「對不起對不起......」方若連連道歉，「媽還有沒有說什麼，比如對你們三個之間......」

「你說呢？」方雲沒好氣的反問一下，「我都被趕出來了。」

「啊。」方若啊了一聲，「媽這次......這麼生氣？」

「生平所見第一次。」方雲剛剛都被嚇到了。

「都怪我都怪我，對不起......」方若瘋狂的道歉。

「行了行了。」方雲不想說這破事兒了，「先掛了，頭疼。」

下午。

方雲只感覺一陣冷風一掠而過，他的手機也沒電了。

被老媽轟出家門兒的方雲覺得十分的孤獨，看看那邊的別墅小區，他伸手一摸兜口，卻發發現，別說手機沒電了，方雲剛才走的匆忙，幾乎是被老媽打出來的，他兜里連錢包和證件什麼的都沒顧上裝，翻來覆去地找了找，最後只有四個空包。

回去拿一下？

得了吧，老媽那麼惱火，方雲可不敢回去了，就算進去也得挨打，至少老媽消氣以前不行。

一分錢都沒有，這去哪兒啊？

現在還沒有手機的哎！

這簡直就是一個大噩耗。

最終沒辦法了，憋不得已，他去找了小區的門衛借了個電話，還好門衛知道他是業主二話沒多說把手機借給他打了個電話。

嘟嘟嘟，通了，蔣倩茹道：「喂？」

「倩茹，我沒帶錢包，你幫我從窗戶上扔點兒錢下來成不？」

可倩茹剛要說什麼，那頭卻殺來老媽憤怒的嗓音，顯然是讓她開的免提，聽見了，「不給他！什麼也不給他！」

蔣倩茹苦笑道：「媽，方雲他也……」

「誰都別管他！讓他自生自滅！否則你就別認我這個媽！」電話里的喊聲震得方雲耳膜都嗡嗡作響。

蔣倩茹無奈道：「聽見了？」

「聽見了，那，那算了吧，我自己想想辦法。」方雲垂頭喪氣。

倩茹一頓，「今兒周六，公司裏邊沒什麼人，你要不去伊人他們公司，去她辦公室住兩天？」

「不用不用，你別管了。」

「那好吧，你自己多注意。」

「行，有什麼事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千萬哄哄我媽，別讓她太生氣了。」

「我知道的，放心吧。」

老媽喝道：「我說你還跟他扯個這麼多幹嘛，不準理他了，伊人你也是不準理他，不準幫他，等他在大街上獃著去。」

伊人也是立刻表態道：「行，我不幫他，我不搭理他的。」

嘟嘟嘟一聲，電話就被那頭單方面掛斷了，再也沒了聲。

「哎。」

「哎。」

連着不知道嘆了多少聲氣，方雲灰頭土臉地放下手機，整個人都喪氣沉沉了。

他現在心裏這個堵的啊，真的別再提了。

難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