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龍一直沒醒，不吃不喝。

蘇江海就在旁邊一直守著，誰勸也不行。

水早就晾好，粥在鍋里溫著。

半夜的時候，蘇錦龍迷迷糊糊要水喝，蘇江海二話不說披著衣服，下地就給倒水。

蘇錦龍躺著沒法喝水，蘇江海又去找來湯勺，像小時候喂孩子喝葯似得，一勺一勺往嘴裡喂。

蘇錦龍剛生下那會兒，又瘦又小，跟只貓似得，蘇江海一個巴掌都能把他托起來。

那時候，他都覺得蘇錦龍活不了。

可小傢伙卻精力充沛，整天瞪著個大眼睛盯著他。

蘇錦龍從小就是大嗓門，哭起來張著大嘴，嗷嗷叫喚，夫妻倆急得手忙腳亂。

蘇江海更是心疼得不行，大半夜抱著蘇錦龍滿地晃悠，也奇怪了，劉飛蘭怎麼哄不好，到了蘇江海手裡，蘇江海往地上一走，小傢伙就不哭了。

嘴巴扁扁的，委屈的不行，好像是：你們怎麼才懂我的意思。

那些封印的陳年往事，彷彿潮水般，一下子噴涌而出。

小龍第一聲咯咯的笑，小手第一次纏住他的大拇指，第一次尿了他一身，第一次喊他爸爸……

一直到長成比他還高的大小夥子！

這些記憶，他怎麼能忘了？

蘇綿說得對，他們倆的成長都有他陪伴，其他人誰也取代不了他！

喝了大半碗水，蘇錦龍迷迷糊糊喊了一聲，「爸。」

蘇江海哽咽，幫蘇錦龍掩了掩被腳，又擦了擦他額頭上的虛汗，「小龍，爸在這呢，就在你跟前！」

他不敢去睡，就怕晚上蘇錦龍找他找不著。

小時候就是，蘇錦龍要是找不著他，哭得房蓋都能掀開。

「爸，你別不要我，我難受！」蘇錦龍說完抓住蘇江海的胳膊就不撒手，委屈的眼淚淌了下來。

蘇錦龍是大小夥子，力氣又大，攥得蘇江海胳膊疼。

蘇江海眼眶一熱，趕緊幫蘇錦龍擦眼淚，「小龍，你別難過，都是爸不好，你趕緊醒過來，爸給你做你最愛吃的蒸土豆絲！」

蘇家平時都是何勤做飯，偶爾何勤頭疼腦熱的，蘇江海做飯，就會蒸土豆絲。

土豆插成絲放小盆里，放兩勺大醬，一勺葷油，在加點味精，放在米飯上面一蒸，跟飯一起出鍋。

何勤每次都說蘇江海糊弄。

蘇錦龍卻瞪著一雙大眼睛，「我愛吃我爸做的土豆絲。」

「你騙人，爸，你就是不要我了！」蘇錦龍越說越委屈，直接嗚嗚地哭出聲，跟受傷的小獸似得，哭得蘇江海心裡這個難受。

他這不是有病嗎？

把好好的孩子折磨成這樣？

「小龍，爸不是人，爸要你，你趕緊好啊！」蘇江海一遍遍地安慰。

睡夢中的蘇錦龍最後終於相信了，這才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蘇錦龍終於醒過來，不過還是蔫蔫的躺在炕上不說話。

蘇江海眼睛又紅又腫。

這是哭了一宿？

活該！

何勤小聲罵他。

蘇江海撇了一眼沒說話。

後天就是魏敏和吳峰結婚大日子，今天魏家有的忙。

吃過飯，蘇江海跟何勤就去魏家幫忙。

劉大舅一臉詫異。

「我姐夫這是咋地了，突然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