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皇甫嵩已近六十了。
魏無雙遠遠的看著皇甫嵩回城,心中也頗為愴然,因為他知道皇甫嵩再過兩年便逝世了。
漢末三將,都會在這幾年凋零,尤其是盧植死的更早,算算時間,盧植應該在今年病逝。
魏無雙驅馬走近城墻時, 見史渙還在城外收集殘兵,他便問:
“盧植尚書可在?”
作為對手,史渙根本不想跟他說話,但聽他問起盧植,且口氣中似乎帶著關切,史渙便道:
“尚書病重,情況未知。”
魏無雙聞言有些失落,盧植作為當世大儒,曾經也教導過劉辯。
且魏無雙本人對盧植也十分敬佩,所以,得知他病重的消息,心中自然難過。
可惜,魏無雙也知道自己無能為力。
他能做的便是幫找大夫,便對史渙道:
“你可知道華佗大夫嗎?”
史渙點頭:
“自然知道,可惜華佗不在,當時董卓禍亂京城時,華佗便避難南下了,現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史渙說著,見魏無雙似乎很擔心盧植,便道:
“本來京城中有名醫,可是被王大人帶走了。”
魏無雙一愣,旋即想起:曹操撤離時帶走了不少的士族,而那些人中必然也有名醫。
名醫作為高級而稀少的人才,必然不會被士族放過了。
而盧植這次病重,可能就跟沒有名醫醫治有關。
魏無雙的心思瞬間活泛起來,就他所知, 盧植、皇甫嵩還有朱儁這三人都是病死的, 而他們病死也跟環境、心情和是否得到醫治有關。
這三人在董卓之亂后都受到了打壓,因此心情郁結,從而熬壞了身體。
歷史上盧植是辭官回鄉隱居后,被袁紹拉出來做事,結果病死的。
而朱儁因被郭汜扣為人質,憤懣而死,基本可以說是被氣死的。
所以說,他們雖然都是病死,但外界原因影響太大了。
若是改變誘因,是否有機會救下他們?
畢竟朱儁死時不過四十多歲,如今皇甫嵩也不過五十多歲,所以若是能及時救治,或許真能給盧植延壽幾年。
而若是能收復這漢末三杰,魏無雙的勢力必定更加穩固,甚至爆出廢帝的身份也不怕了。
想到這里,魏無雙便大聲問道:
“被帶走的名醫叫什么名字?”
“嗯?”史渙被魏無雙的叫聲嚇了一跳,他遠遠的看著魏無雙,依舊能看到他明亮的眼睛中帶著幾分急切。
見史渙沒回答,魏無雙再問:
“我問你,被帶走的大夫名字, 我要帶回來,救盧植!”
史渙被魏無雙的話驚到了,他雖然不懂魏無雙為何要救盧植,但若是真能救治,再好不過了。畢竟史渙也很佩服盧植的為人。
史渙便回道:“那人名叫張機,字仲景。”
張仲景?醫圣張仲景竟在!
魏無雙大喜,當即命令曲義帶精騎兩千、去追趕曹操,要回張仲景此人。
“另外要些珍貴藥材回來,我相信那些士族既然撤離,肯定帶走了珍稀藥材。”
曲義有些懵,他看了看京城,問:
“公子,我們不是來攻城的嗎?您要我去追人啊?”
而且還是追一個人!
并非是曲義妄自菲薄,實在是大材小用了。
曲義是河東五千輕騎的主將,除去那五百甲騎外,魏無雙每次行軍作戰都會讓曲義帶領騎兵。
值此圍困京城的關鍵時刻,主將曲義更應該留下了。
魏無雙嘆道:
“張機太重要,所以我本想親自去的,除我之外,我最放心的人就是你了。”
“此次追擊曹操,只有兩千人,也只有你有能力從他手中搶人了。”
聽魏無雙對自己如此信任,曲義頓時就挺起了胸膛,嘚瑟道:
“那是,公子放心,曹操敢不給人,我就把他們殺的到不了南陽。”
“公子還要藥材對吧?我就讓曹操把所有的藥材和珍寶都留下!”
曲義覺得既然自己去追一番,那就搞得大一點,趁機多勒索點財物。
魏無雙點頭隨他去了,他知道曹操等人撤退肯定把京城的好東西都搬空了,勒索點也好。
曲義當即帶著兩千輕騎出發,追殺曹操去了。
這時候城墻上的皇甫嵩看到河東鐵騎的行動,自然知道他們去追殺曹操了,皇甫嵩不免嘆道:
“是吾之錯!初戰便敗,給了魏無雙分兵追殺曹操的機會。”
皇甫嵩心中慚愧不已,旁邊的婁圭也有些郁悶,不過他還是安慰道:
“皇甫將軍不要放在心上了,他們只分了兩千鐵騎,相信曹公能夠應付的。”
皇甫嵩面色憂郁,因為他擔心:即便只有兩千鐵騎,也足以讓曹操損失慘重,那帶兵將可是曲義啊。
不過,這時候史渙上了城墻,稟報道:
“魏無雙派兵去追回張機了。”
“什么?”皇甫嵩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倒是婁圭驚奇道:
“張機?可是被稱為醫圣的張仲景?”
史渙點頭,面色復雜道:
“魏無雙說是要讓張機給盧尚書治病。”
婁圭滿臉稀奇,不知該說什么好。
而皇甫嵩則滿臉震驚,急切道:
“盧植怎么了?”
皇甫嵩跟盧植關系極好,當初皇甫嵩被董卓抓起來要砍頭的時候,是盧植不畏艱險的硬懟董卓,保下了他的命。
“盧尚書前幾日暈倒了,皇甫將軍不知道嗎?”婁圭口氣復雜道。
皇甫嵩滿臉愧色:
“我竟不知!”
自從皇甫嵩接手了京城之后,便忙著操練新軍,整頓內政,忙的每天只睡兩個時辰。因此而疏忽了盧植的事情。
“我去看他!”
皇甫嵩急匆匆的走下城墻,卻在下臺階的時候摔倒了。
雖有周圍兵將出手拉住,但還是扭傷了腳。
顧不得處理腳踝,皇甫嵩騎著戰馬奔到了盧植府,看到府門口等待的京城百姓們人人悲切,皇甫嵩更加慚愧、也更加著急了。
盧植府的大門是敞開的,甚至都沒有人守,但卻無人敢闖,皇甫嵩跌跌撞撞的進了府門,便直奔臥房而去。
等皇甫嵩奔到盧植病房時,只見房外圍著不少人,人人面色凄苦死寂,幾個婦孺更是掩面抽泣。
進門時,悲哀肅穆的氣息撲面而來,皇甫嵩腳下趔趄,差點摔倒,門口的老管家及時拉住他,扶著他進了房間。
盧植的子嗣不多,如今只有幼子盧毓在。
年方十歲的盧毓守在榻邊,哭的眼睛通紅。看到進來的皇甫嵩,盧毓張著嘴、聲音沙啞的喊了聲:皇甫伯父。
皇甫嵩機械的點了點頭,有些不敢看床上躺著的人。
“子干……還在嗎?”
皇甫嵩幾乎是顫抖著問出這句話,他真的擔心盧植就這么走了。
如今漢朝風雨飄搖,大賢鴻儒豈能先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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