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關上的張燕看著城下文丑來攻，只覺得莫名其妙而且煩躁。

    “大半夜的攻城，影響老子休息！”

    之前張燕熬了三天，差點累死。

    今天援軍到后，他好不容易睡一覺，卻被文丑攪擾了。

    而張燕怒罵之余對文丑軍很不屑。他有三四萬軍隊守城，豈會怕你文丑攻城？！

    所以，張燕在城墻上露了一面之后便下去了，只吩咐王當守城。

    “殺雞焉用牛刀，防守文丑只要副將就夠了。”

    張燕打算回去補覺，卻迎面撞上了程昱。

    看到程昱那老頭神色嚴肅的朝自己走來，張燕就覺得頭皮發麻，他是真的有點害怕這個倔強爆裂的老東西。

    不等走到張燕面前，程昱便喊開了：

    “將軍，你干嘛去？！”

    張燕有些悻悻道：

    “老先生不要著急，有王當守城呢，袁紹攻不進來！”

    程昱劈頭便罵：

    “糊涂，袁紹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攻城，而是佯攻為審配突圍提供機會，也為他撤離做勢！”

    撤離？

    張燕頓時一個激靈，對啊！自己跟李樂商量過的，讓他騙袁紹撤離。

    看來袁紹是真的要撤離了，但這個事情自己沒有跟程昱說，老頭是怎么知道的？

    不等張燕問出來，程昱便道：

    “還不快點去準備騎兵追殺，袁紹帶著輜重，肯定跑不快。而且你再派人去關后，圍殺審配。”

    “審配是聰明人，肯定會趁機突圍的。”

    審配所部在后山被包圍了，因為晚上難以視物，所以張燕部并沒有開始圍殺，打算等明日再圍殺審配。

    如今袁紹軍強勢攻城，必然吸引張燕軍的注意力，因此會給審配逃脫的機會。

    聽完程昱的提醒之后，張燕不敢耽擱，急忙調兵遣將。

    張燕親帶五千精兵，出城追殺袁紹。

    正在攻城的文丑見賊兵出城，有些懵逼。

    “我們是在佯攻，張燕出來做什么？！難道他看出我們要撤離了？”

    驚怒交加的文丑無奈，只能拍馬迎著張燕沖了上來。

    張燕自知不是文丑對手，根本不跟他交手，而是仗著自己兵多，以多欺少的圍殺文丑。

    文丑縱然勇武，可在這么多軍隊面前也無用。

    交戰不多久，文丑便帶著兵暫退，躲避張燕軍鋒芒。

    而張燕便直接帶著軍隊撲向了袁紹部。

    此時的袁紹正在帶著輜重撤離，見張燕攻殺出來了，他大驚之余急忙吩咐身邊的張嶷、張南兩將帶兵前去阻截。

    張南兩將帶著千余人死戰，截住了張燕一頓猛殺，雙方打得激烈時，袁紹催促本部加速南下。

    袁紹本部上萬人，押著糧草輜重急速行軍，竟然也整齊有序，沒給張燕強襲的機會。

    張燕見追擊不成，且后面又有文丑帶兵圍上來了，便只能帶著軍隊先撤了。

    等回城之后，張燕有些不敢面對程昱，畢竟若是自己早點準備，或許就能攔下袁紹了，至少也能奪點輜重物資。

    張燕太窮了，因此對物資輜重十分看重，如今損失了奪取物資的機會，更讓他心里有愧。

    而程昱這次竟然沒有罵他，反而是安慰道：

    “不著急，袁紹善兵，撤退井然，的確不好追擊。不過袁紹跟呂布合作、走河內郡才是敗亡之策。”

    “且等著看吧，他跟呂布之間必生嫌隙而決裂，將軍就等著撿便宜吧。”

    “我知你少糧草兵甲，不過如今壺關還能堅持幾天，你派人盯緊袁紹，肯定有機會搶他的糧草。”

    聽到程昱這料事如神的推測，張燕有些愧疚，便把自己跟李樂的約定說了。

    程昱笑道：

    “怪不得袁紹這么著急撤退呢，原來是被騙了。”

    “袁紹也是聰明人，竟然也如此糊涂。”

    程昱知道袁紹也算是人杰，可難免有犯糊涂的時候，而袁紹身邊謀士那么多，卻無人看破李樂的謊言，可見袁紹跟身邊謀士有了隔閡。

    有了這樣的推測之后，程昱躊躇道：

    “袁紹身邊的謀士應該還有郭圖、荀諶，郭圖沒看破謊言乃是大意，荀諶此人謹慎有謀，他應該是沒有見到李樂，或者他并未力勸袁紹，由此可見，荀諶不得用。”

    “而荀諶代表的是翼州士族，那么袁紹跟翼州士族之間有嫌隙了。”

    張燕認真聽著程昱的分析，覺得老先生分析的有道路之余，他也猜測老頭肯定又有謀劃了。

    果然，程昱道：

    “可以借此離間韓馥跟袁紹！”

    “我之前就跟張楊說過，可用離間計，董昭就負責此計實施，他應該跟耿武、閔純等人接上頭了。”

    程昱目光炯炯的看著張燕，只把張燕看的頭皮發麻，讓他感覺這老頭肯定又有什么歪主意了，但愿不要坑自己了。

    “張燕，你敢派人去聯系耿武嗎？”

    “若耿武真的跟董昭達成共識了，你就可以求得耿武援助，糧食兵甲不就有了。”

    張燕恍然：對啊，派人去找耿武就算失敗也無妨，最多被砍個使者而已。

    不過，程昱卻道：

    “耿武此人性烈，且看重面子，你派信使不行，至少也應該是你的副將，甚至你自己去。”

    張燕的臉色瞬間苦逼了，他就知道程昱的主意肯定都歪，沒點正常的。

    張燕自己去是不可能的，作為賊首，他能鎮住這些賊寇不易，一旦自己離開或者被殺，那么黑山軍便會四分五裂。

    但派誰去呢？

    張燕手下賊將不少，但能當大任的沒有，也就是李大賢還靠譜、

    所以，張燕便道：

    “我最看重的謀士李大賢如何？”

    程昱也聽孫輕、王當等人說起過李大賢，此人曾是黃巾軍中天師，能力超凡。

    不過程昱猜測他應該是個喜歡裝神弄鬼的神棍。

    但李大賢的名聲很響亮，在黑山軍中身份也很高，若是他真有幾分裝蒜的本事，讓他去聯系耿武也好。

    “讓李大賢過來，我看看吧。”程昱點頭允了之后，張燕便把李大賢叫來了。

    一身長袍的李大賢手持羽扇，步態閑逸，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

    程昱對他的外觀很滿意，便問：

    “讓你去見耿武，要糧餉如何？”

    李大賢呆了片刻，旋即用他慣有的高深莫測口氣道：

    “頗為冒險，但我愿一試。”

    程昱看他拿捏的很有火候，當即贊道：

    “好，就讓先生去了。”

    這時，李樂被人扶著過來了，剛才亂軍中他被射中了大腿，他看到張燕便道：

    “張將軍，我來投靠你了，還請你給我報仇啊，袁紹南下河內郡了，你是不是去追殺？”

    張燕要追殺袁紹也是為了搶他糧食，而今李大賢即將出使耿武要糧，所以張燕想暫緩追殺袁紹，畢竟他未來計劃是北伐，收復失地。

    而張燕若是不追，袁紹帶大軍南下威脅呂布，呂布會不會因為害怕而真的合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