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荀諶的高干都看出運城沒有防守價值了,憤懣道:
“用兩千戰馬換來一個破城,袁公到底怎么想的?!”
荀諶長嘆一聲,苦笑道:
“運城即便無戰略意義,但還有政治意義,袁公拿下運城,就代表他打敗了魏無雙。”
袁紹名聲斐然,絕對不能輸給魏無雙。
否則,這場戰爭的結果傳出去,會被人取笑的。
如今袁紹奪城,也就代表了他的勝利。
高干無話可說了,因為他也知道袁紹是需要面子的人。
恐怕魏無雙也正是因為看透了這一點,所以才用破城換走了兩千戰馬。
如今,魏無雙多了兩千匹良駒,實力必然增長,且很有可能會反攻回來。袁紹想要守住運城恐怕艱難。
荀諶卻道:
“如今袁公的威脅并非魏無雙,而是曹操!”
高干被驚出一身冷汗,急忙道:
“對啊,曹操雖然一直缺糧,但他麾下兵將數萬,兵鋒北上便可直指河東郡,一旦來攻運城,袁公根本抵擋不住!”
天下諸侯中,曹操并不出名,甚至經常缺錢少糧的被其他諸侯嘲笑,可正因為曹操兵將眾多,才會缺少糧餉。
曹操其實是一股不可小覷的龐大勢力,他隨時都可以調集兩三萬兵馬北上。
“我們難道不去提醒袁公嗎?”高干擔憂道。
荀諶搖頭:
“郭圖肯定能想到這一點,所以不用我們提醒。”
荀諶雖然投靠了袁紹,但他很清楚自己跟袁紹的關系還沒有太親近,一些話根本輪不到自己去說。
否則太出風頭會被人記恨的。
尤其是如今李歷所帶的翼州兵還沒有趕來,荀諶說話也沒有底氣。
荀諶知道郭圖此人喜歡爭權,但他也算是一流謀士,足以看透眼前局勢。
高干卻道:
“郭圖的心思都用在討好袁紹上,恐怕未必能想到這一點,而且他們著急迎接漢帝,更沒這個心思了,還是提醒一下好。”
高干頗為期待的看著荀諶道:
“我身體不便,否則就應該我去說了,如今還請先生去提醒一下吧。哪怕提醒一下郭圖也好。”
高干之前強攻運城的時候,被典韋打下城墻、摔斷了一條腿,的確行動不方便。
荀諶擔心的問:
“找大夫治過了嗎?可不能留下病根。”
落下殘疾對一個人的仕途影響頗大,這是一個注重名聲也注重形象的時代。
高干頗為感動,忙道:
“治過了,只需養幾個月就好了,先生不用擔心我,還是去提醒一下郭圖吧。”
荀諶猶豫了一番之后才去找郭圖,等見到郭圖的時候,卻見他正在興致勃勃的帶人修復城門。
荀諶看了半晌,指著不遠處被用紅布遮擋起來的城墻問:
“郭先生,那處城墻修復了嗎?”
荀諶記得,運城城墻多處破損,尤其是被紅布遮蓋處,幾乎變成了平地。
郭圖搖頭:
“我們只是迎接漢帝,只要把城門弄好就行了。”
郭圖覺得荀諶簡直無聊,修補城墻做什么?閑得慌啊。
荀諶這才明白郭圖竟然真的沒有想到曹軍會來進攻的事情,他無奈的提醒道:
“先生還是修補城墻吧,否則如何抵擋敵軍攻城?”
郭圖卻頗為得意道:
“放心吧,魏無雙已經走了。我們斥候一直監視著他們的行動,他們去了安邑城。”
而且,郭圖覺得魏無雙只有兩千可用之兵,也根本攻不下運城,李歷所帶的六千翼州兵也馬上就趕到了。
所以,運城萬無一失,只等漢帝借道之后,他們便離開運城,還修補城墻做什么!?
郭圖見荀諶一臉擔憂,還安慰道:
“荀先生,實話告訴你,我們袁公根本不在意河東郡,他之前答應給魏無雙也并非虛言。”
郭圖覺得荀諶得知這個消息應該高興才是,畢竟袁紹不看重河東郡的話,就會著重發展翼州。
這對荀諶等翼州舊部來說是一個好消息。
但荀諶卻冷了臉,怒道:
“糊涂,我們如今所面臨的敵人是曹操!”
郭圖見他變臉,本來是很生氣的,但聽到荀諶的話之后,郭圖猛然驚醒了:對啊!曹操還有可能北上侵犯袁紹!
而且郭圖深知曹操兵力不少,若他真的來犯,恐怕是難以抵擋。
“荀先生,李歷的援軍什么時候能到?”
郭圖拉著荀諶去找袁紹,一邊追問。
荀諶搖頭:
“我今日還沒有收到李歷的消息,大約明后天可到。”
郭圖著急的不行,催促道:
“荀先生可否給李歷傳信,讓他速度快一點。”
“我覺得曹軍應該快來了,畢竟司隸地區來河東郡太方便了。”
尤其是之前袁紹抓捕夏侯惇的消息傳了出去,恐怕曹操早就動兵了。
荀諶一邊答應,一邊道:
“袁公手下還有兩千精銳,現在修補城墻防守還來得及!”
郭圖很無奈的回應:
“城中實在沒東西修復城墻了,魏無雙之所以放棄這里,就是因為運城無以防守了。”
“實不相瞞,運城中原本有數萬人,但是大戰之后如今不足一萬人,想要從城中挑選青壯修補、守城都不行。”
郭圖帶著荀諶進了將軍府,眼見袁紹就在大廳中安排事情,郭圖便悄悄道:
“一會先生跟我合力勸說,讓袁公釋放夏侯惇,許以重利安撫曹操。”
荀諶不想答應,因為他覺得郭圖的計策不行。
想要安撫曹操談何容易?!尤其是牽扯到漢帝歸屬的問題。
誰都清楚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巨大利益,豈能放棄、
所以,想安撫曹操是不可能的,為今之計,只能是積極備戰,準備跟曹操死磕。
荀諶拉住郭圖,道:
“可邀請楊奉來協防,并許諾將運城和以南地區交給楊奉。”
郭圖頓覺心中一亮,對啊,如今借助楊奉之力完成目標,日后還可扶持楊奉,讓他成為袁紹在河東郡的代言人。
一箭雙雕啊。
郭圖大贊:
“荀友若果然計謀高超,實在佩服!”
郭圖嘴上雖然這么說,但他眼中分明藏著嫉妒,甚至是忌憚。
同為謀士且共事一主,兩人屬于同質化競爭,做不成朋友只能是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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