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住雲簡的是個中年男人。

  「是您啊，有些時候沒見了，爸您的身子骨瞧著還是那麼硬朗。」雲簡有點吊兒郎當。

  雲城最是見不得他這副不著調的樣子，只覺得給他丟人。

  臉色一沉：「正經點！瞧瞧你這副站沒站像的樣子，我的臉都被你給丟盡了！」

  雲簡一點兒都不被他的話和態度影響，笑嘻嘻地說：「瞧爸您這話說得，您不叫住我，誰知道我和您的關係啊，您覺得我給您丟臉了不也是您自找的嗎？」

  「您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犯不著這麼自找罪受，您有事就去找我三哥，他才是您應該好好培養的好兒子。」

  提到雲暉，雲城臉都黑了。

  誰不知道雲暉自從得罪宣思韻，不僅被一刀捅進醫院，回到京都還被處處打壓，現在就是個人人喊打的落水狗。今天這樣的場合他都沒臉出現，就怕被人落井下石從此在京都再沒有容身之地。

  偏偏雲簡還沒有眼色的繼續往雲城痛處戳：「哎呀，我差點忘了，您的好兒子我的好三哥最近好像不太好，都沒見他來參加宴會，他是不是也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沒臉見人了？」

  「您說我三哥這又是何必呢，知足常樂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嗎？能耐不大，野心倒是不小，這不，遭反噬了吧。可嘆爸您也能耐有限，我三哥被人捅刀子還被打壓，您都不能幫他出頭。」

  「你——」

  雲簡的聲音沒有壓著，周圍的人都聽到了。

  那一雙雙意味不明的眼睛朝自己看過來，雲城只覺得臉火辣辣的。

  「我不想和你扯這些有的沒的！你和姜家那位五爺有些交情，今天這樣的場合他說不定會出現，你待會兒找他好好說說情，讓他別再針對我們雲家了！」

  「爸，您這就有點多管閒事了。且不說我和姜五爺有沒有交情，就算有，也輪不到我們二房出頭吧？雲家又不是您當家，瞧見沒，我大哥二哥就在那邊，他們都不急著找姜五爺求情，您著什麼急？雲家要是真沒了，我還能不給您養老嗎？放心吧，餓不著您。」

  「你——你簡直——」

  雲城被他氣得手都抖了。

  雲簡全當沒看見，擺擺手說：「好了好了，有什麼事回去您再找我大哥二哥商量，我忙著看熱鬧呢。」

  很快溜進人群不再理會雲城。

  另一邊，白雪也沒好多少。

  她很快被姜家的姑奶奶姜雯和姜家的姑姑姜喻曉纏住。

  這段時間她一直躲在姜家老宅不出門，誰找都不見，今天在這裡見到她，姜雯和姜喻曉哪裡會輕易放過。

  從她們去海城找過施煙到現在，她們兩家就麻煩不斷。

  不是一擊致命的麻煩，就是斷斷續續不痛不癢，讓她們就像是被人拿著刀一點一點割肉，卻偏偏不要她們的命。

  這種日子實在太難熬了。

  當然損失也非常慘重。

  白雪作為姜澈的親生母親，她們不敢找姜澈，只能找到白雪這裡來，希望白雪能給她們求情。

  「大嫂，你倒是找老五幫我們說說情啊，這段時間因為老五，我兒子我孫子都遭了不少罪，再這麼下去，我們柳家就真的完了啊！你是老五的親媽，你幫我們說情，他怎麼都會給你這個面子。」

  姜雯七十來歲，年紀本就不小了，之前是沒什麼煩心事又保養得夠好，去海城找施煙的時候瞧著還精神抖擻，此時卻是蒼老又憔悴。

  和之前去海城時完全不是一個狀態。

  「白阿姨，你也幫我找老五說說，我就那麼點生意，再這麼被他打壓下去，我養老的本錢都要沒有了啊！」

  姜喻也是一臉憔悴，許是著急，嘴巴還上火長泡了。

  哪還有一點之前貴婦人的樣子。

  白雪煩不勝煩：「你們來找我也沒用啊！老五的脾氣你們都清楚，不然你們也不會來找我幫忙而不是自己去找他求情了，不是嗎？我的情況比你們好不了多少，我就去找那個叫施煙的小丫頭說了幾句話，他就開始打壓雲家和白家……」

  「雲家和白家的事你們應該也聽說了，白家就算了，雲家可是他親哥哥當家啊！雖說只是同母異父的兄弟，可怎麼說也是血親啊，他都不留一點情面。」

  「這就算了，他昨天還找到老宅來警告我和他爸，還直接對姜家出手，現在姜家旗下的公司都亂作一團了。」

  「他就是這麼個臭脾氣，一點小事就揪著不放，我能有什麼辦法？你們別找我了，我都想求他手下留情呢，可也要他聽我的啊！」

  「大嫂，怎麼說老五都是你的親兒子，你這也……太沒用了！」姜雯一臉嫌棄。

  她一直就很嫌棄白雪，要不是有求於人，她都懶得搭理白雪。

  「老五這脾氣也是大，多大點事啊，這麼斤斤計較！」

  白雪也忿忿道：「他就是這個臭脾氣，從小就不討喜，還以為出車禍遭一回罪能讓他長長記性有所收斂，哪想到他的脾氣不僅半點沒收斂，還越來越差了！」

  旁邊的蘇暮和施泊驍都聽不下去了，正要插話，被人搶了先。

  「媽，別人就算了，您這麼說阿澈，不合適吧！阿澈怎麼說都是您的親兒子！」雲清是個玩世不恭的人，很少這麼嚴肅。

  雲家大少，也是雲家的當家人云璀，淡淡掃了眼姜雯和姜喻曉，看向白雪：「媽，剛才那些話您敢當著阿澈的面再說一遍嗎？」

  白雪一噎。

  她當然不敢。

  也不太敢看他們。

  她其實有點怕雲璀這個大兒子，儘管雲璀是出了名的好脾氣。

  雲璀沒再看她，視線掃向姜雯和姜喻曉：「兩位也別在這裡為難我媽，她在阿澈那裡的臉面還沒這麼大，你們敢去插手阿澈的私事，就該做好被他報復的準備。」

  「在這裡找我媽幫忙，還不如自己去找阿澈求情。」

  見兩人被堵得無話可說，白雪剛要幸災樂禍就見雲璀一個淡淡的眼波甩過來。

  「媽，您在得意什麼？你都自顧不暇了還有什麼好得意的？是嫌我們被你連累得還不夠嗎？」

  白雪心驚，震驚看他：「阿璀，你這是在怨我？」

  雲璀沒有否認，直直盯著她說：「我不該怨您嗎？爸不在了，您要改嫁，我和雲清沒意見。您改嫁到姜家要怎麼偏心繼子不顧親子，我們也管不著，可您做事的時候能不能稍微為我們想想？」

  「阿澈有多少能耐，他很小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很清楚，您偏心不將他這個親兒子當回事就算了，做什麼要一再去招惹他？」

  「三年前阿澈車禍，您不為他討回公道便罷了，還幫罪魁禍首求情，您都不會覺得沒臉面對阿澈嗎？」

  白雪的臉僵著。

  雲璀繼續說：「您是怎麼做到在那樣不公平的對待阿澈之後，還能如此理直氣壯去插手他的私事的？」

  「知道為什麼我和雲清沒什麼對不住阿澈的地方，卻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他面前去求他對雲家高抬貴手嗎？因為我們沒那個臉，也因為我們是您的親兒子，活該被您連累。」

  身形一晃，白雪險些沒站穩。

  「你們姜家的糾葛，您和阿澈的糾葛，我們雲家都不想摻和。媽，您好自為之。」

  喊了一聲「雲清」，雲清也甩了句「好自為之」，兩人一起走遠。

  留白雪一個人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卻不知道給她的打擊才剛剛開始。

  原本還算安靜的宴會場突然喧鬧起來。

  今天這場宴會的主人終於登場了。

  －－－－－－題外話－－－－－－

  *

  明天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