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揚氣道：「是不是省里的領導過來……你們都是這麼接待的？」

「我……張書記，這我真不知道。」余問天又看向傑林：「傑林書記，你乾的這叫什麼事！」

「我……我錯了……」傑林低下頭，慌得滿頭是汗。

「走吧，這事……咱們先記著！」張清揚一臉兇相。

余問天馬上說：「張書記，請您不要誤會，這真不是我們市委的安排，我對這個情況一點也不知道，我……」

張清揚看向春麗，問道：「你們女演員經常陪領導嗎？」

「嗯，是團長讓的。」春麗傻傻地點頭。

再看余問天幾人的臉色，一絲血色也沒有。

「滾，都給我滾！」張清揚指著門口大喊。

「張書記，我……我也是好心，我……」傑林還想解釋，被余問天硬拉了出去。隨後余問天又進來把春麗帶走了，這才又返回來。

余問天說：「張書記，這件事我真不知道。」

「今天的事不知道，還是以前的事都不知道？」張清揚冷冷地盯著他的眼睛。

「什麼以前的事？」余問天裝傻。

張清揚相信今天晚上的事肯定不是他安排的，他還沒有這麼傻。至於說春麗說的以前的事，他也不想追究余問天，這種事追究起來會沒頭沒尾，沒準會牽扯出多少人。

他看向余問天說：「從現在開始，這個歌舞團以後不準再搞這樣的活動，以後……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我明白……」余問天見張清揚沒有深挖的意思，懸著的心也放下了。

張清揚看向馬成龍，問道：「馬部長，你看呢？」

馬成龍想了想，說：「先這樣吧。」

張清揚看向余問天，說：「這個傑林……怎麼回事？」

余問天馬上說：「張書記，這件事交給我辦吧，請您放心。」

張清揚見他如此懂事，點頭道：「你出去吧。」

馬成龍也起身道：「我也走了。」

送走了這些人，張清揚氣得睡不著覺。在西北經歷的事情越多，越讓他覺得不可思議。如果西北多幾個傑林這樣的幹部，那麼西北就真的完了！他經歷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可是面對西北這樣的局面真的有點有心無力的感覺，難道西北就是自己的滑鐵盧嗎？

伊力巴巴接到傑林的電話時，正在和省長研究張清揚遇刺后的一些應對事情。沒想到，又發生了這樣的荒唐事。

「你他媽的混蛋！」伊力巴巴差點摔了手機，把吾艾肖貝都嚇了一跳。

「老書記，我……我以為他會喜歡的，誰知道……」

「你怎麼蠢到了這個地步！」伊力巴巴氣得捂著胸口：「你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

「我……我覺得這是小事，之前不也……」

「少提以前的事！」伊力巴巴看了眼吾艾肖貝，對著手機壓低了聲音說：「我告訴你，這件事一定要把底子弄乾凈，明白吧？」

「嗯，我知道了。」

「以後別亂說話，不要亂搞事！」

「那張書記他……」

「看情況而定！」伊力巴巴氣呼呼地掛上了電話。

「怎麼回事？」吾艾肖貝不解地問道。

「這個……」伊力巴巴不知道怎麼說了，他實在不知道怎麼說。

「你到是說話啊！」

「省長，溫嶺那邊出了點小麻煩，不過問題不大，事情是這樣的……」伊力巴巴努力把這件事說得輕瞄淡寫一點，只說傑林安排一個女演員陪張書記聊天……

吾艾肖貝當然不是傻子，一聽就明白了。他到沒有生氣，而是很失望地說：「傑林……這就是你選的苗子？我看難擔大任啊！」

「省長，這件事他是有點毛糙了……」

「不提了！」吾艾肖貝擺擺手：「溫嶺的事以後少在我面前提，還是那句話，你自己處理！」

「我知道。」

「我明天上京……希望回來的時候，溫嶺不會出意外！」

「您放心吧。」

吾艾肖貝語重心長地說：「你跟著我的時間最長，我不想看到你犯糊塗！」

伊力巴巴離開的時候反覆思量著省長的這句話，心裡有些感動。剛回到家，他又給傑林去了一個電話，既然事情都這樣了，他也豁出去了。

昨夜發生的事情隨著風沙消失在暗處，張清揚和馬成龍調研企業的時候精神抖擻，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張清揚在企業現場召開了員工大會，詳細解釋了企業用工規犯的重要性，以及西北省委將要對員工所受到的不公正的待遇所提供的法律援助等情況。總的來說，各大企業還算配合張書記的工作，企業領導層都表態響應省委的號召，今後保障員工的利益等等。

必竟之前有過長期的宣傳，現在整個西北省的工人都沸騰了，知道新書記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幫助他們，這讓他們很興奮。各企業也早接到了通知，有些對待員工的不平等規則已經悄悄地解除了。

張清揚對調研的成果表示滿意，別看這件事有作秀的嫌疑，但對員工來說能起到一定的保障作用。雖然不見得整個西北的工人都能得到實惠，但總比過去要得到一些尊重。西北的工作需要一點一滴的滲入，張清揚沒想過像在雙林省那樣大刀闊斧的改革，只有從小事做起，把每件小事都做好，等過幾年之後他在西北省的權利就會穩固，但唯一的前提是省政府那邊要配合，不偷偷給他搗亂。

然而，他在溫嶺的工作剛有點進展就出了問題。這天早晨，張清揚剛要去一家化工廠調研時，卻意外得知下面被人圍住了，一群人喊著要他給個說法。張清揚和馬成龍坐在會議室里，余問天下去了解情況後上來彙報。原來這些人是一些企業管理層的幹部，這些企業都是張清揚去過的企業，他們聲稱張清揚去過之後，員工不但工作不積極了，還不聽領導的管理，甚至放言今後沒有人管得了他們，反正張書記會維護他們的利益。張書記說過了，以後企業不能隨隨便便就開除員工，即使要開除也要有高額的賠償。

下面還在吵著，大概能有幾百人。張清揚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聽了余問天的話後半天沒說話，他知道這就是沖著自己來的。看來某些人是不想消停了！他確實說過企業不能隨便開除員工的話，但是這話從他們嘴裡說出來，明顯曲解了他的本意。

馬成龍知道事情不好，一但擴散影響，在全省範圍內會引起十分惡劣的後果。他看了眼余問天，問道：「這些人……想要什麼？」

「他們……」余問天看了眼張清揚，沒敢說話。

「說……」張清揚的表情紋絲不動，又補充道：「原話。」

「他們……」余問天一狠心，說：「他們說您的話引起了員工的騷亂，他們的企業沒辦法幹下去了，還說您影響了企業的正常工作和發展，傷害了企業的利益，還說您……」

「夠了！」馬成龍打斷余問天的話：「他們真是亂彈琴，企業用工制度完善之後，真正得到好處的還是他們，他們還有什麼好鬧的！」

「呵呵……」張清揚突然笑了，看來馬成龍還沒有搞明白。他說：「老馬，你想想，省委之前的宣傳工作很到位，我們去企業調研時，企業領導層也很支持，而且聽他們的意思，對省委的制度了解得也很透徹，怎麼現在就變了呢？」

「這……難道是……」馬成龍猛然驚醒，拍了下腦門說：「這是有人不消停啊！」說完之後，他惡狠狠地看向余問天。

張清揚知道不是余問天搞得鬼，問道：「余書記，你怎麼看這件事？」

余問天說：「我去和他們談談吧，讓他們理解您的意圖，這樣下去……」

「還是我自己去吧。」張清揚站了起來。

「不行！」馬成龍攔住了張清揚：「張書記，您下去太危險了！」

張清揚說：「放心吧，他們不會傷害我，這事是我主張的，當然要我親自和他們說。」

錢承亮風風火火地跑進來，彙報道：「張書記，下面來了記者！」

張清揚更驗證了自己的判斷，看向眾人說：「記者來得還挺快！這些企業我是兩天前去的，結果他們今天統一來鬧事，然後記者就來了……」

余問天的臉紅了，他明白了張書記的意思，馬上說：「張書記，我……我真的不知道……」

張清揚點點頭，笑道：「我都明白！」

余問天立刻就懂了領導的用意，眼神掃向了副書記傑林。傑林低著頭，好像在思考著什麼似的。

「走吧。」張清揚走在了前面。

樓下已經圍了不少人，他們還打著橫幅，大喊大叫著讓張書記出來。外圍的記者也來了一些，雖然不多，但足夠造成影響了。記者這個行業，往往一篇報道就能引起軒然大波。

「企業沒法幹了，工人不聽話!」

「我昨天還被工人打了！有一個小子說不幹了，還讓我賠他錢……」

「我那裡罷工了，他們喊著漲工資……」

外面的人七嘴八舌，看到張清揚走出來的那一刻突然安靜下來，隨後吵得更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