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鈴走到門口，微微一笑道：「知道您晚上喝酒了，送來些水果。」

張清揚把她讓進屋裡，彭翔關上門出去了，女人不比男人，在他看來還以為領導和這個性感的熟女有一腿呢。張清揚知道彭翔的心意，不禁苦笑，也許這小子心裡早把自己當成浪子了。

趙鈴放下果盤，張開雙臂不容反駁地送給張清揚一個熊抱，笑道：「您可別誤會哦，這是代替我姐的！」

張清揚笑著拍了拍她的後背，拉著她坐下，笑道：「聽說你現在是延春的女首富了，發展的不錯嘛！」

「這都要感謝你啊，沒有你，我就沒有今天！」趙鈴傷感地說。

「你要感謝你姐才對呢。」張清揚笑了笑，順手捏起一粒葡萄放進嘴裡。

趙鈴就看到張清揚臉上有倦色，就站起身，也不經過他同意，雙手揉捏他的肩頭，說：「我看你精神不太好。」

「你眼力到是不錯，女人的目光比男人准啊！」張清揚有感而發道，沒有拒絕她的好心，從郝楠楠那層關係來說，兩人算作是很好的朋友。

趙鈴一會兒捏他的肩，一會兒又拍著他的後背，張清揚閉上眼睛，彷彿要睡著了。趙鈴輕輕按著他的太陽穴移動，很是賣力，香汗淋淋。

張清揚抬起頭來說：「好了，坐下我們聊天。」

趙鈴適可而止，擦了下臉，笑道：「為您服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呵呵……」

女人與男人看問題的角度不同，張清揚又問了她一些關於延春、琿水官場的事件，想從她的嘴裡聽到一些自己看不到的東西。果然，趙鈴講了不少延春的官場密聞。

此時，琿水縣長陳濤敲響了延春州委書記李瑞傑的房門，進門后也沒有寒暄，直接彙報道：「書記，剛才張部長的警衛去廚房拿了些小菜，好像張部長要和他的老部下喝酒。」

「喝酒？」李瑞傑皺了下眉頭，很快又恢復了自然，打著哈哈道：「張部長和老部下敘舊，你操什麼心！」心裡卻隱隱不快。

第二天，張清揚同發改委東北司、農經司，以及農業部種植業司、農機化司等幹部，在雙林省委、延春州委、琿水縣委的大批幹部陪同下，先後到琿水縣雙山果園，以及春蘭農業副產品有限公司進行實地調研考察，調研琿水縣的農業、農副產品加工業、林業副產品等發展情況，詳細了解琿水縣新農業改革示範區的進展及農業集團的組成情況。內務院成立的「新農業改革工作領導小組」並沒有辦事機構，這次調研的人選和機構，是張清揚同發改委、農業部參與進這個領導小組的兩位領導研究后，臨時決定的。

看得出來，為了應付張清揚，琿水縣方面的準備工作很充足，甚至像經歷過某種綵排或者演練，張清揚是從基層上來的，深諳此中之道，但也不說破。索性雙山鎮的蘋果梨，以及森林山牌的林地雞、林地豬等項目，在春蘭公司的整體運作下，這十幾年得到了長足發展。蘋果梨遠銷國內外，甚至在國外的銷量比在國內還好。

林地雞、林地豬等農林副產品項目也多種經營，品種很多，不再單一。其中單是投放在全國各大超市的「森林山」牌林地雞、豬肉生熟等分成了十多個不同的種類。另外，這個項目得到了更加細化的深加工，像熟雞腿、鳳爪、雞翅、豬蹄、蹄髈等休閑食品也深受消費者的喜愛。春蘭公司所搞的農林副產品項目為琿水貢獻了百分之三十七的GDP，這家公司獨自支撐起了琿水農林副產品加工業，更是琿水在經濟發展中十分依賴的產業支柱。

另外，春蘭公司的項目並非只在琿水，公司在全延春五個蘋果梨基地都決對佔有控股權。公司在朝鮮族風味食品業方面也多有涉獵。總的來講，春蘭公司每年替整個延春地區貢獻了百分之十的GDP，上繳稅收上千萬。既使是這樣，春蘭公司在梅子婷的眼中已經不值得一提，這個雙林省最大的食品加工業集團的利潤對劉氏家族所控股的兩大集團來說只能是九牛一毛。梅子婷、劉夢婷、以及張清揚的大姐劉婷所掌握的財產已經不是可以計算的了。

此次農業改革，所屬春蘭公司的雙山果園並不在列，因為那已經歸私人所有。在說有春蘭公司這個優秀團隊的運作，這個萬畝果園的發展肯定要比政府運作得好。這也是為什麼張清揚當初在江洲搞新農業示範區時成立農業集團的目的，他就是想完全以市場經濟為根本，按照企業的模式去搞這項改革。正如他不久前在炮台鄉的講話一樣，要求農業集團的領導不要把自己當成幹部，要把自己當成企業家一樣。有些明明是很好的東西，但正因為在官本位思想的操縱下搞失敗了，這也是國企虧損的根本性原因。

正是春末夏初的好天氣，雙山果園原本就風光秀麗，張清揚和眾人緩緩爬上山坡，站在果園最高峰上俯視整個琿水縣城。微風徐徐，整個縣城被周圍綠色的農田包圍著，遠望下去，琿水縣城實在小的可憐。城鄉結合處更是十分的明顯。張清揚扭頭看了眼萬達，長嘆道：「其實啊，琿水應該可以建新城了！」

「新城？」張清揚短短一句話，引得周圍所有人都吃驚了，一個人口不滿百萬的小縣城，還要建新城？這是什麼概念，如果沒有國家支持的大開發政策，或者大批量引進外來人口，建起來的新城又有誰來住，如果沒有大企業落戶，外來人又怎麼會來？

聽了張清揚的話，就連雙林省常務副省長秦朝勇都深思起來。他看向張清揚，心說他到底是什麼用意？以現在雙林省在全國的政治地位而言，排名是很靠後的，張清揚此言，這其中難道還另有深意？

張清揚萬萬沒有料到自己的一句感慨會引發周圍幹部的無邊遐想，他忽略了自己所站的高度和地位。以他這個級別的高官，在基層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引起振蕩。張清揚看出了大家的異樣，知道自己本不該說這些話的。其實他這句話並沒有什麼暗示，只是突然的感觸而已。他真實的意思只是在說琿水舊城雖然這幾年一直在擴建，但還是太小，沒有形成規模。當初他在琿水任職時，曾經計劃十年後就可以建成一個超越舊城的新城。他站在山巔俯視琿水城說出這話，表達的是一種失望和不滿。

「呵呵，是啊，新城！我相信未來的琿水肯定會發展得更好！」張清揚微笑著擺擺手，掩飾了自己的話。

大家聽后都鬆了一口氣，當成了是張清揚對琿水發展的一種鼓勵。但是常務副省長秦朝勇在短暫的沉默背後，分明聽出了張清揚的懸外之音，他看向張清揚，也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又看向琿水縣城的方向，他點頭道：「張部長說得對啊，琿水肯定會發展得更好！也應該建設新城了！」

張清揚與他對視了一眼，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張清揚緩緩向果園走去，看到蘋果梨樹枝繁葉茂，回頭對大家笑道：「好啊，當年我在時，新值了一批梨樹，一晃十幾年過去了，它們也成為了支柱！」

萬達在身後湊過頭來，點頭道：「張部長，現在正是它們的成熟期！」

張清揚回頭對延春、琿水的幹部笑道：「延春的這個蘋果梨產業好啊，要我看還應該擴大面積，學習琿水縣的經驗！」

秦朝勇點頭道：「省內其它與延春地質相似的市縣正在逐步引進，一定要把這個項目擴大化！」

張清揚點點頭，看了一圈就向下面走，按照按排，下一站要去春蘭公司總部看看，午飯就由春蘭公司安排。琿水縣方面安排的行程有些問題，原本張清揚一行人是來調研農業改革示範區的進展情況，可是他們卻先安排張清揚看萬畝果園和春蘭公司這兩大支柱產業，這裡頭的用意耐人尋味。張清揚坐在車裡緩緩想著這些事，掏出電話打給萬達，低聲問道：「為什麼不直接讓我們去改革示範區？」

萬達對待老領導不敢說慌，實話實說道：「這是延春領導的意思，他們說先讓您看好的一面。」

「這麼說來，農業示範區的工作不好？」

「也不是不好，您也知道前段時間幾乎沒什麼進展，自從我們從江洲學習歸來后，這項改革才走向正軌，所以上面……可能擔心您不高興。」

「明天，嗯……對，就明天吧，必須安排我們去示範區現場看看，你就對延春方面說，這是我的意見！」張清揚的語氣不容反駁。

「好的，我知道了。」有了張清揚的指示，萬達心裡也有底了，掏出手機打給了縣長陳濤，大大咧咧地說道：「老陳啊，剛才張部長指示，明天去示範區看看，你選兩個點，安排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