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揚擺擺手：「算了，就幾句話的事，不用這個了。」

鄭蓬勃點頭收好，雖然早明白會是這個結果，但仍難免失落。像類似的場合，領導一般都不會拿講稿的。

張清揚先是代表市政府發言祝賀，隨後連同李明秀以及其它幾位陪同的幹部們一起剪綵，最後又親手按下了禮炮的開關。等禮炮發射完畢以後，儀式也就結束了。

張清揚不想久留，剛要離開，李明秀偷偷塞過來一個紅包。張清揚剛想拒絕，又一想今天的每位幹部應該都有。如果自己拒絕，別人自然不好意思收下，想了想也就交給了鄭蓬勃，輕聲對李明秀說：「李總，下不為例，你知道……我的性格。」

李明秀點頭，笑道：「市長，您別誤會，這是規矩，算是沾沾喜慶。」

「嗯，」張清揚點頭不再多說什麼。

在人群中，他突然看到了公安局的常務副局長崔向前，知道他是來負責今天的安保工作。看到崔向前，張清揚的大腦就想到了前幾天夜裡白靈的話，便又想到了杜梅，心想這些人的關係還真是複雜啊，好像身邊的這些人沒有一個是那麼簡簡單單的，他們相互之間的聯繫都深藏不露，這複雜的關係真可謂犬牙交錯！

辦公室里，吳和平正在向張清揚彙報著這幾天與金角訪問團談話的進展情況。這些天吳和平是忙裡忙外，工作組的工作陶書記與張清揚都不怎麼過問，他這個常務副組長几乎成為了一把手。這些天吳和平忙得連家都不能回，人都瘦了一圈，反到是看起來精鍊了許多。

「市長，我把《深圳經濟特區發展規劃及建設指導思路》那本小冊子交給了蒙真，他答應我回去后一定要認真研究，並且發給下面的幹部。」

張清揚點點頭，問道：「和平，這幾天你已經帶他們去了江洲市工業園，他們看了以後有什麼感觸？」

吳和平道：「他們的感觸很大，也許沒想到江洲能發展得這麼好，更沒有想到江洲市的新科技研究已經與國際接軌，特別是對我們江洲正在研製的一些高產水果品種很感興趣。」

張清揚道：「那就別光顧著去看一些高科技，適當的讓他們見識一下我們的農業發展也是必要的。金角過去的種植業單以毒品為主，要想讓當地的農民改變思路，就要讓政府支持種植經濟農作物。」

吳和平笑道：「市長說得對，那就帶他們去興隆市吧，興隆市的農業發展走在了全省前列，同時又是山區，地型地貌上與金角的山區很相似。聽說興隆正在研究的『馬尾花』茶葉的野茶樹在金角的山上也有很多。」

「嗯，我看行，那就去興隆吧，你聯繫一下毛愛華，讓他做好接待工作。」

吳和平突然一臉的為難，躊躇道：「市長，我看……還是您親自聯繫毛愛華同志吧。」

「嗯？」張清揚一臉的疑問，望向吳和平的目光就有些不滿。

吳和平臉色一紅，長嘆一聲道：「市長，我與他之間有些誤會，所以……」

「那好吧，我聯繫毛愛華。不過……和平啊，作為政府幹部，有些誤會還是要趁早解除，免得影響正常工作。」張清揚語氣平淡，但卻是一種批評的態度。

吳和平當然明白張清揚的意思，臉色更紅，慚愧得想解釋什麼，可是張了張嘴，終於什麼話也沒說。心想如果自己連這麼點事情都處理不好，將來又如何受到重用？這麼一想，吳和平抬起頭，咬著牙說：「市長，我……我回去后就馬上聯繫毛愛華，讓他準備好接待工作，明天我帶人過去。」

「嗯，這還差不多！」張清揚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

吳和平笑道：「市長，據我觀察金角訪問團的幹部已經知道了我們多次重申全面開放的目的，這兩天蒙真就總是追問我，對於雙方的合作，以及金角發展的方向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

張清揚沉思道：「看來，他是想從我們口中提出經濟特區的概念！」

「沒錯，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吳和平興奮地說：「市長，您看我應不應該……」

張清揚明白他的意思，馬上打斷他的話說：「老吳，無論如何，我們就是不能提，不過……可以讓他們邀請我們工作組中的專家團到金角走走看看嘛，我們不方便提，但是不代表這些專家不可以提，你說是不？經濟專家現場觀察，講出發展思路，這總沒問題吧？」

吳和平恍然大悟，拍著腦門說：「市長說得對，我礙…太笨了。「

張清揚微笑著說：「老吳，蒙真回去的時候，我會去送他，到時候會提醒他多關注一下我們深圳的發展，他會明白我意思的。」

吳和平連連點頭：「市長，那我就可以放心的去幹了，這事就交給我負責吧，你放心。」

「我會放心的，」張清揚溫和地笑起來。

吳和平起身剛要走，張清揚突然問道：「公安局的孫建軍在工作組表現得怎麼樣？」

當時在考慮公安局由誰進入工作領導小組時，張清揚也費了一翻思量。平安自是不可能，他身兼政法委書記，責任重大。那麼常務副局長崔向前就是最合適的人選，可張清揚對這個人印象不佳，更何況他現在是方少剛的人。就在張清揚猶豫不定時，終於詢問了平安的意見。在平安的支持下，張清揚力排眾議推薦公安局的另外一名副局長孫建軍進入了工作組。想也知道孫建軍應該與平安的關係很親近。

聽到市長問起孫建軍，吳和平就明白張清揚對這個人還不是很放心。他便很中懇地回答：「建軍工作能力不錯，就是不太喜歡說話，很沉默的一個人，但卻不笨，這些天安保工作在他的主持下完成得很好。」

「那就好啊，那就好……」張清揚意味深長地說，心裡漸漸落了地。

「市長，沒別的事情，我就走了？」

張清揚揮揮手，眼望著吳和平離開，心裡盤算著接下來的工作，下個月就是元旦了，等金角訪問團一離開，全市的工作自然都圍繞著人代會展開，各縣市、區都在準備著換屆選擇，這才是他目前最重要的工作。

正在獃想，懷中的手機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瞧是張素玉打來的。張清揚捏著電話算了一下時間，有好久沒和她聯繫了。這陣子兩人都忙，雖然張素玉出任了南海油田服務有限公司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時常來江洲負責公務。但是她大多數時間都在外地出差，即使來到江洲，也沒有與張清揚見面的機會。女兒妞妞有姥姥照顧，他們三口人已經好久沒有團聚了。

「小玉，是我。」張清揚不再多想，忙接聽電話。

「小壞蛋，你還知道是我啊１張素玉的口中充滿了怨氣，「你自己說說，多久沒有和我聯繫了？」

張清揚彷彿已經看到了這個成熟美麗的女人一臉憂怨地站在自己面前，她紅唇開啟，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心中一時間化成了水，柔聲道：「你知道的，我最近很忙，要不……你啥時候來江洲，我們團圓一下？」

「哼，就知道油腔滑調的１張素玉鼻子抽了一下，接著說：「我打電話是想提醒你，忘了我也就算了，可別忘了我們的女兒１說到這裡，語氣酸酸的，聲音也有些哽咽，「妞妞大了，明白事理了。她最近總給我打電話，偷偷地問我為什麼爸爸不給她打電話，還說是不是爸爸不要我們了。你……你要是有心……就抽空給她打個電話。」

張清揚聽到這些，暗罵自己糊塗，怎麼把這事給忘了！憑良心說，自己對女兒的關心的確太少了！張清揚握著電話發獃，一肚子的悔恨，真想現在就把她們這對苦命的娘倆抱在懷裡溫存。

聽不到張清揚的聲音，張素玉就明白他一定是傷心了，便強顏歡笑道：「臭小子，喂，你說話啊！還要不要我們娘倆痛快點給個話！那個……你要是覺得我老了呢，不要我也行，不過……妞妞怎麼說也是你的骨肉吧，你要給我一半的撫養費，還……要給我一定的精神補償，我這個大美女總不能白跟了你這麼多年吧？雖然我人老珠黃不值錢了，不過你擁有我的……可是最最美麗的青春時光……」

「姐……」張清揚心中一酸，痛苦地喊了一聲，眼睛有些模糊，隨後就感覺臉上濕濕的。他明白張素玉的話雖然是玩笑，可是又何償不是她的一種真實想法。也許她已經做好了被自己拋棄的準備吧，她說的這些是試探也說不定。

「清揚，你……你叫我什麼？」張素玉的聲音也變了，想來早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

張清揚破泣為笑：「你以前是我姐，現在是我老婆……」

「壞小子。」張素玉雖然哭了，但可以聽得出來，她極為開心。

「小玉，你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什麼事？」

「剛才的話我以後不想再聽到，我早對你說過，無論怎麼樣，就是你幾十年以後變成了白髮老太太，我也愛你！」

「哼，你才是白髮老太太呢１張素玉氣憤地笑道：「死小子，你不許這麼說我，昨天人家出去逛街，大家都以為我才三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