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不是呢，我看他們就是這麼想的！」趙賓暗暗感嘆張清揚對情況了解得很深刻。別看他剛到東北司工作，又是新近才接手《規劃》的研究，雖然沒有直接領導《規劃》的具體工作，可是分析起來卻很透徹。趙賓越來越發現，這位年輕的司長可是比想象中有能力。許虎副司長如果還不把張清揚放在眼裡，恐怕早晚有天要吃虧的，自己也要小心為上。

「趙司長，你有什麼想法？」張清揚抽出兩根煙，遞給他一根。

趙賓緩緩吸煙著，然後才說：「張司長，說白了吧，旅遊局的劉司長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裡，昨天下午我們都出席了《規劃》草稿的研討會。在會上，相關專家已經提出來了如果《規劃草》沒問題，應該以最快的速度出台。會上我就提出來希望旅遊局的同事們快些確定宣傳點，把重點宣傳城市定位選好。可是沒想到，我剛一說完，劉司長就立刻反駁我說，規劃的具體工作應該由旅局自己商量著辦，還說有些人把手伸得太長，好像是我們……多事，搶了他的飯碗似的！所以我想啊，也許您親自給劉司長打個電話，他能賣您個面子……」

這件事情沒有處理好，趙賓臉上也很無光，他到不是有意推掉責任，在他看來既然劉志發的目標是張清揚，也許張清揚出面說幾句客氣話，雙方協商之後應該就可以解決。

「屁話！」張清揚的含忍性再好，也忍不住拍了桌子。

趙賓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的提議讓張清揚生氣了。

看出他的吃驚，張清揚緩和一下說：「趙司長，別誤會，我是說這個劉志發未免太瞧不起我們東北司了，什麼叫旅遊局自己商量著辦？這是我們發改委提議的草稿，他們旅遊局只是負責協同工作，他有什麼好抱怨的！」

「是啊！」聽到張清揚不是在說自己，趙賓放了心，「那您看是不是？」

「我在想想……」張清揚明白，劉志發百般刁難趙賓，其實就在等著自己的電話呢！人有時候的確需要服個軟，但有時候也必須爭口氣，因此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主動屈尊給劉志發打電話的。

趙賓不再說什麼，兩個大男人相對吸煙，辦公室里很快就煙霧瀰漫了。張清揚起身來到窗前，打開窗戶，拉上百葉窗帘，一陣風吹來，人感覺精神了很多。他隨口笑道：「我還是喜歡這自然風，不喜歡空調！」

「是啊，任何事情都是自然一些的好……」趙賓也隨口說道。

聽到這話，張清揚腦中突然靈光一閃，他回頭問道：「趙司長，我是半路接手《規劃》的，有個問題不太懂。這既然是我們提倡的方案，完全可以獨立完成，為什麼要聯合其它單位呢？大不了我們自己做工作，隨後加入其它部門的署名就完了嘛，這樣多麻煩！」

「誰說不是呢，早知如此，當初啊……就應該這麼辦。其實我們也不是沒想到自己單獨干，可這涉及到資金問題，我們的預算有限，這個課題的經費需要兩百萬，我們只有一百萬的計劃資金，因此……」

「我明白了！」張清揚微微一笑，「也就是說當初聯合其它部門，只是想讓他們投入一點錢？」

趙賓無奈地點點頭。

「我們司連兩百萬都拿不出來？」

趙賓苦笑道：「事情是這樣的，委里各司每年的經費都是年初制訂好的，按理來說，別說兩百萬，就是五百萬也沒問題。但這必須是在計劃中的，要提前上報。而這個《規劃》的想法，我們是在兩個月前才確定的，所以沒有在計劃中，也就從其它經費里硬擠出來一百萬，這還讓陳副司長叫苦不迭啊！」

「呵呵……」張清揚笑了，心說這也許是就是部委工作與基層的不同，部委的限制太多了。如果換成是遼河市，只要財政有錢，怎麼用錢還不是自己一句話的事情？

張清揚發現自己跑題了，馬上又問道：「趙司長，那我問你，如果我們有了錢，是不是就可以獨立出台？」

「是的，旅遊局還沒有投入一分錢，這也是他卡住我們的原因，可能太了解我們的情況了！當然了，如果我們是獨立出台，在《規劃》的名稱上就要做出相應的改動……」

「這個我懂……」張清揚心裡慢慢盤算著，然後笑道：「趙司長，你先別急，這兩天別催旅遊局了，我想想辦法……」

趙賓臉上有了笑意，在他看來這事只要張清揚肯負責，那就說明有戲。趙賓告辭，低著頭走著，前方碰到了許虎副司長。

「老趙，還為那《規劃》的事情發愁呢？」

「嗯，」趙賓沒好氣地應了一聲，在他看來許虎總帶著一些幸災樂禍的笑容。

「要我說啊，你就應該把這事交給張司長來處理，人家是什麼人啊？他……」許虎滿不在乎地笑著說。

趙賓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憤怒地說：「你小點聲！」說完后甩袖而去。

許虎站在後面洋洋得意，好像佔到了很大便宜似的。可是當他回過頭來時，笑容漸漸僵住……

只見張清揚悠閑地夾著煙站在他辦公室的門口望著自己笑……

「呃……張司長，您好！」許虎有些尷尬地打著招呼。

「呵呵，許司長，閑著呢，進來喝杯茶？」張清揚微笑著問道。

「不了，不了，我還有些事要處理……」許虎倉皇走掉了。

望著許虎的背影，張清揚的表情陰冷下來，他剛才是聽到了許虎說風涼話的。此刻，他在想劉志發為何對東北司的情況如此了解，這其中別有隱情吧？

下午，快要下班前，張清揚接到張森的電話，讓他去辦公室談一下。張清揚明白應該是關於出席經濟論壇的事情。

果然，張清揚剛剛坐下，張森就說：「清揚，論壇那個事情定下來了，主任的意思由我去吧。」

張清揚微笑著點頭：「由您出馬，再好不過了……」

「不過啊……」張森的笑容有些耐人尋味，「主任的意思你也去，由你作為我的助手一同出席，並且幫我寫份發言稿交給我看看。」

張清揚表情一愣，隨後頗為意外而激動地站起身，說：「謝謝委領導的信任，我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

「嗯，這個表態就對嘍！清揚啊，我喜歡實誠人，你的表現我很滿意。」張森笑了。

「那我今天晚上回去后就查查相關資料，爭取明天這個時候把發言稿交給您。」

「好，就這麼定了！」

張清揚明白，張森是有文字秘書的，而他卻讓自己為他寫發言稿，這其中多少有些試探的意思。因此這個發言稿，說什麼也要寫得令他滿意。

「還有，《規劃》的事情，怎麼樣了？」張森頭也沒抬，翻閱著手上的文件問道。

張清揚笑了，說：「張主任，這事我正想和您說呢，旅遊局那邊遲遲做不了主，我有一個想法。」

「說說看吧……」張森的頭仍然沒有抬起來。

張清揚仍然微笑著說：「既然兩個部門間的合作出了問題，我看就不如不要合作了，由我們發改委東北司單獨出台這份規劃，旅遊局如果有其它想法或者要被充的不同意見，他們也可以單獨出台相關文件，這就與我們的《規劃》無關了……」

這個想法，是張清揚剛才通過與趙賓的談話后想到的，他覺得既然劉志發想在這上面壓自己一頭，那麼自己就讓他壓不到。雙方不合作了，我不爭求你的意見總行了吧？做法雖然強硬，但卻是快刀斬亂麻解決問題的良藥。既便旅遊局心中有不滿情緒，也不好提出來，因為這是他們違約在先，遲遲定不下宣傳點，發改委才不得不單獨出台這份《規劃》。

聽張清揚講完，張森拿著文件的手停下了，抬起頭嚴肅地盯著張清揚，好像尋思了好久才爆發出笑聲，他說：「不愧是在基層干過一把手啊，有點魄力！在有些幹部看起來有些難辦的事情，你小子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解決了！」

張清揚沒有猜透張森的想法，也知道他有話沒說完，所以不方便立刻表態。

果然，張森接著說：「只是這不太利於各兄弟部門間的團結吧？再說當初我選擇與其它部門合作，也是因為資金的原因。」

張清揚解釋道：「您的擔心有道理，我的想法是最終解決問題的方法，在這之前可以先向旅遊局規定一個期限，如果他們在期限中還不能完成，那我們只能單獨接手了。至於資金的問題，我再想想辦法吧……」

張森好像看透了張清揚的意圖，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向旅遊局說明這個期限？」

張清揚微微一笑：「那就看他們托到什麼時候了，我的意見是八月10日前出台《規劃》……」

兩個人都是答非所問，不過卻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張森嘴角掛著笑容，手指敲著桌面問道：「你確定有辦法弄來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