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縣長，我想您已經收到照片了吧？」錢大發拉長了語氣，努力擺出高高在上的氣勢，可無論他怎麼樣，在張清揚面前仍然像個小丑。

「收到了，怎麼樣？」

「你……」對方不發火，他錢大發卻想發火了，聽到這不咸不淡的語氣實在是氣悶。「事情你都知道了，張縣長，我很想開發河邊那塊地啊，那可是黃金地段，所以……」

「不行，那塊地現在還不適合拆遷，要留著。」

「你……你就不怕？」

「我為什麼要怕？」

「你……你他媽的等著！」錢大發氣急敗壞地掛了電話，氣得滿身不舒服。

本想讓對方生氣，卻沒想到讓自己生氣了。坐下緩和了一會兒，錢大發心中一橫，自言自語地說：「媽B的，你小子不鳥我是不是，這回我讓你哭著離開琿水！」

「真是蠢貨！」張清揚無奈地說，與這種笨蛋成為對手，他真覺得臉上無光。可社會上存在著很多這種自以為是的蠢貨，如果真讓這些蠢貨得了勢，那就要天下大亂了。

終究還是有些擔心陳美淇，心中一軟，張清揚又拿起電話打給了陳美淇。

「縣長……」陳美淇聲音軟軟地說，十分的慵懶，聽著她的聲音，大腦不由得回味起那天夜裡她的無限風情。現在她已經被任命為了電視台新聞部的主任。

「小淇，你還……好吧？」簡單的幾個字，卻包含了張清揚滿心的期望，他多麼希望陳美淇此刻能夠主動坦白一切，那麼到最後關頭他還會幫她一把的。

「我……挺好的，謝謝您，我……我很感動。」陳美淇的聲音好似要哭。

「小淇，我今天收到了一些相片……」張清揚進一步暗示道，卻適可而止。

「哦，我……我想你了……」陳美淇有意識地轉移話題。

張清揚再也不對她抱任何希望了，狠心掛掉了電話。

張清揚剛從新城區的工地視察回來，風塵僕僕地模樣。天氣已經很熱了，新城區各項工程進展速席很快，一排排的高樓已經拔地而起，望著那些鋼筋水泥建築，張清揚內心抑制不住的激動。他對琿水寄予了太多的希望。到今年的秋天，所有建築的主體工程將要結束，生活小區即可裝修入住，而那些商業區會在秋末冬初開業，那時候的琿水才算真正露出新氣象。

公安局局長鄭一波已經等他多時了，等張清揚在在辦公室里剛剛坐下，見四下無人，鄭一波就神秘地送上來一本雜誌，並且小聲說：「縣長，這裡有篇文章，還有相片，您看看……」

張清揚雖然早知道會是這樣，但還是裝作很驚訝地接過雜誌。這是一份《北方娛樂》，號稱是北方有第一影響力的雜誌。其中有幾頁是夾著的，他很自然地打開一瞧，只見標題名為《主持人的那些事》，一旁還配有幾張相片，雖然經過了處理，但是熟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那是張清揚與陳美淇的相片。

文章中說北方某縣的女主持人因為傍上了縣長，便升職成為了新聞部主任，又說那位縣長整天花天酒地，私下包養未婚少女，並且出手闊綽，不用想都知道這些內容是什麼意思。

見到張清揚看著文章一言不發，一旁的鄭一波就有些焦急了。還好張清揚終於抬起頭來，笑道：「鄭局，你怎麼看這件事？」

「這個，我……誰都知道是胡說八道呢，不過雖然文章用的是化名，可是這相片……」鄭一波沒敢把心中的擔心說出來。

張清揚懂得他的意思，所以微笑著點頭說：「鄭局，不管怎麼說，我要謝謝你！」

「沒什麼，沒什麼，縣長，我去忙了……」鄭一波知道自己不宜多留，起身就要走。

「最近公安局的工作很不錯，沒有出什麼大的亂子，值得表揚！」張清揚望著他的背影又跟上一句。

鄭一波的步子停下兩秒鐘，然後快速走出去了。

延春市委書記孫常青的辦公室里，張清揚正彙報著近期琿水的工作，主要就是針對下個月「經博會」的準備工作。剛剛參加完市委的會議，延春市下轄各縣市的領導都來了，這次會議主要討論的就是「經博會」的準備工作。開完會議，孫常青單獨把張清揚叫到辦公室。張清揚心裡清楚，孫常青一定是看到了雜誌。想來最近幾天，市委的幾位領導應該都看到了那本雜誌。

聽張清揚彙報完工作，孫常青半天沒有說話，目光審視地盯著他，然後端起茶杯品了一口，這才慢悠悠地從桌下抽出一本雜誌扔在桌面上，正是那本《北方娛樂》。

他面無表情地說：「清揚，我相信你是一位我黨內合格的幹部，有些事我是不會相信的，也不想發表看法，但是這件事影響很壞，市紀委已經接到揭發你的信件了！」孫常青嘆息一聲，接著說：「我之前本想把這事壓下去，可是現在到了紀委那裡，孟書記要求嚴查，所以最近你……小心些吧，我本人是相信你的。」

張清揚雖然早有準備，可是心理還是一沉，他到是沒想到錢大發的動作這麼快，而且孟春和也藉此機會搞自己。他沒有垂頭喪氣的檢討，反而好像很煩惱的搖搖頭，很委屈地說：「孫書記，這事……複雜的很，一句話兩句話也說不清，我自己都被人算計了！」

看似一句抱怨的話，可是學問卻很不小，本來孫常青還是持批評態度的，可是聽張清揚這麼一說，便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彷彿他在聽張清揚談心事似的。

「你事先都知道？」孫常青不由得問道，眼神有些飄乎。

張清揚長嘆一聲后說：「哎，一言難盡，最近我得罪了一些人，所以……孫書記，別的話我也不多說了，只希望組織上立案偵察吧，我一定配合調查，同時也希望早日還我一個清白！」

見到張清揚意志堅決，孫常青心中就有底了，所以點頭道：「好，這事……你和陳美淇是怎麼回事？」

張清揚明白，孫常青是擔心自己果真與陳美淇不清不楚的，所以說：「孫書記，這雜誌上的相片是今年春節聯歡會上的，那時她主動邀請我跳舞，之後我們有過幾次工作上的接觸，但是並沒有像有些人傳的那樣。那些謠言我早就聽到了，只是沒當回事，卻沒想到被有心人利用上了……」

孫常青放了心，終於笑道：「你經得住調查就行了，不過……孟書記很看重這件事啊，他……」

「孫書記，在韓國人事件上……你也知道……」兩人打起了迷語。

「我明白。」孫常青只說明白，可卻不說明白什麼。

張清揚見事情差不多了，轉身就要告辭。孫常青卻補充道：「清揚啊，那個陳美淇……不簡單，你最好保證她不要亂說話……」

「孫書記，謝謝你！」張清揚明白孫常青在暗示自己儘快封住陳美淇的嘴巴，以免她今後胡亂說話，把沒有的事也說成是有的。自然張清揚心裡清楚有些事卻實有過。

從孫常青辦公室出來，張清揚本想直接下樓，卻迎面碰到了高市長的秘書，他很客氣地說：「張縣長，請留步，高市長找你有事。」

「好好……」張清揚跟在秘書的身後，心裡琢磨著事態越來越好玩了，也許自己不擔心，可高達卻擔心了。萬一市紀委借著查自己與陳美淇的時候查出他曾經的風流韻事，再被政敵利用上，那他這個市長的位子也就坐到頭了。所以他要探探張清揚的口風。

從高市長的表情看不出什麼，他仍然很客氣，等秘書關上門以後，他才拉著張清揚坐下說：「清揚啊，最近你們琿水有些風言風語啊！」

「哎，我也早聽說了，都是沒有的事，我能有什麼辦法！市長，您也知道，琿水今年工程很多，所以我……難免得罪什麼人……」張清揚一幅苦瓜臉，很無奈地拆苦。

「是的，是的，我都明白啊，你們下面的工作有難處。」高市長很理解地說。

「多謝市長理解。」

「那個……紀委可能要下去調查了，你……還是做些準備吧。」高市長低垂著眼帘，不看張清揚的眼睛。

「市長放心，我……經得住組織的考驗，另外……陳美淇同志也是一位合格的幹部！」

聽到張清揚給自己吃了定心丸，高達笑得就更開心了，兩人又閑聊了一些什麼，張清揚起身告辭了。高達拉著張清揚的手送到門外。

張清揚下樓的時候碰到了孟春和，他熱情地打著招呼，可孟春和眼睛望著天花板，像是什麼也沒聽見似的。他的秘書見到領導這個樣子，自覺倍有面子，也挺起了胸膛，鄙視地看了張清揚一眼。張清揚好笑地看著孟春和的秘書，心道真什麼樣的主子什麼樣的奴才！

張清揚回琿水以後，當天晚上給陳美淇去了一個電話。他第一句話就說：「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了，早就知道。」陳美淇冷冷地說道，「您會怪我嗎？其實這……您不應該怪我的，我也是無奈，我……我真的沒有辦法，他……答應給我一百萬！」

「呵呵……」張清揚心痛地笑著，無所謂地說：「那天晚上我很舒服……」

「你……」聽得出陳美淇聽到他這麼說話有些氣憤，不過她卻說：「他……他準備了很多材料，這次你還是小心些吧。他……他還想讓我出面做證，我……我的床單上有你的精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