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
旁邊的荒瀧一斗和行秋一驚，然后仔細地觀察起了櫻海七靈手中的卷軸。
“嗯，看來鳴神大社對于書籍的保養一道應該很有講究啊，五百年過去，這一封卷軸看上去什么損壞都沒有。”
行秋嘖嘖稱奇，他的私人書庫每年對保養書籍的花費那都不是一個小數目，長久之下他也算是半個懂行人了。
像這種本應該一碰就碎的五百年老信件, 現在卻嶄新如初，甚至還能夠不需要借助任何工具就隨意捧在手上。
管中窺豹以小見大，鳴神大社的底蘊絕對不弱。
“誰的信件，為什么要給我？”
櫻海七靈歪了歪頭：“那個，我也不知道，不過宮司大人吩咐下來了, 只要是顧家的傳人閱讀信件, 就能夠知道是誰寫的。”
晴之介？
要說大約五百年前那段時間，和顧家打過交道的稻妻人, 也只有那位渡海而來修習仙家道法的惟神晴之介了。
“多謝，我會好好保存的。”
顧三秋將卷軸收了回去，現在不是閱讀信件的時候。
“宮司和我提起過，這上面的某些記載或許對香君有所幫助。”
櫻海七靈思索片刻：“嗯，當時八重宮司對我說的原話，好像是‘這是預付的報酬’之類的。”
去你的。
顧三秋嘴角一抽，什么時候五百年前的友人回寄給我家的信件都能被當做報酬了，中間商賺差價都沒你這么狠！
而且報酬的大致定義是什么，是在法律允許的范圍之內，通過有償勞動從而獲得的回報。
八重神子想讓他去做什么，說實話已經非常顯而易見了。
粉毛狐貍拍了拍顧三秋的肩膀, 輕輕指向了站在自己對面的自家執政。
“去，給她兩巴掌。”
這是讓他去送啊！
顧三秋面無表情地等到聚會結束,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鳴神大社的諸位會到璃月的各個地方走訪, 這種事情就不用他管了，算是純正的官方行動。
卷軸他收下了，至于狐貍讓他去做的事情？
下次一定, 準確的說應該是下次也不一定。
官方活動結束，顧三秋拒絕了行秋去夜場玩一轉的邀請，這家伙分明就是想拉自己去當個墊背的。
他這邊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顧三秋打開了卷軸，上面的字體四平八穩頗有一番風度，但依舊能夠從細節處看出一些鋒銳之氣。
【少沖，許久不見，或者說這輩子咱們應該不會再見了，不知道你這家伙過得好不好。】
“少沖，顧少沖？”
顧三秋先是一愣，隨后又澹定地接受了這個設定。
講個笑話，這個世界上其他人都知道，都認識我家先祖當中的某一位，但就我連名字都是自己調查出來的。
【久疏問候，其實我也在考慮到底要不要給你寫這封信件，大恩不言謝，或許這封信件永遠都不會有來到璃月的時候。】
【就當做是我隨手寫下的東西吧，這樣或許能夠讓我感受到自己依舊有朋友在側, 哈哈。】
我去, 又是刀。
顧三秋面無表情繼續看。
【漆黑的災厄，近乎于毀滅一切的暴力, 但我也只能在荒海之下躲藏，眼睜睜看著家園遭到破壞，我記得這是我當初和你說過的東西】
【災厄已經結束了，將軍大人御使天光，率領我稻妻部眾征戰四方平定禍患。】
【這封信本來在前一段時間就應該寫出來的，但作為影向役者，前段時間實在是太忙，還望見諒。】
【不對，我為什么要見諒，明明你這家伙也是一封信件都沒有，該感到羞愧的是你啊，吾友。】
【當初我的創意成功了，借鑒璃月的仙家道法，我成功創造出了決箓陰陽寮，武士們的實力提高了很多，就是有些時候烤魚的煙氣和味道比較難清理，令人苦惱。】
烤魚......沒記錯的話應該是訓練結束之后稻妻的武士們圍坐吃飯的時候，這種在家里地板上弄篝火烤魚的操作確實厲害。
【決箓陰陽寮的成功少不了你這家伙的幫助和功勞，除了會給我找相親對象阻礙我研究進度之外，你確實很夠朋友。】
【可惜了，若是和平年間我來到璃月，我們可以清晨在山間飲酒，夜晚游船于大海之上，對著海的另一邊，對著皎月，對著我的家鄉放肆高歌。】
【吾友，決箓陰陽寮已經沒有作用了，凡人的力量再怎么提高，與神明相比終究是落了下乘。】
【我知道你曾經提醒過我，不應該將凡人的努力和神明的力量混為一談，我很抱歉，在漆黑的災厄之下，凡人的力量想要支撐起整個國度實在是太困難了。】
【我拼了命想要提高決箓陰陽寮對大家的強化能力，但終究無法左右戰局，時間太趕了，或許再給我十年，不，五年，再給我五年就好。】
顧三秋沉默，透過信件他感受到了惟神晴之介的無奈，但是亂世之下怎會有五年？
【決箓陰陽寮被我親手關閉，我的終身寮司式大將也隨我一同待在其中，順帶一提，我放逐自身的方法還是你教的，或許只有在稻妻又一次陷入到危機的時刻，陰陽寮才會再度現身吧。】
【我，已經什么都沒有了。】
【故友的離去，災厄毀滅了家園，而到最后，我傾盡心力打造的決箓陰陽寮也失去了應有的作用，我的人生，我的救國之念，全都消失得蕩然無存。】
【到最后的最后，我想到的就是已經多年不曾聯系的你，或許璃月依舊還留有記載，曾經有一位稻妻人渡海而來，與奉香一脈有過交情。】
【我的人生變得淺薄，甚至到最后不會有半張紙的記載留存，但我依舊不后悔，這是我能為我的國家傾盡所有做出的努力。】
【少沖，我要死了，或許你可以將這一封信件看作是絕筆，至于你這家伙，我也不知道你這腦子不正常的混蛋究竟還能活多久。】
【你不是跟我吹牛，說你家最老的那位老祖宗活了近千年么，如果你可以的話，那就請你繼續活下去吧，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刻，你能夠回想起一個不擅長與異性打交道，一心撲在研究上的稻妻人。】
【我也想像普通人那樣談一場戀愛，有一個能夠互相托付終生的伴侶，但既然我已經選擇了這條路，青春，夢想這些詞匯就和我無關了。】
【為了稻妻，為了我的家園，為了我所珍視的一切。】
敘述的手法平平無奇，甚至寫到這里的時候，紙上有著星星點點的猩紅，但是那股不甘心和不服輸的氣勢依舊躍然紙上。
【呵呵，陰陽寮要關了，受此影響，我也想不出來還有什么和你說的了，這一封卷軸將會被我用法力扔出去，或許會被有緣人撿到，當然最大的可能還是會被門外替我送行的人拿到手。】
【哈哈，或許還是希望有朝一日你，或者你家的人能夠看到這一封信吧，不然放著它和我一同消失不就行了。】
【你的計劃比我的更瘋狂，也更危險，或許歷史的壓抑已經讓你和你的族人變得癲狂不顧一切，但我依舊祝福你。將軍在上，愿我的朋友終能得償所愿。】
【對了，隨信附贈全新的決箓陰陽寮制造方法，上面有我的一些改良思路和相應的細節。】
【我的旅程，影向役者惟神晴之介當行的路已經結束了，但是你的沒有，希望這個能夠幫到你。】
【吾友，無論是修行一脈掌控元素力的艱苦，還是我的決箓陰陽寮，亦或是其余的努力與堅持，永遠不要忘記，這是我們曾經存在的證明。】
【但或許也不需要證明給誰看，我們只是期望能達成心中所念所思，圓己之夢。】
【惟神晴之介贈遠方友人顧少沖，于決箓陰陽寮止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