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正盛,灑落在姜莞的織金上襦上,金光粼粼。
倒跟她裙擺處的海波紋相得益彰。
不可否認,是她痴了。
趙行三言兩語解釋完,她才豁然開朗。
姜莞垂眸淺笑着:「也對,鄭家再怎麼費盡心力,現如今也只是巴結討好趙奕。
真拿住了趙奕的把柄短處,一擊即中,到那時候鄭家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什麼也做不了。
確實是無關緊要的人,很是沒必要勞心勞神,還要考慮着她這時候再來京城,會不會有什麼不好。」
趙行見她想得開,才放下心來:「南苑都護府的事這一兩個月就擬定好全部章程的,趙奕他——誠如你先前所說,既是做過,必有痕迹可循。
至於鄭雙雪,她這次來,大約不會輕易離開,母后也知道鄭家眼下是個什麼處境,肯定也不會放任不管。
所以你樂意跟她說幾句話,就一塊兒說兩句。
心裏看不上,私下裏不往來,只當沒有她這個人就是了。
單從上回的事情看來,她其實還不是那麼無可救藥。」
的確不是無可救藥的人,跟鄭雙宜和鄭雙容姊妹兩個皆不相同。
卻也沒有一定好到哪裏去。
鄭雙雪只是更自私,更愛她自己罷了。
念及此,姜莞一聲長嘆。
趙行攏眉:「怎麼了?還是心煩?」
姜莞知他想岔了,搖頭說不是:「只是覺得鄭家這樣的門楣,把家中孩子教導的……」
她一時竟然也找不出什麼合適的詞來形容。
就她所知道的,鄭玄之是個卑鄙小人就不說了,鄭雙宜狂妄自大,鄭雙容蠢笨不堪,鄭雙雪又是個自私自利心中全然沒有家族親眷的人。
這一大家子,
真是可悲可嘆。
「這跟咱們沒什麼干係,他家裏的孩子好或是不好,也是他們自己家裏頭教養出來的。種什麼因得什麼果,打小不肯好好教導子女,等家裏孩子長大了,反噬在他們身上,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嗎?」
趙行寬慰着她:「就像從前的成國公府與柳國公府,那不都是一樣的道理。
這幾十年鄭家作威作福,自以為地位穩固,高高在上,就只會比柳韓兩家更甚。」
這話倒是不錯。
姜莞笑呵呵的:「你說這話,也不怕給聖人知道了,罵你不貼心。」
「我貼不貼心,原也不在鄭氏身上,母后也怪不到我頭上來。」
他說着已經站起了身來,又叫姜莞:「你還想回去不?我們這邊也不叫外頭的人來鬧,就我們幾個在偏廳那邊,你要不想回去看見鄭雙雪心煩,就留在這邊,我叫人過去把阿月或是宛寧叫過來陪你。」
姜莞隨着他動作起身,軟著聲兒不用:「要麼就叫她們都過來,索性咱們一道,不然把我表姐一個留在那邊啊?」
趙行想了想,覺得也不是不行:「那你……」
「我就這麼一說,快算了吧。」姜莞誒的一聲就打斷他,「方才那位小汪大人連句話都沒跟我說上呢,二殿下周身氣勢便好生嚇人,我還在郎君們這邊跟着湊熱鬧啊?快別了,我也不給自己找不痛快,也不給你添堵,更別給其他人尋麻煩了。」
趙行簡直是哭笑不得:「你這張嘴,我一向是說不過你的。你既不覺得心煩,便回去吧,要想過來這邊玩,讓人來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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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又不喜歡鄭家娘子,還不如在二殿下那邊呢。」長安跟在姜莞身後小聲嘟囔著,「奴婢方才聽說,郎君們分了隊捶丸呢,還有彩頭。咱們三郎不下場,姑娘要是過去湊熱鬧,正好陪着三郎坐在場外說說話。
等郎君們打完了,贏了彩頭下來,姑娘也能叫上公主她們去玩兒一場。」
「你就知道玩。」
姜莞沒好氣的白她:「聖人巴巴的把人送到別院來,就為了叫我們排擠她的啊?」
嘴上雖然說沒什麼,但鄭雙雪真去宮裏告一狀,還不是自己給自己添堵嗎?
鄭皇后以往那麼維護鄭家,現在就剩下鄭雙雪這麼一個中用的女郎了,她豈不是要更誇張?
那還不是寶貝的跟自己眼珠子似的啊?
姜莞是不想觸那個霉頭的。
跟她有仇的是趙奕,是鄭雙宜。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鄭家都算不上。
鄭家和她,只能說立場不同。
這裏頭就更沒鄭雙雪什麼事兒了。
她犯不着費盡心思擠兌鄭雙雪,給自己找麻煩。
上回鄭雙宜身敗名裂那件事,聖人心裏就已經狠狠地記了她一筆。
要不是有趙行在,又看在國公府的份兒上,聖人還不定怎麼整治她呢。
她還不知收斂的再招惹聖人另一個侄女兒?
傻子也不幹這事兒啊。
姜莞伸展着雙臂,長舒一口氣:「她也是聰明人,井水不犯河水,大家清清靜靜過好自己的日子。
她想做三皇子妃,跟我又沒什麼衝突。
聖人樂得促成,更和我沒關係了。
二哥哥說得對,她愛住在哪裏都行,盛京,滎陽,隨她的便。
我高興了就跟她說兩句,不開心了大家不往來就行了。
也沒那個必要把她很當一回事兒。
你少胡說八道了,顯得我小心眼似的。」
長安又撇撇嘴:「奴婢哪裏是那個意思。就是覺著鄭大娘子那樣傷您在先呢,人家畢竟是親姊妹,她嘴上在聖人跟前說了公允的話,誰知道她心裏怎麼想。
奴婢這不是怕姑娘吃虧嘛。」
長寧怕她說得多了惹得姜莞不高興,才扯了她一把:「姑娘做事兒不比你有分寸啊?都叫你別說了。」
姜莞掃了她一眼:「她為我好的,我又不會打她罵她,幹什麼?」
長寧忙收回了手:「奴婢怕您生氣。」
「你們兩個——」
還真是傻丫頭。
「這沒什麼好生氣的,長安是為我好,你也是,只是好些事情也不是光看表面上的,我從前跟你們說的少,從小到大你們倆就知道跟着我吃喝玩樂,現在突然要跟你們說這些,你們心裏也還是只想着我好不好,會不會不高興,往後會好的。」
她收回了目光,笑意很暖:「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