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人中,根本不缺朱立仁這樣的人渣!” 林亦最恨的就是這種人。 讀書人得文道垂憐,擁有文道之心,掌握從文字中汲取才氣的能力。 但卻不將這種能力,用來保護百姓,卻反過來欺壓百姓。 這跟人渣有什么區別? 林亦穿上儒衫,沒有叫醒還在酣睡中的李文博,獨自去了衙門正堂。 他倒要看看,逼的百姓擊鼓鳴冤的讀書人,干了什么腌臜事。 …… 縣衙之外。 一個衣著襤褸的女子,滿臉淚痕,正吃力的敲著堂鼓。 “冤吶!” “冤吶!” 女子三十歲左右,嘴角溢血,露在外面的皮膚,滿是瘀青與血痕,顯然遭受過非人的虐待。 她倔強著,噙著眼淚。 以柔弱之軀,敲出極富力量的沖擊聲。 咚! 咚! 陣陣鼓聲,響如春雷,洪亮刺耳! 響徹整個縣衙。 唰! 唰! 聽到動靜的衙役,從衙門大門魚貫而出,迅速將女子包圍起來。 形成保護圈。 同時神色肅穆的打量著四周,防止有人過來傷人。 “各位大人,民女冤吶!” 女子跪在縣衙外面,眼淚直流,密不透風的衙役人墻,給了她巨大的勇氣。 “大衍萬歲!” “陛下萬歲!” 女子也是從書上知道這個典故,如果被讀書人欺凌了,衙門的堂鼓就是老百姓的護身符。 衙門里的官老爺,絕不會讓老百姓被讀書人任意欺辱。 如果官老爺不管,那就去都城,去京城狀告讀書人。 林亦剛來到衙門正堂,剛好看到神色陰沉的縣令張棟,正朝著衙門外走去。 二人照面。 張棟朝著林亦微微頷首,便走了出去。 “大人!” 師爺宋富貴整理著衣襟,也跟了上去。 縣尉李斯帶著鎮魔堂的幾個捕快,隨后也趕了過來。 趙忠成拿著筆墨,走在最后面。 “林學士,一起去看看么?看看某些讀書人的行徑?” 趙忠成經過林亦身邊的時候,小聲地問了一句。 “正有此意!” 林亦神色凝重,跟了出去。 …… 縣衙外。 張棟看到衙役將擊鼓的女子保護的滴水不漏,神色緩和了一點。 “大人!” 衙役們拱手揖禮,讓出位置。 張棟進入包圍圈,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女子,當時官服袖袍下的雙拳,捏的咔咔作響。 “該死!” 一看到這女子的模樣,張棟就大概知道發生了什么。 林亦與趙忠成站在一旁,后者拿出紙筆,負責記錄冤情。 “大人,民女冤吶!求大人為民女討個公道……民女來世做牛做馬報答大人!” 嗚嗚! 女子跪地叩首,乓乓作響。 林亦看到這一幕,就感覺一把刀插在他的胸口上。 “如果目睹了這樣的事,連一個弱女子的公道都無法討回,這浩然正氣……我有何臉面承載?” 林亦拳頭緊握。 他知道,就算張棟不讓他插手,他也絕對做不到袖手旁觀。 林亦不等張棟開口,走上前,將磕頭的女子攙扶起來。 女子再抬頭時,額頭已是鮮血淋漓。 “不要怕,你有什么冤情,盡管跟縣令大人交代,不管傷害你的是讀書人還是什么人,一定會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 林亦安慰道,眼神中滿是鼓勵。 他是后天喚醒文道之心,對他來說……他就是出身平民。 他也是文道下的螻蟻。 只不過是僥幸借助前世詩詞,獲得了借用文道之力的資格罷了。 趙忠成握筆的手微微顫抖,他看著林亦,將這段話記錄下來。 眼眶不知何時已經濕潤。 隨后臉上卻有著一抹微不可察的釋然。 張棟看到林亦的行為,眼眸深處有一抹贊許之色,他看向鳴冤的女子,正色道:“他說的沒錯,有何冤情盡管跟本官說,本官自會為你討個公道!” “但是……若是栽贓冤枉,那本官也將按照大衍律法,夷三族!” 女子嬌軀顫抖了下,淚水決堤,當下便哽咽著,撕心裂肺般的哭訴起來: “民女張小艷,城南瓶泥巷人士,家中夫君與孩子三口人,在城中賣燒餅為生計……” “昨晚上,一個身穿儒衫的讀書人,強行闖入民女家中,說是搜查什么妖道,我夫君擔心他吵到我跟孩子,便阻止他入內,可……” “可當民女走出房間,試圖詢問,那讀書人瞧見民女……嗚嗚,他見我夫君阻攔,突然痛下殺手!” “他殺我夫君后,便拖著民女往房間走,我那才三歲的孩子被嘲笑,就因為喊了句:爹,有壞人,他便將我孩子活活摔死!嗚嗚嗚……” 女子哭的撕心裂肺,悲痛不已,林亦聽的心中更是冒出一股滔天怒火。 感覺心在滴血。 人渣! 畜生! 一個三歲的孩子也不放過,他知道什么? 他可能壓根就不明白,為什么會有人摔死他,他做錯了什么? 這個女子的夫君又做錯了什么? 就是因為阻止讀書人搜查?阻止讀書人驚擾到熟睡的妻子與孩子? 他錯了什么? 為什么! 為什么! 就因為文道真解上的那一句,文道之下皆螻蟻…… 去他娘的文道之下皆螻蟻。 林亦感覺血液里似乎有什么東西,瘋狂地沖擊他的心臟。 一股不平之氣,讓他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他雖不強大。 可就是見不得人間疾苦! 啪嗒! 趙忠成手中的筆掉在地上,身體抑制不住的顫抖,記錄案情的紙,不知何時沾染了幾滴淚水。 蹬!蹬! 縣令張棟的身形猛地倒退數步,拳頭緊握,指甲嵌入肉中。 他咬牙切齒,嘴唇都已經被咬破,眼中燃起滔天怒火。 “民女……民女身子也遭此人凌辱,民女求大人為我全家討個公道,慰我夫君與孩子的在天之靈!” “夫君,孩子,艷兒來陪你們了!” 女子情緒崩潰,激動之下,掙脫林亦的雙手,哭著直接往堂鼓上撞去。 她去意已決。 只想用自己的死,來讓官老爺為他們全家討個公道。 “你干什么!” 林亦大驚失色,連忙擋在女子的身前。 砰! 女子撞在他的胸膛上,林亦悶哼一聲,抓住女子的手臂,呵斥道:“你還沒親眼看到那畜生被繩之以法,你怎么能去死?” “那殺害你夫君與孩子的讀書人是誰,大人可曾知道?” “你訴說了冤情,就迫不及待地的去死,你讓大人怎么去抓人,又抓誰?” “你還想讓那畜生在你背后偷笑嗎?” “好好活著,縣令大人,還有我,平洲書院的讀書人林亦,還有他們……都會為你做主!” “不管他是畜生還是什么讀書人……他死定了!” 林亦心中既憤怒又無奈。 如果這女子就這么撞死在堂鼓上,那他們還怎么去抓人? 而那畜生。 估計還會在某個角落里偷笑,嘲笑著他們,繼續干著這等人神共憤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