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荒野地下
洞窟下方。
科林此刻已經成功控制住那團巨大無比的紫黑肉山。
骨山下伍德家族的殘余見狀憤怒地朝他發出衝鋒，但卻在眨眼間被盡數打翻在地。
“奧尼恩斯，下來幫我看守他們，順便將那些鐵籠中的人救出來。”科林輕輕甩了甩胳膊，抬頭喊道。
“……是。”洞窟上的奧尼恩斯面色怔然，半響才反過來。
森白的骨山，肮髒的鐵籠，丹尼斯長老與那些大騎士的反應，還有科林的話語……這一切，都讓他心裡生出了一個可怕的聯想——
‘如果那團紫黑肉山的確是亞力克祖先，那他是否因為像自己一樣吃下了地窟植物，最終才變成了這幅模樣？’
奧尼恩斯下意識撫向左胸，仿佛隔著堅硬的盔甲，都能感受到那紫黑皮膚的詭異觸感。
‘可是，亞力克祖先又為何要吃人？’但很快，奧尼恩斯心裡又生出了新的疑惑與……恐懼。
奧尼恩斯喉頭微動，壓下胃裡翻湧的惡心感，一邊朝著洞窟下方走去，一邊沉默的思索。
……
“已經退化成野獸，失去溝通能力了嗎？”
將伍德家族的殘余打翻在地後，科林轉身來到被控制住的亞力克面前，試探問了句。
這座巨大的紫黑肉山，空有強大的肉體，在精神方面卻是格外的孱弱。
雖然對比起來也已經相當於普通的初中級巫師學徒，但與近乎一階，甚至在某些方面還遠超一階的肉體結合在一起，卻有種不協調的畸形之感。
就仿佛不久前見過的肉球草，毛發般纖細的根莖卻垂吊著拳頭大的結球。
“吼！”
紫黑肉山面對他的話語毫無反應，還在嘗試掙扎，陷在層層疊疊肉浪中的雙眼充滿赤紅。
嗤！
下一刻，無形的氣息如潮水般再度從龐大的身軀上擴散開。
那些原本被打翻在地的伍德家族殘余如同打了雞血，雖然大部分已經站立不能，但哪怕是爬，也繼續朝著科林爬來。
“哼！”科林冷哼一聲！
精神力隨著聲音迅速朝四周蔓延而去，將空氣中飄散的蠱惑氣息瞬間滌蕩乾淨。
他早就感覺那些伍德家族的人似乎有些不對勁——他們太狂熱了，就仿佛受到某種精神控制。
而剛才亞力克散發的氣息，無疑證明了他的猜想。
只是令科林意外的是，他竟然無法驅散，甚至無法察覺到伍德家族眾人身上被蠱惑的痕跡。
而且這種蠱惑的能力，似乎有些熟悉……
它不僅僅是精神上的，反而更像是肉體…或者說血脈與精神相互結合產生的能力。
有點像……騎士光環？
科林怔了一怔，為自己的這個推論感到意外。
但仔細思考，似乎這個推理也很合理。
畢竟面前的紫黑肉山，應該……還勉強稱得上是一個騎士？
這時，科林忽然抬起頭。
面前的肉山似乎發生了某種改變，視線穿過紫黑肉褶，艱難的找到亞力克的雙眼。
科林忽然發現，那對原本赤紅的雙眼在不知不覺已經變為略顯渾濁的深綠。
連掙扎的動作也漸漸停了下來，這團紫黑肉山，此刻格外的平靜。
“亞力克·伍德？”科林試探性的出聲。
紫黑肉山沉默片刻，終於有了反應，用嘶啞的聲音說道：“終究還是到了這麽一天……”
和之前瘋狂恐怖的嗓音相比，亞力克此刻的語氣聽起來更像是一個疲憊不堪的老頭，滄桑而虛弱。
一百多年來，亞力克一直藏身於黑暗的地底洞窟，雖然活著，也日益強大著，但心裡的寂寞與恐懼卻如同野草般瘋漲。
若不是子孫的存在，他幾乎都快要忘記自己人類的身份。
尤其是在瘋狂時間佔據得越來越多的時候。
“如果你不想再吃苦頭的話，那最好是將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
科林心中卻沒有絲毫的波動，只是冷聲問道。
他沒有刻意強調，但卻不代表沒有看到不遠處那白森森的骨山，還有那些囚困於牢籠中仿佛待宰牛羊般的男女。
無論是面前的亞力克，還是那些伍德家族的成員，只要是知情者，那麽都罪該當死！
亞力克似乎也明白這一點，只是保持著沉默。
“你遲早會開口的。”
科林也不惱，冷聲說了句，便輕輕揮手。
他也就只是苦於沒有學過審訊的巫術，等過幾日回去諾伊斯塔特學些審訊巫術，亞力克最多不過中級巫師學徒的精神強度，只會被他輕松拿捏。
淡藍色的寒氣如噴泉湧出，在幾個呼吸之間，便將整個亞力克冰封起來。
表面上看似放出冰霜巫術，但實則是暗地裡的冰霜之影出手。
在剛才的戰鬥中科林便發現，與不堪一擊的實力不同，紫黑肉山的生命力卻格外的頑強，幾乎已經趕上擁有強命天賦的他，甚至在某些方面似乎還要更甚一籌。
只能說亞力克如此龐大的身軀不是白長的。
而且簡單推算便很容易知道，面前這個紫黑肉團已經存活了三百多年。
要知道有許多一階巫師最多也才只能活到三百年而已！
所以區區冰封，也只是能暫時困住亞力克罷了，想要將其殺死，那恐怕還有力未逮。
“他們的情況如何？”
確認亞力克無法掙脫冰晶束縛之後，科林轉身來到奧尼恩斯這邊。
奧尼恩斯已經將所有的囚籠打開，那群伍德家族的殘余，也已經被他用他們的衣服盡數捆縛起來，
而此刻奧尼恩斯正在照顧著一個瘦小的女孩。
“不太好。”奧尼恩斯看了科林一眼，表情低落。
牢籠中剩下的人都還活著——在解救的時候奧尼恩斯發現每個牢籠雖然簡陋肮髒，但飲水與食物都是充足的。
但也只是活著而已了。
這些幸存者基本上都是同一副樣子——面色麻木，雙眼無神而呆滯。
奧尼恩斯嘗試著呼喊瑪蒂娜的名字，但她幾乎沒有任何反應，只有在聽到喝水的時候才會動一下。
“先將他們送出去吧。”科林歎息。
別說是普通人了，就算是一個巫師學徒被囚禁在這種地方，恐怕也很難保證精神的正常。
除開地窟的環境因素之外，那頭紫黑肉山如同騎士光環的影響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想到這裡，科林忽然察覺到一件事，他仔細觀察面前的瑪蒂娜。
後者在地窟中待了如此久，但身上卻絲毫沒有得地窟病的跡象……這顯然也是亞力克的影響。
這團紫黑肉山身上，還有著許多的特殊之處。
對了，還有奧尼恩斯……科林忽然想到：
“你不會得地窟病嗎，奧尼恩斯？”
在進來的時候，他忘記給奧尼恩斯分發消魔藥水，後者也沒有提起，一幅對地窟汙染毫不在意的模樣。
奧尼恩斯搖頭：“我感覺還是會的，但若只是短暫待上一兩日，並不會出現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科林輕輕點頭，只是一兩天也十分驚人了，要知道身為二階巫師的他，自我感覺能夠在地窟中待的最長的不受影響的時間，也就是一兩天的樣子。
那種紫黑的汙染，看來也值得研究一番。
“大人……”
“嗯？”科林轉頭望去。
奧尼恩斯半抱著瑪蒂娜，正轉頭怔怔的望著遠處的紫黑肉山。
“科林大人，要不您現在殺了我吧。”半響後，他忽然轉頭說道，“我不想變成那樣的怪物……更不想和它一樣……吃人。”
奧尼恩斯的語氣平靜，但從其微微顫抖的手指還是能看出他內心的不平靜。
“我已經回答過你的這個問題，奧尼恩斯。”科林頓了頓，平靜說道。
不是誰都能在死亡面前做出這樣的選擇，身後那團惡心的紫黑肉山就是最好的例子。
這個出身低賤的私生子，卻有著金子般的品格。
“你和你的祖先並不一樣，走吧。”科林最後說道：
“說不定等以後研究清楚，我能夠幫你恢復原狀。”
奧尼恩斯在原地沉默了良久，他注視著懷中瑪蒂娜木然的面容，最終緩緩起身，跟上了科林。
……
此後的三日，科林將伍德家族事件徹底收了個尾。
伍德家族，被他安上了一個殘害自己仆人的罪名。
而後在他的引導之下，因托城主意外地發現伍德家族，似乎隱藏著某種深厚的罪孽。
女仆、奴隸、馬夫，甚至聯姻的外族妻子或者丈夫……他們意外死亡的頻次太高太高。
在經過一番深入而仔細的調查之後。
一份還很殘缺，但卻已經極為龐大的死亡名單，讓因托城主面色鐵青的連夜將伍德家族大部分成員都判處了絞刑。
唯一剩下的，只有不滿六歲的小孩，而他們也都被貶為奴隸，分散著送去了王國各處。
因托城中數一數二的伍德家族，就這樣忽然覆滅了，在因托城主的刻意壓製下，他們的覆滅甚至沒有掀起任何的波瀾。
科林並沒有去關注最後審判的消息，他留下的伍德家族成員，都已經被他確認是不知情者。
至於剩下的伍德家族成員，已經被他和紫黑肉山一同悄悄運到了位於地窟南側的荒野之中。
科林在這裡開辟出了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為此，他還特意跑回諾伊斯塔特城升級了銀色密室，又花去了足足二十萬魔石。
當然，二十萬裡面還包括了學習新的審訊巫術的費用。
亞力克剛搬到荒野地下，還未來得及解凍。
但根據用審訊巫術從伍德家族殘余成員的口中撬出的信息，科林也總算是弄明白了所有的細節。
首先，那紫黑肉山確實如他所想，是伍德家族的初代祖先，亞力克。
除開身軀格外龐大和獨特的蠱惑能力之外，科林還從他們口中知道了一個亞力克新的特殊能力——為同血脈的子孫種下特殊的生命之種。
這種特殊的生命之種，能夠保證被種者至少能修煉到高級騎士，而且至少有一半的幾率突破為大騎士。
唯一缺點就是，亞力克至少需要間隔數年才能種下一個生命之種。
此外，科林還詢問了鐵籠的事情。
但伍德家族的人似乎並不清楚為何亞力克需要吃人，只是說這是亞力克要求的。
‘看來……更多的信息，還是得從亞力克身上得到。’
銀色明亮的地下大廳中，科林站在紫黑肉山前，放松地扭了扭脖子。
他準備將亞力克解凍。
(本章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