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總，有事請吩咐。」安美甜美的聲音在無線耳機中響起來。

  「有個AI診斷程序，你把它改進一下，要做得和你一樣智能。」

  衛康沉吟著說道：「變得人性化一點，更符合人們理想中的醫生，要親切溫和，有問必答，絕對不能有帶有任何情緒，具有最完美的服務態度，對待病人像春風一樣溫暖和煦。」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種要求是高了點，但做到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具備唾面自乾的基本素質，應該沒問題。」

  「至於外型的話，先捏一個女醫生的臉出來。」

  「長相要美麗，但又不能太漂亮，年紀大概二十七八歲，形象要幹練，氣質要知性，這樣看起來會顯得比較專業，否則會沒有說服力，很難取信於人。」

  說著說著，他突然笑了起來：「很多人不是總覺得醫療屬於服務行業，醫生都是服務員嗎？都希望醫生能像對待上帝一樣對待自己。」

  「如果是以前，我會嗤之以鼻，覺得他們是做夢，但現在有了人工智慧，一切皆有可能，AI絕對能滿足他們的所有幻想。」

  「如你所願，請耐心等待三十分鐘。」安美柔聲說道。

  衛康的電腦屏幕上隨即跳出來一個隨著時間不斷變化的進度條。

  他乘著等待的時候，打開手機，瀏覽起網絡新聞。

  結果，無論去哪裡，入目所及，到處都是關於AI的新聞。

  營銷號不停地推送著各方大老紛紛下場的文章，同時瘋狂地賣課割韭菜。

  浪博上鋪天蓋地都是AI改變世界的新聞。

  B站up主不是在展示如何調戲AI，就是在分享朋友因為AI被裁員的消息。

  「AI來了，我們離失業還遠嗎？」

  「開始有企業用AI取代員工了，用過的高管都說好。」

  「遊戲行業已經開始用AI繪畫取代原畫師和美工，裁員率高達60%。」

  「有了AI，我是不是可以把程式設計師都給開了？」

  「Chatgpt保姆級使用教程。」

  「用AI寫小說，資本家看了都流淚。」

  「讓我們反思一下，為什麼這場人工智慧革命沒能發生在華夏？」

  「華夏版AI何時推出？」

  「千度推出新AI搜索，被網友嘲諷為人工智障，股價狂掉30%。」

  「最佳商機：如何用AI賺錢！（知識付費）」

  「馬布斯談AI時代下未來十年大趨勢。」

  「意呆利宣布封殺AI，打響人類保衛戰第一槍！」

  這些關於AI的視頻和新聞，五花八門，無孔不入。

  看得衛康一時都有些精神恍忽，感覺自己已經徹底淪陷在AI的信息洪流之中。

  「時間到，優化已經完成。」安美的聲音適時將他拉了回來：「新的人物形象也已建好，請您查驗。」

  隨著這道聲音，衛康看向屏幕，只見桌面上出現了一位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

  她長著一張橢圓的鵝蛋臉，眉眼鼻唇的位置都符合黃金比例，每個五官都長得如同教科書一般標準，整體看上去非常端莊秀麗，正面帶微笑地看過來。

  笑起來的嘴唇形成了一條完美的弧線，連兩邊嘴角上揚的角度都完全一致，就像尺子量出來的一樣，沒有一絲一毫的偏差。

  看到她的第一眼，衛康腦中就下意識地閃過了一個詞：標緻。

  他下意識地點點頭，旋即又細看了幾眼，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氣質這塊知性是有了，端莊也有了，但太過了，感覺不像個女醫生，倒像個CCTV的女主持人，要改進一下，最好像鄰家大姐姐一樣，給人一種親切感。」

  「長得太漂亮了，距離感太強，長相嘛，要好看，但不能太好看，不多不少，七分正好，八九分就有點過分了，別到時候引來一群lsp。」

  「這樣吧，五官不用這麼精緻，眼睛不用這麼大，細長一點，眼神不要這麼無辜，要深邃一點，鼻子大一點，下巴別那麼尖，嘴巴大一點，嘴唇薄一點，唇形顯得更有稜角，口紅要自然一點，不要粉色。」

  「不要豐滿，必須得是飛機場，而且領口得扣到最上面，不能漏一點肉，否則容易讓病人分心。」

  在衛康的不斷指導下，女醫生的臉就像一塊橡皮泥一般，被一張無形的手輕輕揉捏，慢慢地發生著變化。

  她胸前的風光被迅速掩埋，高聳的峰巒瞬間變成低谷，連根清冷的鎖骨都沒露出來。

  小巧的下巴變得圓潤，眼睛似乎眯了起來，卻變得炯炯有神，透出一絲智慧的光芒。

  額頭變得開闊，鼻樑更加高挺，嘴唇從飽滿的粉色花瓣，變成了線條分明的幾何圖形。

  長相不再像一個精緻的瓷娃娃，而是仿佛注入了生命力，有一種知識的充盈感。

  氣質也神奇地變得更加溫和，看起來就像小時候遇到的那個成績很好，很聰明，喜歡讀書，又一路順風考上了985的鄰家大姐姐。

  「不錯，這個氣質和長相，有那味了。」

  衛康左看看右看看，非常滿意，然後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既然有了具體的形象，那麼是不是也該起個名字？」

  「現在不是流行一些手機助手嗎？什么小愛，小藝之類的。你算是安美的一個診斷分身，取名字也應該反應這一點。」

  「小安？不行，這名字聽著一般，更像男人的名字。」

  他沉思片刻，勐地一拍手：「就叫你小美吧。」

  「不管什麼人，都是有了健康才有美麗，這就非常合理。」

  隨後他衝著屏幕揮了揮手：「以後你的名字就叫小美了，你喜歡這個名字嗎？」

  屏幕上的小美嫣然一笑：「衛總好，感謝賜名，我很喜歡。」

  衛康呵呵一笑：「小美，你會看病嗎？」

  「會的，衛總，我是一款專業的醫療診斷程序，非常擅長看病。」

  「那你給我檢查一下身體吧，看看我有啥病。」

  衛康晃了晃手上的智能手環，剛說出口，就看到了讓人跌破眼鏡的一幕。

  只見小美從白大褂的口袋裡掏出一副黑框眼鏡戴上，然後又從同一個口袋裡掏出一本厚厚病曆本，低下頭仔細地看了起來。

  幾秒後，小美將眼鏡和病曆本重新塞進口袋，抬頭看了過來。

  「衛總，從手環上調用的健康監測數據來看，您的身體非常健康，體溫，心率，血壓等身體參數都維持在正常區間，年度體檢報告上的數據也證實了這一點。」

  衛康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總感覺哪裡不對：「是不是太逼真了點，這個動作，神態，也太像真人了。」

  「而且你怎麼老從口袋裡掏東西，你是小叮噹嗎？」

  「你口袋裡還有啥？手術刀？壓舌板？聽診器？這些你都能掏出來嗎？」他情不自禁地問道。

  小美保持著禮貌的微笑：「當然可以，這是我調用數據的擬人化表示，看起來會更真實，讓病人更有代入感，擁有更好的診斷體驗。」

  「可以啊，你這樣可以直接去開個直播間，當虛擬醫生了，肯定誰也看不出真假。」

  衛康忍不住感嘆道，話音剛落，他腦中突然靈光閃過，勐地一拍大腿。

  「太好了，你的驚人表現給了我一個靈感，我已經想好怎麼向大眾做推廣和測試了。」

  很快，他再次把向高飛叫了過來。

  「老向，我試了下你們的模型，挺滿意的，不過用對話框給人看病的話，還是冰冷了點，缺乏一絲溫度，所以我給她捏了個真人皮套，你看看效果怎麼樣？」衛康一本正經地說道。

  向高飛呆呆地看著屏幕上的小美，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鏡，張了張嘴，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衛康心中暗笑，表面卻不動聲色，繼續介紹道：「就像各家的手機助手有自己的名字一樣，我們的診斷助手也有自己的名字，她的名字就叫小美。」

  「小美，來，跟向總打個招呼。」

  小美朝著向高飛的方向，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個標準的笑容，八顆牙齒散發出白玉般的光澤。

  「向總，您好，我叫小美，是三清集團的醫療診斷助手，很高興認識您，請多關照。」

  向高飛終於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回應道：「小美是吧，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說完他就瞪大眼睛，看向衛康，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衛總，這，這真的不是在跟真人視頻通話嗎？」

  衛康看向小美身後，只能看到自己電腦桌面上那密密麻麻的文件夾，頓時若有所思。

  「我就覺得缺了點什麼，原來是視頻會議室背景啊。」

  他當即打了個響指，下達命令：「小美，你還是坐在門診里跟我們視頻通話吧。」

  話音剛落，屏幕上畫面一閃，出現了一個視頻會議室。

  畫面中，小美坐在一張辦公桌前，背景似乎是一間常見的醫院門診房間。

  她朝著兩人打了個招呼：「衛總，如你所願，我現在已經搬到了昆市第一人民醫院的1號門診室。」

  向高飛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感覺差點要精神錯亂，說話也變得語無倫次起來。

  「衛總，這，這真的是我做出來的AI診斷程序？我咋感覺不是一回事呢？是不是變異了？」

  衛康點點頭：「是同一個程序，但我讓IT部門做了一些優化。」

  他隨即笑了起來：「怎麼樣？是不是很逼真，能把你給唬住吧。」

  向高飛連忙豎起大拇指，感嘆萬千道：「還是衛總牛逼，我差點以為真有一位叫小美的醫生在跟我們視頻聊天呢。」

  「現在回想起來，我們之前上交的模型確實有些粗糙，過於簡陋了，只有文本對話框，只能用文字問答的方式看病，跟現在直接跟真人對話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衛康揮了揮手：「你也別妄自菲薄，要不是你們訓練算法，又餵了這麼多診斷數據，也不會有小美的誕生了。別人做的不過是錦上添花的事，你做的才是從零到一的突破。」

  向高飛頓時笑得見牙不見眼：「哪裡哪裡，我們做的都是辛苦活，應該的。」

  做下屬最高興的自然是成績能夠被領導肯定，他聽了這話，心裡頓時感覺暖洋洋的。

  衛康繼續說道：「既然小美已經準備好了，接下來就是測試的事了。你的計劃是什麼？」

  向高飛頓時精神一振：「這點我早有計劃，首先開一場發布會，正式公布診斷AI的研發成功，然後開放一批內測帳號，邀請感興趣的客戶進行內測。」

  「我們在微信小程序，官網，龍圖，以及一些關聯app上，都會開放測試接口，只要客戶註冊登陸，就能夠使用診斷功能。」

  「當然，大量的宣傳也是必不可少的，不過現在大眾對AI熱度很高，我們只要宣布這是華夏第一款成功的通用型人工智慧，肯定能引起全國網友的興趣。」

  「等到內測差不多了，就會推出0正式版，進行全網公測。」

  衛康手指輕敲著桌面，沉吟道：「聽起來也算中規中矩。」

  向高飛一時捉摸不透老闆的意思，斟酌著問道：「那衛總您的意思呢？」

  「發布會沒問題，可以搞，而且我們可以當場邀請嘉賓進行測試。」

  衛康緩緩開口道：「不過內測和公測沒必要分開，發布會以後，直接放開帳號，進行全網公測就行。」

  向高飛頓時急了：「衛總，不是這樣的，發布會一般都是現場直播，如果直接測試，萬一出點差錯，麻煩就大了，很難挽回。」

  「最好還是保守一點，播放準備好的錄像就好了，實在要請人測試，可以提前跟嘉賓溝通，然後妥善安排，才能萬無一失。」

  「至於內測和公測，這也是新軟體推出的既定流程」

  衛康打斷道：「就這麼定了，是驢子是馬，都得拉出來熘熘，我對小美信心很足，怎麼你對你自己做出來的東西，反而沒有信心嗎？」

  向高飛滿肚子的話都被憋了回去，只能點頭稱是：「那行吧，都聽您的。」

  次日，三清正式宣布了天眼診斷AI的研發成功，頓時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是繼千度之後，第二個公布自研AI的公司，而且還是醫療領域的特殊用途AI，自然引來了全網關注。

  網友們議論紛紛，都對這個神秘的診斷AI產生了強烈的興趣。

  「沒想到三清也來蹚人工智慧這灘渾水啊，這個賽道是越來越熱鬧了呢。」

  「拭目以待，三清出品，必然不凡，肯定要比千度的文心AI要好。」

  「呵呵，那是，起碼三清干不出套chatgpt的皮，當成自己的東西這種厚臉皮的事。」

  「上次千度發布文心AI後，股價暴跌，這次三清又公布了，股價不會也狂跌吧，哦，三清沒上市啊，那沒事了。」

  「我怕到時候跌的是千度的股價，哈哈哈。」

  「那豈不是喜聞樂見，且看華夏AI這片藍海，看到底是誰家天下。」

  「你們能不能關注到重點，這可是醫療診斷AI啊，可比什麼AI繪畫對我們普通民眾的影響要大得多。」

  「沒錯，AI繪畫不過是影響到美術生，AI診斷可真真切切地影響到每個人的健康。」

  「我有一種預感，這將是一種徹底顛覆現有世界觀的東西。」

  「你們說，這玩意發展到以後，會不會替代醫生？」

  「替代醫生不是更好嗎？現在不是都說醫療資源短缺嗎？如果AI能當醫生了，豈不是能化身千萬，我們每個人都能擁有一個私人家庭醫生，大大緩解看病難的問題，這是天大的好事啊。」

  「但是就算給你診斷出疾病來了，AI肯定沒有處方權吧，你不還得去醫院找醫生確診開藥嗎？」

  「所以我估計也就一些小毛病吧，比如感冒發燒，腹瀉疼痛之類的吧，可以給我們提供一些非處方藥啊，然後一鍵下單，美團直送？這聽起來也很方便啊。」

  「這就是AI的初級形式嗎？如果普通的小毛病都能這樣解決了，那也不錯。」

  「你們還有一點沒有想到，大家都是年輕人，自己生病了馬上就能查到資料，去醫院也很方便，但是我國還有大量中老年人，他們對疾病的了解可跟我們沒法比。事實上，最需要一個隨身家庭醫生的恰恰是他們。」

  「對，其實現在縣城裡外賣和快遞也很方便了，如果我爸媽也能有個隨時監控身體健康狀態，然後給出診斷和建議的家庭醫生，再有需要的藥物送上門，那我在千里之外也放心了。」

  「聽起來可太棒了，如果三清真的能做到，那簡直是功德無量！」

  「聽你們這麼一說，我越來越期待這場發布會了。」

  就這樣，在萬眾期待的目光中，三清的診斷AI發布會正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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