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服！」

這就是熾天使長給神靈的答案。

數十萬年以來，他第一次違抗神靈的旨意。

顧盛因沉沉的跪在地上，只感覺到本就沉重的身體上面，又是一道絕強的壓力落了下來。

她有些支撐不住，卻只是抬起頭看著前方脊背挺直的路西菲爾。

他們所承受的威壓只是餘力，路西菲爾，才是那個，真正直面神靈怒火的天使。

路西菲爾覺得自己的脊背甚至都要斷掉了，他知道，這是神靈在逼自己退讓。

可是他絕對不能退。

也不可能跪下。

他睜大眼睛看著神座之上的神靈，似乎想要透過那層聖光看清楚對方的神色，想要知道，神靈如今，是不是如同他表現出來的一般冷漠。

他蒼青色的眼眸之中，曾經對於神靈的期望和依賴一層一層的死去。

所有的天使看著他們從來高貴端方的熾天使長垂下了頭顱，低低的聲音傳遍整個廣場：「毋寧死，不願承受如此羞辱！」

無數天使為之動容。

無人能看到的聖光底下，神靈眸色一顫。

他冷漠的聲音在天堂之中響起：「路西菲爾，你當真不跪？」

路西菲爾神色已然麻木，他定定的回答道：「不跪！」

下一刻，有什麼束縛在熾天使長身上的東西斷裂。

神冷漠的聲音在整座天堂迴響：「熾天使長路西菲爾，摒棄七美德，身懷原罪傲慢，不堪為熾天使長。撤天國副君一職，撤……」

路西菲爾突然大笑了起來，直接打斷了神的話語。

「這就是我一心為之付出心血的天堂？傲慢？神，不必你動口。」

他豁然轉身，面向所有跪在廣場之上的天使，渾身上下屬於熾天使長的飾物層層斷裂落地，一頭金色長發披散而下。

路西菲爾揚聲說道：「天堂不容我，我自不強求。我路西菲爾在此立誓，從今日起，擯棄『菲爾』稱號。路西菲爾已死，天上地下，只余路西法！」

「殿下！」

「路西菲爾殿下！」

「殿下不要！」

尚且處在茫然狀態的天使們聽到這句話紛紛大驚失色。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為什麼，一場好好的創世慶典，居然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路西法揚眉而笑，眉眼之間儘是厲色，再看不出半點昔日熾天使長的矜持溫柔：「這天堂不要我，我便掀了它又如何？」

「殿下！」

顧盛因身邊風聲一動，等她反應過來，身邊的薩麥爾已經走了出去。

薩麥爾徑直走到了路西法的身邊，單膝跪下，低下頭顱：「路西法殿下，請允許薩麥爾，繼續追隨於您。」

路西法眸中閃過一絲愕然。

他冷聲說道：「你不必如此，薩麥爾。」

薩麥爾搖搖頭：「殿下，您從來都是薩麥爾心中的信仰。」

路西法一怔，死寂的目光之中，終究閃過了一絲暖意。

跪在顧盛因身後的貝利爾也站了起來，他從來懶散隨意的臉上罕見的正經起來。

他學著薩麥爾的樣子，恭謹的對著路西法跪下：「路西法殿下，請允許貝利亞，繼續追隨於您！」

兩名熾天使的行為就像是打破了一道枷鎖。

整座廣場之上，突然出現了山呼海嘯一般的聲音。

那是無數天使的吶喊：

「路西法殿下，請允許我們，繼續追隨於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