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點點頭：「小玲一直在陪著你，剛剛下樓去給你買水果去了。」

護士話剛說完，一個梳著馬尾高中生模樣的姑娘就走了進來。

看到男人坐在床上，她簡直又驚又喜，一把撲到了床邊：「爸你醒啦？」

男人笑著點點頭，伸出手來摸了摸女兒黑亮的長發：「小玲最近都瘦了……」

這樣的嘮叨，小玲以前聽著都是很不耐煩的，直到爸爸生病住院，昏迷的時間遠遠多過清醒的時間，再也沒有精神去管教她。

只有在爸爸生病之後，小玲才知道，能夠被父親這樣念叨，原來也是一種幸福。

她笑著點點頭：「等爸爸好了以後，給小玲做紅燒肘子，燉老母雞湯，把小玲再養胖！」

男人只是笑了笑沒說話，忽然問道：「最近你去看你.媽媽了嗎？」

小玲臉色耷拉了下來：「她現在有家庭有孩子，我去礙事做什麼？」

看神色她顯然和生母那邊關係並不好。

男人有些著急。

他的父母去世得早，也沒有兄弟姐妹，若是自己就這麼走了，小玲肯定只能跟她媽媽一起。

他勸道：「畢竟是你.媽媽，我看她一直都很想念你。小玲以後可不能任性了……」

小玲眨眨眼睛看著他：「我有爸爸就行了，爸爸寵著我，媽媽有家庭有孩子，爸爸只有我啊。」

她這話說出來，男人差點落淚。

他強忍著酸澀看著女兒：「小玲乖，爸爸，爸爸不可能一直陪著你的……」

他這副模樣太明顯，十幾歲的小姑娘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

她眼眶一下子紅了起來：「不！爸爸會一直陪著小玲的，我不要去找媽媽，我就要爸爸！」

她死死的抱著男人的腰，似乎這樣子，男人就不會離開她一樣。

顧盛因神色平靜無波的看著這一幕，還剩下三分鐘。

一邊的護士已經忍不住哭了起來。

只有男人還是那一副平和的模樣，他輕輕的用手撫著女兒的頭，眼中帶著濃濃的不舍：「小玲，不管爸爸在哪裡，都會一直看著你的。」

他懷中的女兒早已經哭得失了聲，只知道抱著他的腰不斷的搖頭。

彷彿這樣，她就聽不到爸爸說的話，也不用接受那樣的結果一樣。

護士突然走上前來說道：「原先生，我現在再給您做一個檢查吧……」

她知道這樣都是徒勞，可總還是想做點什麼。

男人搖了搖頭，他看著護士：「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不用麻煩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面色十分的安然，好像即將面臨的東西，並不是多麼讓人難以接受一樣。

還剩下一分半鐘。

男人開始覺得呼吸有點困難了。

他努力讓自己顯得沒事，對著懷中的女兒說道：「小玲，爸爸的話你要聽著：以後不要任性了，去找媽媽，要聽媽媽的話話。還有，家裡你房間的柜子里，有爸爸留給你的東西，你要好好的收著，不要輕易讓別人知道……」

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

最後，他留戀的看了一眼懷中的女兒，說出了在人世間的最後一句話：「……爸爸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