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您看著我。」顧盛因開口說道。

付老將軍有些驚訝，女兒基本在懂事之後，和自己的感情就變得特別的差，很少有願意主動挑起話題的時候。

顧盛因緩緩的說到：「其實，在我的很小的時候，很崇拜父親的。」

她的目光有些空，似乎回到了很遙遠的小時候：「我記得，那時候的父親你還很年輕，雖然依舊那麼嚴肅，我卻很想親近你。因為，我覺得，我的父親特別的厲害，別人家的父親都比不上。」

「雖然從那個時候起，你就開始讓我學著扎馬步，冬天穿著單衣在雪地里跑步，打樁……我很委屈，卻還是咬著牙堅持著。因為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我很希望，自己能夠做到最好，然後，父親你會誇獎我。」

「可是到了後來，我就知道了，我是永遠不可能讓你滿意的。哪怕我的槍術可以橫掃所有同齡人，哪怕我每天都可以超額完成您定下的任務，我還是沒辦法讓您滿意一點點。」

「因為，我不是您期待的繼承人，因為我是個女兒身！」顧盛因說道這裡，她的眼神之中彷彿冒出了熊熊烈火，亮的讓人心驚。

「從我知道男女之別開始，我就明白了自己這一生的命運。別的女孩兒成群結伴賞花吟詩的時候，呼朋喚友遊船賞月的時候，打扮的漂漂亮亮出門踏青遊玩的時候，我都在一點一點努力的，想要做得更好。我要的不多，只想讓您給我一個肯定，對著我怕露出一個笑容。告訴我哪怕我只是個女兒，也不會比任何的男兒差！」

「可是沒有！」顧盛因突然笑了，可是她的眼眶卻一片通紅，「我知道您不喜歡我，我有時候在戰場上的時候，看著敵人的刀劍，甚至會想著不要躲開了，就讓它砍在我的身上好了。我憑什麼要背負這麼多，我活著，享受不到一丁點兒的輕鬆和快樂，我又憑什麼要替別人眼中的付允臻去活著？」

「但是你贏了，父親。您從小灌輸給我的那些觀念，讓我做不到逃避，借著死亡一了百了這種懦夫一樣的行為。我放不下付家的百年聲譽，放不下天運王朝的邊關將士，我就知道，我這一輩子，就這樣了。」

「夠了！」付老將軍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女兒心中竟然是這麼想的。

他對著她要求嚴厲，從不露出笑臉，從來都不是因為她是女兒身。這個女兒，一直是他心中的驕傲啊。

從她長大后，他見她的時間越來越少，並不是因為不待見她，而是每一次看著女兒那張神似亡妻的臉，心中湧起的愧疚讓他無顏面對女兒。

他從來不知道，這個孩子，心中竟然藏著這麼多的心事，亦不知道，橫亘在他們父女之間的，居然是這麼大的誤會。

他心中湧起的巨大酸楚幾乎讓他站立不住，看著強撐著一臉執拗看著自己的女兒，付老將軍心中的那堵牆轟然倒塌。

「我錯了。」他終於是，將隱藏在心中多年的這句話，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