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勝男回到座位后，顧粥粥敲響了李秘書長辦公室的門，等里面傳來一聲“進”后，推門走進去。

“粥粥，坐。”李秘書長指了指自己身前的位置。

顧粥粥點頭，坐下去。

“怎么樣，你和總裁說什么了？”李秘書長給顧粥粥遞了杯茶，等后者落下一句“謝謝”后，開口問道。

“沒說什么。”顧粥粥抿著唇，說：“他就說，如果我想走，直接去人事部繳納解約金就行了。”

“解約金？”李秘書長下意識的問了一句，就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又轉了口：“是總裁親口跟你提出來的？”

“嗯。”顧粥粥情緒不高的應了一聲，過了會兒，又覺得他這個問題問的有些奇怪，看著他：“怎么了嗎？”

李秘書長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沒什么，公司的正規流程還是要走的。”

“那我，現在去趟人事部。”顧粥粥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腿不知道為什么，有些軟。

“先等等。”李秘書長立刻阻止道。

顧粥粥疑惑的望著他。

“你真的想好了嗎？”李秘書長沉重的問道。

“算是吧。”顧粥粥點點頭。

“我不建議你這樣做。”李秘書長沉默下，忽然說道。

顧粥粥看著他，等他接下來說的話。

“粥粥，這次對你來說，是個絕好的鍛煉機會。”李秘書長字斟句酌，用最不會刺激到顧粥粥的言語說道。

顧粥粥點點頭，她也知道這次機會一旦錯過，或許以后都不會有第二次了。

“你在國外學了很多，但學會和實際操作是兩碼事。”李秘書長繼續說道：“這次安排你去做負責人，正好學以致用，豐富經驗。”

顧粥粥也明白這里道理，可是她一想到，那天李總監說的話，她就有一種近乎絕望的感覺，只想要逃離有關祁臣的一切。

“你對自己沒有信心？”李秘書長自然不會知道真正讓顧粥粥痛苦的是什么，他微笑的站起身，手搭在顧粥粥的頭上。

“李秘書長，你……”顧粥粥怔怔的望著他。

“粥粥，你真的很優秀，一定要相信自己。”

“不是這個……”

“粥粥，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嗎？”看著依舊猶豫的顧粥粥，李秘書長心中輕嘆了一聲。

顧粥粥抬頭望著李秘書長，她心里雖然估計李秘書長已經40多歲了，但具體的歲數，她還真不知道。

“我今年過了，就50了。”李秘書長淡淡的說道。

顧粥粥一怔，細細的看著李秘書長。

黑色濃密的頭發，和藹卻很有氣勢的面龐，挺拔的脊背，有神的雙眼，一點也不像即將進入暮年的人。

“這頭發，只是染的而已。”李秘書長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隨后神色暗沉下去：“我的父母，也在前些年相繼去世。”

“抱歉……”顧粥粥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低下頭。

“知道嗎？粥粥，你最大的缺點在哪里？”

“這個……”

“你有時候確實十分的沒用。”很意外，李秘書長竟然突然如此毫不留情的評價到。

“因為你總是很容易被自己擊敗，這不是說你脆弱什么的，而是因為你在仰望山頂的時候不自覺的彎下了腰，轉頭向后看自己已經爬了多少。越是不停的彎腰回頭，就會離山頂越遠。”

“山頂的存在并不是為了讓你感到自己的渺小和無力，而是作為一個努力的目標而存在。如果有時間在山路上休息和卻步的話，還不如一步一步繼續往上攀登，即使很慢也不要緊。”

“一步一步的，像烏龜一樣腳踏實地。雖然也不一定能夠到達頂峰，也有可能在中途用盡力氣。但是，在那時，你所見到的風景肯定要比現在美麗得多。”

李秘書長輕輕的揉著顧粥粥的腦袋，說：“不要害怕逃避，現在的你還是一塊未經雕琢的原石，所以真實價值并沒有體現出來，只要擺正心態，在正確的道路上努力下去，一定會出現閃閃光的那一刻。如果放棄，以前做的一切，就全白費了”

“粥粥，你可能都不知道吧？其實這次外派的負責人里，本來是沒有你的，可是你在倫敦的老師向我們推薦了你！你的優秀大家都看在眼里，不要這樣輕易放棄自己，因為這會讓很多看重你的人失望。”李秘書長苦口婆心繼續勸道。

顧粥粥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她突然覺得有些迷惘。

她想起了劉勝男恭喜她升職時的開心表情，還想起了張園見到她時驚喜的模樣。

這些溫馨的感覺，是她在大學畢業剛出來工作時，從來沒有過的。

李秘書長看著默然的顧粥粥，心里沉沉的嘆了口氣。

能說的，能做的，他都已經做到極限了。

顧粥粥跟他說，祁臣讓她去人事部交解約金的時候，他真的驚呆了，因為這根本不是祁臣的行事風格。

這么多年來，公司走走留留的人也不算少，可從來沒有聽說祁臣拿解約金說事的。

顧粥粥，破天荒的頭一次。

李秘書長也清楚，祁臣是真的不想讓顧粥粥離開，可是又沒有更好的辦法，所以只能做這種不像他風格的事情。

總裁，原來也有這樣的時候。

李秘書長想到這里的時候，心里有些好笑。

心里即便再好笑，他作為秘書長，也很清楚自己的職責是什么。

總裁這段時間的糟糕情緒，誰都看的出來，可是今天會議上，顧粥粥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拒絕他，他都沒有生氣。

這說明，他的情緒，很有可能就和這位顧特助有關。

顧粥粥留下來，他的心情不一定會好，但是不留下來，他的心情一定不會好。

很簡單的選擇題，李秘書長輕而易舉的便做出了選擇。

“而且，你和張園，劉勝男她們不是很好的朋友嗎？你這樣離開，大家都會很難過的。”李秘書長見顧粥粥還在遲疑，立刻在馬背上再加一根稻草。

顧粥粥沉默了很久，忽然開口問道：“這次人事調動，總裁有安排嗎？”

“沒有。”李秘書長立刻否認道：“是那邊的項目組，昨天晚上才和人事的討論出來，早上給總裁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