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秘書長端著咖啡，敲了敲總裁辦公室的大門，過了約莫一分鐘，里面才傳來一聲淡淡的“請進”。

李秘書長推開門，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煙味，皺了皺眉，看了一眼站在落地窗前的祁臣。

他的手中夾著一根煙，沉默不語的望著窗外，完全沒了昨天下午發脾氣時的戾氣。

這樣的祁臣，李秘書約莫是在2個多月，3個月前第一次看到的，到現在已經見過很多次了。

尤其是這一個月來，看到他一個人在那兒發呆，像是在想什么事，更或者說像是在想什么人。

盡管他的神情看起來很平靜，可是眉角間的那抹落寞，他看的卻很是清晰。

李秘書長雖然見怪不怪，可是心底卻依舊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和事，讓性情寡淡的總裁如此放不下。

他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心里即便在好奇，也不敢開口問，只是端著咖啡走上前，輕聲開口打破了一室的安靜：“總裁，您找我？”

祁臣沒有反應。

李秘書長也沒有再出聲打擾他，只是將咖啡輕輕地放在了桌子上。

他的動作即使已經足夠輕了，但是墊著咖啡杯的瓷盤碰觸桌子，還是發出來了細小的聲響。

祁臣扭過頭，順著聲音看了過來，盯著咖啡看了好一會兒，才抬起手，將煙摁滅在了一旁的煙灰缸里。

他轉身走到桌子前，單手端起了瓷碗，湊到嘴邊，喝了一口。苦澀的味道在嘴里蔓延，然后他像是想起來什么一樣，看著悄無聲息站在一旁的李秘書長，出聲問：“出來了嗎？”

李秘書長停頓了一下，很快便反應過來祁臣問的是今天出的成績，立刻點頭說：“那邊說已經出來了。”

祁臣輕聲的“嗯”了一聲，然后低下頭，吹了吹熱氣，又抿了一口，語調略微顯得含糊不清的說：“顧粥粥的成績怎么樣？”

李秘書長愣了一下。

祁臣看到李秘書長許久沒有反應，抬起頭，目光冷淡的沖著他瞥了過去，然后又淡淡的問了一遍：“顧粥粥的成績怎么樣？”

李秘書長這次終于反應過來，心里暗暗嘆息自己昨天猜測的準確，一邊恭敬的說道：“具體還不知道，我現在去問一下。”

“嗯。”祁臣淡淡的點點頭。

李秘書長不過5分鐘，就掛了電話。

祁臣依舊坐在椅子上，手里端著那杯咖啡，里面還冒著裊裊的熱氣。見到李秘書長放下手機，他顯得有幾分若無其事的抬起眼掃了一下他，語調很淡的問了一句：“怎么樣？”

“第一名。”李秘書長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情況如實回報：“成績已經全部出來了，顧特助是第一名，您看需要改動嗎？”

祁臣眉心微微的蹙了一下，便低下頭，端起杯子，慢吞吞的喝了一口咖啡，還沒咽下去，便又聽見李秘書長說：“還有個消息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說。”

“裴少爺昨天晚上給教培那邊知會了聲，無論如何顧特助的名字都要在里面。不過顧小姐的成績是實打實的第一名，他們并沒有修改。”

祁臣的動作猛地頓住，手猛地用力握緊了咖啡杯，垂著眼睛看著咖啡的眼神變得有些冷。

約莫過了兩秒鐘，他才慢吞吞的將口中的咖啡吞咽下去，仿佛事不關己一般淡淡的點了一下頭：“知道了。”

頓了一下，他又開口說：“沒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

教培中心里，足以容納100人的教室內。

所有人都安安靜靜的坐著，等待著剛剛抱著他們成績測評走上講臺的外國講師。

講師頭發雖然有些花白，但是梳的整整齊齊，卻顯得十分精神。

他身上穿著十分正式的黑色西裝，脖子上系著的酒紅色領帶，隨著動作輕輕搖曳著，表情一如既往的嚴肅，環視著講臺下的精英們。

顧粥粥和其他人一樣，臉龐都帶著難以言明的躊躇，緊張的望著臺上的講師。

講師展開桌上成績測評的單子，用抑揚頓挫，好聽的聲音，開始念了起來，“馬啟峰，成績A，通過。”

講臺下，一個皮膚略微有些黑，鼻梁高挺，五官棱角分明，看上去十分穩重的中年男子，臉上忍不住露出一抹激動的神色。

“沈春香，成績C，不通過。”

一名長相精致的女子，臉上是遮掩不住的失落和暗淡。

…………

“顧特助，你覺得你能過關嗎？”

顧粥粥正緊張的等待自己名字的時候，身旁忽然低低的傳來一道同樣緊張的聲音。

她禁不住轉頭看去，就看到坐在自己旁邊的女性，正用一個看似輕松的微笑望著她。只是，從她放在桌面緊扣的十指和躲閃的眼神上來看，她心里的緊張，一點也不比顧粥粥少多少。

這個女性的名字叫做余佳，是公關部的職員，在公司已經有4年的工作經歷了，算是顧粥粥在這個班上最熟悉的幾個人之一。

“我覺得，應該可以過吧。”

顧粥粥實際上原本很有信心的，甚至剛交卷的那一刻，也覺得自己肯定能過。但是，真到出成績的這一刻，還是免不住緊張起來。

“也對，顧特助你的評定一直都很好，而且又是裴少爺的女朋友。”

顧粥粥一愣，雖然覺得這個問題問得有些奇怪，但還是回道：“還好吧，我們考試和裴潛又沒關系。”

余佳沉默了一下，沒有說話。

“怎么了？”

余佳搖頭，“只是有點羨慕你。”

“……我有什么好羨慕的？”

顧粥粥莞爾一笑，還是第一次有人說羨慕她。她嘴唇動了動，正打算說些什么的時候，卻突然聽到臺上講師平穩深沉的聲音：“顧粥粥，成績A+，通過。”

顧粥粥瞪大了眼睛。她等這個聲音已經很久了。從她的名字被李秘書長告知加進大名單，對國外進修心生向往的時候開始，到惶惑、難過，再到下定決心。

很多次，她都以為自己可能永遠也不會有這一天的時候，最后卻還是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