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是因為有急事，還是被自己的話氣到了。但是不管怎么說，都是故意避開自己了。
裴潛已經離開了，顧粥粥拿出手機，但想了一下，還是嘆了口氣，什么都沒有說，早早地回家休息了。
從那天開始，裴潛就刻意地躲避著她。本來顧粥粥每天下班前就會收到他在樓下等著的消息再也沒有出現過，就連顧粥粥主動發消息找他出去，裴潛也會找到各種理由推拒。
除了兩人不再單獨一起出現之外，別的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可是，相互熟悉的朋友還是可以輕易地看出他們兩人之間的隔閡。張園就好幾次來旁敲側擊地問過顧粥粥，想知道兩人忽然怎么回事，顧粥粥只是笑著說沒什么，但是內心卻非常茫然。
很不容易的慢慢走到這一步，但是最后，她跟裴潛的關系反而比第一次見面時要生疏的多，這究竟是為什么呢？
顧粥粥其實也是知道答案的。可是，她總是說服自己，這不過是一種錯覺而已。
有很多好朋友不也是彼此關心、彼此照顧、互相了解的嗎？何以見得裴潛對自己就一定是有特殊的感情？畢竟，她和祁臣是什么關系，他比誰都清楚！
小時候，各種各樣感情糾葛的小說電視劇她自然也都看過不少，她并非對此有什么反感或是偏見，只是覺得，自己和裴潛的距離應該是很遠很遠的。
可是，這一次，裴潛的態度幾乎已經是很明確了。是她自己捅破了那層紙，于是，這樣的結果也就是她自己造成的。
裴潛或許，只是順勢要求一個明確的答復吧。
顧粥粥這樣想著，嘆了口氣。也是，頻繁的試探、小心翼翼的應對，卻又舍不得放棄對方的溫柔，這樣矛盾的感覺，連她自己都累了。
裴潛……一定已經更加應該不耐煩了吧？
還有祁臣……
她這是算什么呢？
祁臣批準她進入大名單，并不意味著她就已經確定可以去海外進修，還要通過一個公司內部的考核班。
所以，這半個月的時間里，她一大半的時間幾乎都在上課，以及溫習外語，一周只需要去一次公司。
同樣，這半個月的時間里，她反復地翻出手機來，去看通訊錄中的電話號碼。
裴潛的手機號她自然是存著的，以往這個號碼幾乎每天都會給她發消息，打電話。
可是，現在，他卻一次也沒有打過。
白小菲的電話她早就設了快捷鍵，就排在梁慧蕓和顧溫暖的號碼之后，平時有了煩惱她總是會把白小菲約出來吐吐苦水。
可是，這一次，這種事，即便是對著最好的朋友、最親密的閨蜜，她都覺得羞于啟齒。
她向來沒什么特別大的追求和向往，隨遇而安，這么多年，未曾想過有一天，會因為這種原因而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直到有一天，她接到白小菲打來的電話：“粥粥，我怎么聽說你最近和裴少爺鬧矛盾了？”
“……沒有。”
“你別騙我，我參加了幾次宴會，裴少爺都是一個人出席的，從來沒見過你在他旁邊，他是不是想甩了你？”
顧粥粥遲疑了一下，然后搖搖頭說道：“沒有，我們兩個的關系還是很好的。”
白小菲聽了這話，沉默了片刻，再次開口的時候，語調顯得格外平穩，“那他為什么一直不帶你呢？我可告訴你，裴少爺是有很多人追求的，不過他一直一個都看不上，以前雖然和不少女孩在一起過，但是從來沒有光明正大的宣稱對方是他女朋友。你可要抓住機會。”
這聽起來似乎也是一句調侃的玩笑話，只是白小菲的語氣平淡得有些過分，完全沒有笑意。
可是，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顧粥粥卻根本不會去注意這一點。她只是靜靜地“嗯”了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于是，周六的時候，她終于打電話給了裴潛，約他出來坐坐。
那天天氣非常好，晴空萬里，卻并不太炎熱，和煦的陽光穿過層層樹葉，灑落在街道上，形成一個個斑駁的光影。
顧粥粥定的地方是一家咖啡店。就是她和裴潛第一次見面的地方，這家店的生意一直很好，店主也很貼心地留了靠窗的座位給他們。
顧粥粥要了一杯鮮榨橙汁，然后把菜單遞給裴潛，可是后者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沒有去看菜單，就點了一杯和顧粥粥一模一樣鮮榨橙汁。
咖啡館的氣氛很好，人雖然不少，卻都很有默契地沒有大聲喧嘩，配上柔和的背景音樂，顯得非常安謐。
從落地窗遠遠地望出去，這樣的天氣本來就讓人覺得非常平靜。
顧粥粥和裴潛誰也沒有說話。兩人都低著頭，有一下沒一下喝著橙汁，偶爾也會抬起頭看對方一眼。如果兩人的視線正好撞上，就會相互抿嘴笑笑，然后撇開頭。
兩人仿佛沒有之前的那件事一般，低聲交談了幾句，然后談到了裴潛喜歡的書，他慢慢就變得健談起來，但聲音依然是不高不低的，非常悅耳溫和，表現出良好的教養。
雖然氣氛看起來十分融洽，可是顧粥粥卻突然覺得，他給她的感覺很不一樣。總覺得少了那份輕佻與親昵，多了一點若有似無的疏離。
她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什么反應，裴潛已經看了看時間，站起身說道：“好了，我還有點事，得我先走一步了，不然我先送你回家？”
顧粥粥怔愣了一下，趕緊搖搖頭，“不用了，這里離我家不是很遠，我坐車幾分鐘就到了。”
“好，那有空聯系我。”說著，泰然自若地轉身離開，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擁擠的人群之中。自始至終，沒有回頭多看一眼。
顧粥粥覺得有些看不透。裴潛這個樣子，究竟是已經不計前嫌、把自己當做普通朋友看待了，還是因為心懷芥蒂、不想跟自己多說話呢？
不管是哪一種，總比面對面尷尬來得好。所以裴潛的背影一消失，顧粥粥就忍不住呼出一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