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粥粥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裴潛臉上的笑意，就像平時一樣溫和，讓人無法猜透他到底是開玩笑，還是真的很認真地提出這個要求。

但顧粥粥想了想，還是說道：“其實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說是朋友吧，我覺得應該比朋友更親密一點，但說男閨蜜的話，我又覺得哪里不太對，所以……等我想好的話，有合適的機會，我會告訴你的。”

“合適的機會？”裴潛挑眉。

“嗯，比如我們去國外的時候，或者從國外回來之后什么的，我覺得那個時候應該能想的差不多。”

裴潛停了一下，然后微微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也好，我不急。”說完，他重新拿起筷子，從桌上夾起一塊肉，放到顧粥粥的碗里，接著才又給自己夾一塊。

顧粥粥自己也曾經多次想過，不知道自己和裴潛這樣究竟算是什么關系，也曾經設想過兩個人以后會怎么樣。但她總覺得，心里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所以也無法得出一個確定的答案。

后面，她雖然偶爾也會思考這個問題，但從來沒有什么需要刻意為之的意思。

她本來以為，裴潛的想法應該也跟自己相差不遠。畢竟，他從來沒提過這件事。

于是，她就忽然覺得安心了，并沒有去深思他那些行為背后的意義。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今天的裴潛有些不同，說不出究竟是哪里不一樣，但卻總覺得他眼底隱隱透露出焦躁的情緒。盡管他似乎想要表現得若無其事，但是還是讓人覺得神思恍惚。

顧粥粥在一旁偷偷打量著裴潛的神情，裴潛注意到他在看著自己，抬起頭，微微一笑道：“怎么了？難道你已經想好答案了？”

顧粥粥想了想，問道：“裴潛，我剛剛的話，是不是讓你很不高興？”

“我怎么可能會對你不高興？”裴潛想也沒想地回答道：“你不要想太多了，我剛剛就隨口一問而已。實際上，是我操之過急了。”

裴潛低下頭，看著地面，過了一會兒，才低聲說：“其實我并不是完全不懂你的意思，可是有的事情，我真的還沒想通，所以也無法做決定。而且……”

她停了一下，“說不定我的回答會注定讓你失望的了。如果真有那一天……”

她的話并沒有說完，因為裴潛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原本含著溫柔笑意的臉突然陰沉下來，他微微皺著眉，目光也顯得格外熾熱灼人。

顧粥粥沉默著，裴潛也就沒有說話。

顧粥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為什么要鬼使神差地說出這樣的話來。裴潛對自己跟對其他人是有些不一樣的，這一點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的出來。

只是，這種不同到底到了怎樣的程度，她沒有想過，也不敢去想。他們彼此都清楚對方的底線，于是誰也不去揭破隔在兩人之間的那一層紙。

但是，今天，她卻不由自主地說了這樣的話。是因為今天祁臣對她的態度，讓她想到了他以前不會去想的事情嗎？還是只是因為裴潛本身的失常？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過了很久，裴潛才搖了搖頭，說道：“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是我哥對你說了什么嗎？”

顧粥粥聽到他的聲音，先是一愣，然后才道：“祁總？他并沒有說什么，只是……只是我想到了一些事。”

“什么事？”

顧粥粥想了想，還是不想把祁臣今天罵她的事情說出來。

她說不清楚這是一種什么心態，她到現在都記著祁臣對她說出那句話的時候，那狠戾的模樣，和冰冷的話語，真的很難過。

當時的一瞬間，她就想到了裴潛，兩者的對比十分明顯。

她跟裴潛看起來像是有什么，其實也根本沒什么，真要對她自己確定的形容他們的關系，她也只能是說出“很好的朋友”這樣一個稱謂而已。但是，他卻還是覺得自己有些心虛。

“也……沒什么。”顧粥粥遲疑著，“我只是想到了……未來。”

多虧了祁臣，這是他讓她徹底注意起了這一點。

“將來？”裴潛面無表情，只是有些茫然地重復著。

顧粥粥慢慢地說道：“嗯，我為了幫媽媽看病，替祁總代孕，孩子還沒有生下來，我已經有些，有些后悔了。我真的不知道若是孩子生下來，我該如何自處，我媽媽一直都很寵愛我，我怕我……”

“你怕什么？”裴潛忽然笑了起來，打斷了她的話，“所以你打算把自己變成一個乖女兒，好姐姐，或者說……好妻子、好母親？隱姓埋名，遠離所有知道你一切的人？粥粥，我原來以為，你并不是一個在乎別人看法的人。”

顧粥粥能夠感覺到裴潛的視線，尖銳地像是刀割一樣劃過自己的臉。她忽然覺得有些酸澀，這向來是她最害怕的場景。

她很喜歡和裴潛在一起的感覺，但是卻并不敢去想象兩個人之間會有什么曖昧的感情。所以她一直在裝傻，也一直在暗示。希望這個人能夠像自己所希望的那樣，只是把自己當成好朋友，那種十分親密的朋友，除此之外，再也不要更進一步。

她本以為，最終，還是可以得到這樣一個兩全其美的結果的。

顧粥粥默默地坐在椅子上，還在想著應該怎么化解這種尷尬的情況，裴潛卻已經開口道：“好吧，我已經明白你的意思了。”

顧粥粥被他這種語氣嚇了一跳，趕緊抬頭說道：“不是的，裴潛，你對我來說很重要。在這場交易里，我覺得我最大的收獲，就是認識了你……”

裴潛并不讓她說完，只是搖頭道：“不用說了，我需要想一想。我們先回去吧。”

說著，他已經放下筷子，站起了身。

顧粥粥也緊跟著站了起來。可是，當他帶著她回到家的時候，她正打算轉身和他說些什么時，他卻已經一言不發的開著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