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佑寧心裡感動，穆司爵一直都明白她藏在心底深處的想法。

男人吻的熱烈而布滿激情，像是在她身上點燃了一簇火焰。她閉了閉眼帘，伸手摸到穆司爵隔著襯衣的胸肌，在她指尖迸發出的力量讓人血脈噴張。

許佑寧漸漸有些迷失了，她沉浸在漫長的思緒里，腦海中閃過了很多畫面。

幸福的，喜悅的，悲傷的，痛苦的……

最後是穆司爵深深地吻著她，他們屬於彼此，再也沒人能將他們分開……

許佑寧模糊地睜開眼眸，輕柔而專註地看著穆司爵，她的手指在他的發間溫柔而隨意地撥弄幾下，穆司爵的呼吸越來越重，手指解開了自己的領口。

許佑寧借著微弱的光線看著他。

腦海里驟然閃過一個不曾發生的畫面，是穆司爵被人用刀抵住了脖子。

許佑寧渾身一震，瞬時睜開了眼睛。她不相信所謂的預感，更何況那一瞬間只是她幻想的畫面。

穆司爵撫摸她的臉，他的掌心燥熱，這才是最真實的。

許佑寧閉了閉眼睛，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她告訴自己，穆司爵不可能有事，他正好好地在自己面前啊。

許佑寧聽到穆司爵在現實中低聲喊她，可是那個幻想的畫面像釘子異樣釘在了她的腦袋裡，反覆出現在她的眼睛里。

她想到在書房外聽到那句話，想到這個男人做事的手段從來都狠絕地不留退路。

想到今晚，他要去找康瑞城……

許佑寧好像看到那把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冰冷無情地被人用力割過。

刀的主人轉過身，露出了蘇雪莉的那張臉。

「不要！」

許佑寧用力睜開眼，使出全身的力氣推開了身上的穆司爵。

穆司爵被推得一下起了身，狼狽地跪坐在許佑寧的身上。

穆司爵身上的火瞬間澆熄了，他以為自己聽錯了，有些不能相信，「佑寧。」

「不要。」

許佑寧閉上了眼睛。

她因為剛才的激烈還有些喘，他們才剛剛開始，空氣是曖昧不明的味道。

許佑寧沒有立刻睜開眼，她還陷在剛剛幻覺的恐懼里不能自拔。

許佑寧的手掌充滿無力感地放在了自己的臉上，這一遍，她的聲音明顯清晰了，穆司爵清楚地聽到了她說不要。

「你不想要？還是覺得自己不能浪費這個時間？」

穆司爵嗓音低沉些，壓下身強行拉開了許佑寧的胳膊，許佑寧的表情暴露在他的面前，他打開燈，看到她顯得痛苦的神色。

「司爵，你聽我一次好不好……」

「你想說什麼？」穆司爵耐心詢問，卻沒等到許佑寧再回答。

許佑寧難以從剛才的痛苦幻想中完全抽離出情緒，那實在太真實了，讓她甚至都懷疑到底哪個才是真的。

「你讓我聽什麼？」

穆司爵以為這是她對他的抗拒，是因為她心裡還在因為錯失那四年而的有著愧疚。

穆司爵握緊拳頭砸在了床頭。

「為什麼你覺得，和我在一起沒那麼重要？」

穆司爵的心被針扎般刺痛了，許佑寧陡然清醒了，從痛苦中瞬間抽離出來。

穆司爵用力扣住她的手腕，不讓許佑寧掙扎，許佑寧動了動眸子，想要說話，穆司爵卻先一步封住了她的唇。

真是痛！

穆司爵的呼吸像是被刀子磨碎了心臟，他覺得自己的心都被掏空了，許佑寧的一聲不要就能擊碎他的理智。

「司爵，你別這樣，你今晚別……」

她想說你今晚別去，可穆司爵堵住她的唇，他以為她要說的是今晚別碰她。

穆司爵看到她眉心顯露的一絲痛意，許佑寧還是想把話說完，「別去……」

後面的聲音淹沒在激烈的交鋒里，許佑寧的力氣抵不過他，穆司爵的心情沉入海底，許佑寧悶哼出聲，但她沒有再做任何反抗。

穆司爵在最後一刻起了身，沒有碰她。

他撐起身，眼裡有對自己的一絲痛恨。

「佑寧，」他眼底微深，有想說的話沒有再說出口，半晌男人放緩聲音，「……下去吃飯吧。」

許佑寧唇瓣動了動。

門口突然響起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爸爸媽媽，念念和大哥要吃飯！」

念念扯著小嗓門開心地催促，在門外蹦啊跳啊的，做著原地跑步的樣子興奮極了。

保姆跟上來對念念說，「爸爸媽媽正在休息，念念和哥哥先去吃飯好嗎？」

「我想跟爸爸媽媽一塊兒吃飯。」

念念摸了摸自己的小腦袋，轉頭又去拍門，「媽媽爸爸，你們為什麼在睡覺？」

念念覺得他的腦容量不夠了，不然，為什麼現在明明是吃飯時間，爸爸媽媽卻上床了？

穆司爵沒等許佑寧去回應，低頭在她額頭上印上輕吻。

許佑寧微怔，緩緩閉了閉眼。

穆司爵看著她的眼神黯淡些，他看出來許佑寧已經著急去陪念念了。

「我去開門。」

他沒有留別的話。

「念念，等一下讓爸爸給你開門。」

許佑寧朝門口輕喊。

她也怕保姆突然開門將念念帶進來，撞見他們衣衫不整的樣子……

穆司爵伸手替許佑寧整理好衣服，把毛衣的領子翻上去蓋住了深淺不一的吻痕。

許佑寧想拉住他，穆司爵卻先起了身。

「你們找到了對付康瑞城的辦法了嗎？」

穆司爵正要出門，聽到許佑寧這麼問，他的眼神微微改變。

「沒有。」

「沒有嗎？」

「想對付他，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許佑寧放在床單上的手指慢慢收緊，她勉強彎了彎唇，「他做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對簡安，對薄言，對我們，對太多人……我知道你們一定會把這些賬討回來的。」

「佑寧，」穆司爵轉開這個話題，轉過身低聲道，「我今晚去談個生意，應該會很晚才能回來，你不用等我了，陪念念早點睡覺吧。」

許佑寧看著他的背影，心口一窒，急迫起身的同時，穆司爵腳步走了出去。

「爸爸！」

外面傳來念念的小嗓音。

「等著媽媽好嗎？媽媽很快就出來了，我們一起下去吃飯。」

許佑寧知道穆司爵是誤解她了，他以為她四年後醒來，最掛心的人是念念。

可她最愛的人是他啊，從來都是他。

許佑寧換了衣服出門，穆司爵在外面的走廊帶著念念等她。

沐沐也跟在旁邊，穆司爵正抱著念念看牆上的字畫。

「這是愛……這是家……」

念念伸著小手在字畫上隔空指著字，他認得慢，嘴裡不住念著。

「念念。」

許佑寧走上前，穆司爵將念念放了下來，許佑寧忽然意識到穆司爵很喜歡抱著念念。

念念的生命是她給的，在她昏迷的那幾年，無時無刻不陪著念念，也是他等待著、思念著她最直接的方式了。

許佑寧的心一痛，穆司爵轉身看向她，念念跑過來拉住她的手，「媽媽。」

許佑寧拉著念念的小手，念念轉過身又去拉穆司爵的。

「這是愛……這是家……」

許佑寧心裡感受到了極大的震撼，穆司爵那四年帶著念念，是怎麼過的？

她想起他剛才的話，許佑寧竟然差點忘了，她缺席了念念的四年，也缺席了他的四年。

她因為愧意而守著念念的時候，這些話，穆司爵從未對她說過。

許佑寧另一隻手拉住了沐沐，他們下了樓，念念在餐桌上跟沐沐邊吃邊玩。

相對於活蹦亂跳的念念，沐沐顯得安靜許多。

趁媽媽看著爸爸失神的時候，念念把碗里的一塊魚肉偷偷用小勺子挖給沐沐。

「大哥，我不想吃這個，幫我吃了好不好？拜託拜託。」

念念湊到沐沐耳邊小聲說。

「為什麼不想吃？」

「我怕吃下去的魚會在我肚子里游泳……我不要。」

念念可憐狀，沐沐看了看那塊魚肉，靜想了想，說，「不能挑食，自己的飯要自己吃完。」

「啊，不要嘛……」

念念苦惱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沐沐把勺子帶著魚肉一塊兒放在念念跟前，念念心裡好苦啊，他不想吃嘛。

沐沐自己吃了一口，讓念念看他吃完了。

「這條魚已經變成食物了，不會在你的肚子里游泳的。」

「我不信……」

「我不是你的大哥嗎？你應該聽大哥的話，大哥不會騙你的。」

沐沐的聲音不高，和他的人一樣顯得安靜，他又淡定地吃下一口魚肉。

念念戳手指糾結了半天。

許佑寧盯著穆司爵出神，穆司爵感覺到她的目光，實在太強烈了，他沒法當不知道。

「佑寧，你看我很久了。」

「……」許佑寧回過神，急忙拿起筷子，「我看你吃的太少了。」

穆司爵抬起的視線帶著讓人心驚的深情，許佑寧忙收回視線，專心陪念念吃飯。

念念正跟一塊鮮美的魚肉較勁，他的小眉毛擰成一團，最後拿起小勺子，壯士就義一般一口悶下了魚肉。

……好吃！

許佑寧溫柔地摸摸念念的小臉，「念念以後不怕吃魚了是不是？」

「不怕了，」念念一拍自己的小肚子，「大不了我和大哥一起游！」

哼哼。

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好怕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