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的原因，蕭芸芸乘坐的航班半個小時后才能起飛。

兩人坐在寬敞舒適的座位上，無事可做。

沈越川怎麼都沒有想到，蕭芸芸居然說走就真的走了。

飛機起飛前20分鐘，蕭芸芸接到高寒的電話。

高寒的台詞和他父母如出一轍：「芸芸，謝謝你願意來。如果你沒有來，我爺爺這一輩子永遠都會有一個遺憾。」

「不客氣。」蕭芸芸有些疏離，「還有其他事嗎？」

高寒沒想到蕭芸芸的反應會這麼平淡，意外了一下，還是接著問：「你去機場了嗎？」

「我已經登機了。」蕭芸芸重複那個用來搪塞高寒父母的借口，「我在A市有點事情，要趕回去。」

「我理解，一路平安。」高寒說，「你回去之後，幫我轉告穆司爵，等我處理好我爺爺的後事，我就去A市協助他處理康瑞城的事情。」

「好，我會替你轉達。」蕭芸芸明顯不想聊下去了，「還有其他事嗎？」

「……」高寒嘆了口氣，像是放棄了什麼一樣，「沒有了。」

「那……再見。」

蕭芸芸掛掉電話，順手關了手機。

反正飛機很快就要起飛了。

沈越川伸出手，輕輕覆住蕭芸芸的手，默不作聲的看著她。

蕭芸芸迎上沈越川的目光，笑了笑，說：」其實，我一點都不覺得難過。」

沈越川不是很理解的樣子，問道：「那你現在是什麼感覺？」

「嗯……」蕭芸芸沉吟了好一會兒才說，「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覺得很安心！」

「安心？」

這一次，沈越川是真的沒有理解。

蕭芸芸抿了抿唇角，很有耐心地分析道：

「高寒跟我提出來，希望我回一趟澳洲的時候，我很猶豫，甚至想過不要來。幸好我沒有猶豫太久就改變了主意，來見到高寒爺爺最後一面。如果我猶豫久一點，就算我來了澳洲，也沒有用了。

「高寒說，我讓他爺爺沒有遺憾地走了，其實，我也覺得沒有遺憾了。至於我覺得安心，是因為我完成了一個老人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心愿，讓我覺得……問心無愧。」

沈越川摸了摸蕭芸芸的頭，笑了笑。

蕭芸芸這麼想，他一點都不奇怪。

蕭芸芸從來都是這麼善良的女孩子。

不一會，廣播的聲音響起，空姐用甜美的聲音告訴飛機上所有的乘客，飛機即將要起飛，請大家關閉電子設備。

許佑寧把手機扔進包里，腦袋歪到沈越川的肩膀上，然後閉上眼睛。

沈越川像哄小孩一樣哄著蕭芸芸：「睡吧。」

他知道，蕭芸芸再怎麼問心無愧，但心裡終歸是沉重的。

她是醫生，見慣了生死。

但這一次，離開的是一個跟她有血緣關係的老人。

她這樣睡著了也好。

睡一覺起來，就什麼都好了。

九個小時后，飛機降落在A市國際機場。

沈越川和蕭芸芸走出機場，司機已經把車開過來等著了。

兩人上車后，司機問：「沈先生，送你們去哪裡？」

蕭芸芸睡了一路，到現在整個人也還是迷糊的，沈越川看她這種狀態，說：「回公寓。」

回到公寓后，沈越川叮囑蕭芸芸好好休息。

蕭芸芸抓著沈越川，迷迷糊糊的問：「你去哪兒啊？」

「我去公司幫薄言。」沈越川揉了揉蕭芸芸的臉，「應該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

「好吧。」蕭芸芸努力睜開眼睛，「那我收拾一下，晚點去表姐那裡。」

沈越川親了親蕭芸芸的臉，洗個澡換了身衣服，匆匆忙忙趕到陸氏集團。

他住院后，就再也沒有回過公司。

但他畢竟在這裡呆了很長時間，一年半載不回來，也還是熟門熟路的。

沈越川出現在秘書辦公室的那一刻，Daisy幾個人頓時忘了這是辦公室，驚喜地大聲尖叫起來，恨不得撲過來抱住沈越川。

沈越川笑容滿面，「嘖嘖」了兩聲，「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是很想我！」

Daisy做了個擦眼淚的動作，點點頭：「當然想啊！沈特助，我們太希望你回來了！」

沈越川做出十分瀟洒帥氣的樣子：「坦白告訴我，你們到底有多想我？為什麼想我？」

「最近工作實在太多了。」Daisy一把鼻涕一把淚，「你回來就可以替我們分擔了啊，我們終於不用再累死累活了！耶！」

尾音一落，Daisy和整個辦公室的同事又開始尖叫，接著擊掌慶祝，好像真的把沈越川當成了苦力。

「……」沈越川好一會才從石化中反應過來，疑惑的問，「劇本是這樣的嗎？」

Daisy眨眨眼睛：「不然你以為劇本是什麼樣的？」

沈越川警告似的指了指Daisy幾個人：「你們等著！」說完，徑直進了陸薄言的辦公室。

這個辦公室，沈越川已經有半年的時間沒有進來過了。

但是，他推開門，第一步邁進來的時候，陸薄言還是不看一眼可以分辨出來，是沈越川。

陸薄言頭也不抬的說：「我以為你還要幾天才能回來。」

「芸芸不想參加高寒爺爺的追悼會，我們就回來了，反正在澳洲也沒什麼事。」沈越川拉過一張椅子坐下來，出了口氣，「氣死我了！」

陸薄言把一份簽好的文件放到一邊，看了沈越川一眼：「外面誰惹你了？」

「除了Daisy還能是誰？！Daisy居然天真地以為我回來了，她就不用干苦力了！」沈越川敲了敲陸薄言的辦公桌，「你不是要把我推到副總的位置上去嗎？我今天就可以上班，你打算什麼時候公布消息？」

陸薄言按下內線電話：「Daisy，進來一下。」

Daisy很快進來，問道：「陸總，什麼事？」

「發一個內部通知，即日起，沈特助回公司上班，任副總裁一職。」

陸薄言的語氣平淡無奇，好像只是不痛不癢地談論起今天的天氣。

Daisy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不太確定的看著陸薄言：「陸總，你是說……原來的沈特助……以後要任副總裁一職？」

「嗯哼！」沈越川點點頭，幸災樂禍的看著Daisy，「以後見到我，記得叫沈副總。」

Daisy笑眯眯的點點頭：「好的沈特助！」

沈越川知道Daisy是故意的，也不生氣，揚了揚唇角，笑得十分有紳士風度。

他現在是副總了，要有副總的氣場，不為這點小事跟Daisy計較！

Daisy發現自己沒有成功刺激到沈越川，只能在心底感嘆——結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樣，穩重都穩重了不少。

既然這樣，她就不招惹沈越川了，畢竟人家已經是副總了。

Daisy看向陸薄言：「陸總，還有什麼吩咐嗎？」

陸薄言沉吟了半秒，說：「周末替沈副總辦一個歡迎酒會。」

Daisy明顯很驚喜，笑著問：「整個公司的人都可以參加嗎？」

「嗯。」陸薄言接著說，「開放媒體採訪。」

「哇！」Daisy驚喜的看著沈越川，「沈特助，陸總這是要昭告天下你回來了啊！」

沈越川忽略Daisy的稱呼，做了個謙虛的樣子：「承讓。」

Daisy出去后，沈越川才收斂起調笑的樣子，問起正事：「康瑞城的事情怎麼樣了？」

陸薄言拿過來一台平板電腦，打開一個網頁，示意沈越川自己看。

沈越川看完開扒康瑞城身世的報道，對著陸薄言豎起大拇指。

他不用猜都知道，這一切，都是陸薄言默許的。

這樣一來，康瑞城就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他們還沒做什麼，康瑞城就已經被口水淹沒了。

陸薄言用這種手段讓康瑞城體會這種感覺，一個字——高！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沈越川問。

「接下來？」陸薄言翻開一份文件，淡淡的說，「接下來，該康瑞城出招了。」

「康瑞城在警察局呢。」沈越川表示懷疑，「這樣他也能出招？」

「康瑞城一定會想辦法反擊或者轉移輿論。」陸薄言突然叮囑沈越川，「你一回來就跑到公司，是打算上班了？」

「對啊，不上班我跑過來幹嘛？」沈越川一臉奇怪。

陸薄言直接遞給沈越川幾份文件：「你的新辦公室還在裝修，先用你以前的辦公室，看看這幾個方案。」

沈越川翻開方案看了看，都不是什麼高難度費腦子的東子。

他拿著文件起身：「沒問題，下班見。」

忙了一天，下班的時候，沈越川給蕭芸芸打了個電話，蕭芸芸說還在丁亞山莊，他乾脆坐陸薄言的車一起回去。

兩人回到丁亞山莊，已經六點多，沈越川飢腸轆轆，問蘇簡安有沒有準備晚飯。

「就猜到你要來。」蘇簡安笑了笑，「早就準備好了，洗個手就可以吃。」

「太好了！」

沈越川洗了個手，直接坐到餐廳。

陸薄言倒是不急，脫下西裝外套遞給徐伯，轉頭對蘇簡安說：「周五準備一下，陪我參加一個酒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