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長將牛排端上來了。

蕭芸芸提議：「把店裡那瓶酒開了吧。」

馮璐璐聽到「酒」這個字，心裡有點怵，早上醒來看到徐東烈這種事，她實在不想再經歷一次。

徐東烈：我也忒不受待見了吧。

「芸芸，我吃牛排就可以了。」

「只是氣泡酒，跟飲料差不多，就當解油膩了。」說著，蕭芸芸起身朝吧台去找酒。

餐桌前只剩下高寒和馮璐璐兩個人。

馮璐璐拿高寒當空氣，低頭刷手機。

她看上去很冷漠，但高寒最懂她，她眼角微微的顫抖已出賣了她此刻的情緒。

她在故作冷漠。

是為了掩飾追求被拒的尷尬。

蕭芸芸一邊開酒，一邊偷偷打量他們這邊。

只有外人才能看到，他們看似沉默，其實都在打量對方。

只是一個抬頭時，一個低頭。

一個低頭時，另一個又抬起了頭。

總是錯過。

儘管這樣，他們應該都很珍惜今天晚餐相處在一起的時光吧。

「酒來了。」蕭芸芸將粉紅色的氣泡酒倒入酒杯。

馮璐璐嘗了一口，「味道不錯。」

接著又喝了好幾口。

「味道不錯也不用這麼喝吧。」蕭芸芸笑道，「快點吃牛排吧。」

馮璐璐點頭，將酒杯放下，拿起了刀叉。

失戀的感覺，就是胸口被一塊石頭堵著，對什麼都沒胃口。

除了酒。

酒喝下去，這石頭好像會小一點，讓她能舒服的敞口氣。

但當著高寒的面，她不喝。

她非但不喝酒，還要大口吃牛排，表現得胃口很好的樣子。

她要讓他知道，追不上他，她也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璐璐，最近工作怎麼樣？」蕭芸芸在尷尬中找話題。

「很好。」馮璐璐回答。

「一個人住那兒習慣嗎？」蕭芸芸又問。

「一個人生活非常好，不用遷就任何人。」這句話就是說給高寒聽的。

蕭芸芸怎麼覺著，這天聊得越來越尷尬了。

「芸芸，小沈幸怎麼樣？」馮璐璐轉過來問她。

「他很好啊，上午還跟我一起過來，還幫我解決了一個客戶危機呢。」

蕭芸芸把上午「蒼蠅」的事說了一遍。

馮璐璐並不覺得詫異：「小沈幸對我笑一笑，我也可以什麼都不追究。」

「可惜今天來晚了。」

她的確來晚了，中午的時候，小沈幸就被保姆和司機接回家了。

蕭芸芸留下來和蒼蠅做鬥爭。

「沒關係，下次去我家，」蕭芸芸忽然想到，「璐璐，你是不是快過生日了？」

高寒眼波微動。

馮璐璐雖然曾失去記憶，但她的病歷上有出生日期。

她想了想，生日的確快到了。

「璐璐，去我家過生日吧，」蕭芸芸暗中瞟了高寒一眼，「我們家阿姨做菜特別好，甜點也是一流。」

高寒的動作略微一停。

「好啊，」馮璐璐大方的點頭，「有芸芸在，我真有口福。」

「你打算邀請哪些人？」蕭芸芸問，「我提前讓阿姨做準備。」

說著，她刻意往高寒看了一眼。

她把話都遞到這兒了，馮璐璐就開口邀請一下高寒吧。

雖然兩人做不了戀人，但生日那天有高寒在，璐璐一定會開心。

「請簡安、小夕、思妤和佑寧，甜甜太遠了，別累她飛過來了。」馮璐璐一邊想一邊說，「至於她們家的男人，願意帶就一起來。」

蕭芸芸心中咯噔，真不請高寒啊？

「還有嗎？」她刻意的提醒。

馮璐璐點頭：「她們家的男人可以不來，但小寶寶們一定要來！」

想起那些可愛的孩子們，她的俏臉上浮現一絲溫柔。

蕭芸芸勉強擠出一個笑意。

「我吃好了。」高寒扯下脖子里的餐巾，站起身來，「我先走。」

說完便轉身離去。

蕭芸芸起身送他到門外，想要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又感覺到語言的蒼白無力。

什麼都打不開他和馮璐璐之間的死結。

「開車小心。」她只能這樣說。

高寒微一點頭，身影往前，慢慢消失在夜色當中。

蕭芸芸回到餐桌前，卻見馮璐璐將牛排盤子推到旁邊，拎著那瓶氣泡酒不停的倒入杯子里，又不停的灌進嘴裡。

盤子里的牛排，吃了不到三分之一。

可見剛才吃得香甜胃口特棒，都是在高寒面前做戲。

「璐璐，你少喝點！」蕭芸芸擔心這酒後勁大。

馮璐璐苦笑：「現在人走了，讓我放鬆一下。」

「璐璐，你是不是經常這樣喝酒？」蕭芸芸問。

馮璐璐誠實的點頭：「心口有塊石頭堵著，只有喝酒才覺得順暢。」

蕭芸芸也曾為感情心力憔悴，何嘗不懂這種感覺。

「璐璐，我陪你喝。」

馮璐璐將她的杯子拿開：「你陪我說說話就好，一個人喝悶酒容易醉。」

「璐璐，你還是得想開點，」蕭芸芸勸慰道：「緣分這種事誰能說得清楚呢？」

「是，我也想明白了，我和高寒就這麼多緣分。」

只是，忘掉一個人沒那麼容易，要等到雲淡風輕的那一天，還要經歷多少煎熬？

「芸芸，我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馮璐璐問。

蕭芸芸心頭一震：「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

「想知道。」

蕭芸芸小心翼翼的撿著話說：「其實你的性格沒變多少，反而比以前更果斷了。」

「我以前喜歡幹什麼？」

蕭芸芸如果說做飯，會不會嚇到馮璐璐？

她還是避重就輕：「你喜歡安靜，閑下來的時候待在家裡。」

馮璐璐咂舌，原來她以前是個宅女。

「那我最擅長做的事是什麼？」

這題蕭芸芸也不能回答是做飯啊。

「你最擅長的當然是經紀人啊，否則怎麼會剛出院就上手了。」蕭芸芸真佩服自己腦筋轉得快。

馮璐璐愣了愣，頗為失望：「原來以前和現在的我都很無趣，我是高寒，也不會喜歡我自己。」

蕭芸芸汗，說來說去，還是繞不開這個坎啊。

「璐璐……」

馮璐璐揚唇一笑：「芸芸，謝謝你陪我說話，我心裡好受多了。」

「不就是個不愛我的人嘛，我沒那麼牽挂的。」

蕭芸芸猛點頭，堅持拿起酒杯：「璐璐，我一定要和你干一杯。」

「為了什麼？」

「為了明天更美好的生活。」

「對，我明天的生活一定更加美好。」馮璐璐與蕭芸芸碰杯。

兩人吃得差不多時，沈越川過來了。

「喝酒了？」走進來時他一點沒注意到馮璐璐，俊眸中只有雙頰微熏的蕭芸芸。

他伸出大掌撫摸蕭芸芸額頭，查看她的情況。

「我才喝了一杯。」蕭芸芸的笑容中帶著一絲羞怯。

「對了，越川，我讓璐璐上咱們家過生日去。」她接著說。

沈越川這才往旁邊的馮璐璐瞟了一眼，「你做主就好。」他對蕭芸芸說。

「今天晚了。」他往窗外瞟了一眼。

這是催她回家的意思了。

蕭芸芸美目嗔惱的瞅他，人璐璐還吃呢！

「我吃好了，也想回家了。」馮璐璐適時的扯下餐巾。

「我們送你回去。」蕭芸芸站起來。

「今天吃太多，我得步行消化消化。」

出了咖啡館，馮璐璐便左拐往前走了。

蕭芸芸無不擔心的看著她的背影。

「擔心她？」沈越川問。

蕭芸芸點頭，「她的堅強都是裝出來的，不想我們擔心而已。」

「有些事只能靠自己扛過去。」沈越川安慰道。

蕭芸芸傷感的垂眸：「是啊，有些事只能靠自己。」

沈越川微怔，這話從蕭芸芸嘴裡說出來，怎麼這麼扎心。

他立即長臂一伸摟住她：「芸芸，不管什麼時候，都有我在你身邊。」

蕭芸芸不禁好笑，心頭卻是感動的。

她往沈越川懷中緊靠，彼此的體溫溫暖著對方：「越川，我們回家吧。」

「嗯，回家。」

沈越川駕車離去。

馮璐璐才從街角的拐彎處走出來，扶著路邊的垃圾桶一陣嘔吐。

他們再不走，她真的快忍不住了。

倒不是醉了，是吃得太快，喝得太急了吧。

現在吐出來，胃部的翻騰總算舒服許多，但又泛起一陣陣胃酸的燒灼感。

她捂著胃，扶牆坐下，難受得額頭冒汗。

忽然，眼角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愣了一下，怎麼也沒想到高寒會在此時此刻出現！

她趕緊想要站起來，裝作什麼事也沒有，但手腳一時沒受力，竟然站穩不住，又跌坐在了牆根。

一張俏臉頓時通紅。

咖啡館里裝了一晚上，全破功。

高寒走到她面前，緩緩蹲下來，俊眸帶著幾分譏誚盯著她。

她的美眸中逐漸聚集憤怒。

高寒帶著幾分薄冷勾唇：「馮璐璐，沒想到你這麼愛我。」

「你胡說什麼！」馮璐璐低喝。

「早知道追不到我會讓你這麼痛苦，我可以考慮答應，畢竟你長得還不錯，身材也有料。」他的目光肆意在她身上打量。

馮璐璐不假思索，對著他的臉頰抬手。

還沒落下就被高寒抓住了手腕。

他順勢從她的手腕滑下，將她的手握在了手中，別有深意的捏了幾下。

他竟然戲弄她！

更可恨的是，她竟然感覺到一陣陣熱流在血管中涌動。

她使勁將手抽回，他卻捏得更緊，一個拉扯之下，竟將他拉到了她面前。

兩人的臉，相距不過兩厘米。

呼吸纏繞。

氣息交融。

高寒露出一絲嘲諷的冷笑：「馮璐璐，你還真是迫不及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