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完沈越川的話，林知夏的世界突然靜止，她遲遲回不過神來。

「知夏，很抱歉讓你聽到這些。」沈越川紳士的說著字字誅心的話，「但真相——就是這樣。」

林知夏出於本能的拒絕承認。

不，她不相信！

很偶然的一次機會，林知夏認識了沈越川。

在一幫富家子弟中，沈越川猶如鶴立雞群。

不是其他人不優秀，而是沈越川太優秀，不管是外貌還是能力，那些所謂的富家子弟根本難以望其項背。

談正事的時候，沈越川冷靜沉穩，言談舉止間散發著一股強大的氣場，令人折服，平日里囂張跋扈目中無人的公子哥，無一不對他心服口服。

看著他，林知夏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沈越川簡直就是她夢中情人的現實版，她和他還沒有過交流，卻已經對他無力抗拒。

那天，談完正事後，一幫人開始吃喝玩樂，林知夏以為沈越川對這些沒有興趣，意外的是，沈越川玩得比誰都盡興，偶爾流露出幾分痞氣和幽默，卻不落俗套，不但不讓人反感，反而更有魅力了。

一個有才華又懂情趣，而且兼具實力的男人，在哪兒都會很受歡迎吧？

林知夏跟朋友打聽沈越川的背景來歷，得知他在陸氏上班，心裡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陸氏，那是一個盛產高質量青年才俊的地方。

朋友看出林知夏的心思，別有深意的笑著告訴她：「想認識他的話，大膽上！親愛的，相信我，沒有男人會拒絕你。而且，這個沈越川最近沒有女朋友！」

「最近？」林知夏抓住這個重點，有些疑惑，「什麼意思啊？」

朋友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她：「沈越川比這裡的公子哥聰明，有能力，也更優秀。他跟公子哥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花心。他的情人不能繞地球一圈也能繞A市一圈了，聽說他這段時間是因為忙，所以才空窗這麼長時間。」

「……」花心……

說實話，林知夏不是很能接受。

但也許是應了那句話：當你真的喜歡一個人，哪怕他的缺點，在你眼裡也會變成可愛的小瑕疵。

那一刻，林知夏就是這樣想的，只要是他，一切都無所謂，她接受他曾經遊戲人間，接受他的一切。

如果他們真的有機會在一起，就算他在生活中暴露出幾個缺點，她也願意包容。

他對她，一見鍾情。

林知夏主動去認識沈越川，沈越川盯著她看了幾秒，隔天就開始約她喝咖啡。

再後來，就像朋友說的，沒有男人可以拒絕她，林知夏順理成章的和沈越川在一起了。

林知夏沒想到的是，在一起之後，她還來不及發現沈越川的不完美，就先迎來了他的「坦白」。

她可以接受沈越川複雜的情史，可以接受他身上不完美的地方。

可是，她無法接受這個「真相」。

她可是林知夏，別人縷縷用「完美」來形容的、追求者無數的林知夏。

沈越川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他怎麼忍心這樣對她！

後來林知夏才明白，一個男人不愛你，他照樣可以對你紳士，但是，他絕不會顧及你的感受。

你的難過和掙扎對他來說，只是一出無關痛癢的默劇。

林知夏閉了閉眼睛，神情悲戚，卻努力控制著眼淚：「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你應該知道。」沈越川淡淡的說，「你也有權利選擇。」

「選擇？」林知夏苦笑了一聲，「告訴我那樣的事實之後，你打算給我什麼選擇？」

沈越川說：「第一，我們宣布分手，我會補償你。」

他像在談公事，聲音里甚至沒有絲毫感情，遑論不舍。

從小學到大學，林知夏從來不乏追求者，她也短暫的和其中幾個交往過，但最後卻發現，第一眼再優秀的人，相處一段時間后，總會有各種各樣的缺點暴露出來。

權衡過後，她選擇結束感情，終止付出。

她並不難過，因為知道那個人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沈越川就像上帝施給她的魔咒，這個男人不但是她夢寐以求的伴侶，而且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他只是提起分手，她已經撕心裂肺的難過，心裡有一道聲音在吶喊：

不能分手，無論如何，她絕對不能放這個男人走！

林知夏紅了眼眶，搖搖頭：「第二個選擇呢？」

「第二，我們繼續保持男女朋友的名義。」沈越川依舊是那種淡淡的語氣，「作為補償，我會支付你一定的報酬，但你也要遵守幾個約定。哪天你不想再保持這種關係了，可以提出分手，我們的合作關係立即終止，我不會強迫你保持。」

林知夏的眼淚奪眶而出：「所以，我想繼續和你在一起的話，我們就只有表面上男女朋友關係，但實際上，我們是合作關係，對嗎？」

「沒錯。」頓了頓，沈越川接著說，「如果不討厭這種關係，過一段時間，我們也可以訂婚，或者結婚。」

如果這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如果沈越川是一進餐廳就說出後半句，林知夏會很高興。

可是現在，她滿心只有悲哀，根本不知道高興是什麼。

林知夏攥著最後一點希望，顫抖著聲音問：「你是真的想跟我結婚嗎？」

沈越川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你比一般的女孩聰明懂事，我需要一個這樣的結婚對象。」

不是因為愛，也跟感情無關，只是因為她符合他的要求。

「沈越川，」林知夏哭著說，「你知道嗎，你讓我受到了這輩子最大的侮辱。可是，我就像著魔一樣，捨不得罵你，更捨不得離開你……你讓我怎麼辦？」

「對不起。」沈越川遞給林知夏一張紙巾，「除了感情，其他的，我都能給你。」

林知夏閉上眼睛，卻阻止不住洶湧的眼淚。

曾經她覺得，只要那個人愛她，只要他優秀到無可匹敵，哪怕她對他沒有感情，她也願意跟他在一起。

感情這種東西可以培養，可是，一個能滿足她所有條件的男人，卻不是那麼容易出現的。

直到這一刻，林知夏才明白，愛上一個人之後，人是會變得貪心的，他的一切，尤其是他的愛情和寵溺，她統統想要。

可是，沈越川明明白白的告訴她，他可以給她最好的麵包，至於愛情……他無能為力。

傲氣告訴林知夏，她應該拒絕，她可是林知夏，走出這家西餐廳，她隨時可以找到一個可以給她愛情的男人。

同時，傲氣卻又在林知夏心裡作祟。

她曾經讓那麼多人臣服在她的裙下，不能因為是她先喜歡上沈越川的，她就對自己失去自信。

不管沈越川怎麼優秀，怎麼受人矚目，本質上，他是一個男人。

多少女人對他這種優質的青年才俊虎視眈眈，他又能經受多大的誘惑？

哪怕只是和他保持著男女朋友的名義，他也比其他女人多了很多機會。

來日方長，她有的是方法摸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讓沈越川對她死心塌地！

林知夏擦乾眼淚：「我選擇第二個。」

沈越川有些意外。

說出來的時候，他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林知夏溫婉歸溫婉，但她也有自己的傲氣，他以為她不會答應。

「誰讓我這麼喜歡你呢。」林知夏連無奈都格外溫柔，「在你身邊待一段日子，等我徹底認清事實，也許我會選擇離開……」

沈越川只是說：「任何時候，你都是自由的。」

他已經盡最大的努力補償林知夏，但他的要求始終是對不起林知夏的，只要她想，她隨時可以從這段合作的感情中抽身，恢復自由。

這是他能給林知夏的，最後的善待。

林知夏苦笑了一聲，說：「你知道嗎，我反倒不希望你給我這種自由。」

「知夏，抱歉。」

沈越川是真的抱歉，卻也真的對這種抱歉無能為力。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放下蕭芸芸，也許他會步陸薄言的後塵，持續十幾年對一個人念念不忘。

可是，他不會有陸薄言那種運氣，他和蕭芸芸永遠都不會機會……

再說了，他連自己還能活多久都不知道。

所以，他不想再耽誤林知夏。

「這是我的選擇，你不用跟我道歉。」林知夏站起來，「我想走了，你能送我回去嗎？」

「我要回去開一個視頻會議。」沈越川說，「讓司機送你吧。」

林知夏何其聰明，笑了笑：「你說過我需要遵守幾項約定，我猜，約定里一定有『你不會幹涉我的自由，但是我也不能干涉你』這一項吧？」

「……」

沈越川沒有說話，但是，他確實希望他和林知夏可以互不干涉。

林知夏已經知道答案了，點點頭，轉身走出西餐廳。

回家的路上，林知夏從包包里拿出一張照片。

照片中，沈越川和蕭芸芸格外的的出挑惹眼，他們相對而坐，蕭芸芸把自己吃過的烤肉串送到沈越川嘴邊，沈越川張嘴咬住了……

這樣的的親密，令林知夏艷羨。

不管她的猜測是不是對的，她都不會就這樣放棄沈越川。

如果她猜對了，那她根本沒什麼好顧忌，倫常法理不允許兄妹在一起。

如果她猜錯了，也不用太擔心，一般的女孩子，她應付起來還是綽綽有餘的，她不信自己會輸。

想著，林知夏的眼淚漸漸消失了，眸底的受傷也被一股狠勁取代。

她費盡心思包裝自己，為的就是抓牢沈越川這種男人的心。

所以，她絕對——不會輕易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