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蛋！」

「只會佔便宜的王八蛋！」

蕭芸芸鑽進電梯按下一樓，樓層顯示板上的數字不斷變小，她的罵法也不斷變得豐富，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的角落裡站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

小男孩閃爍著充滿了童真無辜的眼睛，拉了拉蕭芸芸的衣擺：「姐姐。」

「嗯？」蕭芸芸回過頭，看見一個人畜無害的小男孩，神色瞬間柔軟下來，笑了笑，「小朋友，你怎麼一個人搭電梯，你爸爸媽媽呢？」

「我爸爸媽媽在樓下等我。」小男孩好奇的歪了歪頭，「姐姐，你剛才在罵誰？」

「我罵人？」蕭芸芸茫茫然指著自己，然後笑著搖搖頭，「小朋友，剛才不是姐姐在罵人哦。」說著指了指電梯里的對講機，「聲音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小男孩不可思議的盯著蕭芸芸，瞪著眼睛強調：「姐姐，我超過十歲了。」言下之意，我已經不是三歲小孩了。

蕭芸芸：「……」

小男孩有模有樣的嘆了口氣：「算了，姐姐，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蕭芸芸點點頭：「說吧。」

「一個叔叔告訴我，男孩子，有便宜不佔王八蛋！」小男孩一本正經的說，「所以，如果是男孩子佔了你的便宜，你要相信，這是正常的！」

有便宜不佔王八蛋……這句話的風格怎麼那麼熟悉？

蕭芸芸不大確定的問：「跟你說這句話的叔叔是誰？」

「越川叔叔啊！」小男孩的臉上露出崇拜，「他好厲害的！我爸爸說他工作很厲害，他陪我打遊戲也很厲害，還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他，他是我的偶像！」

「……」

蕭芸芸瞬間黑臉，這種話，果然是沈越川教給小孩的。

可是，她不能告訴這麼小的孩子沈越川是個混蛋，視沈越川為偶像不是明智的選擇。

這時，「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滑開，一樓到了。

蕭芸芸跟小傢伙道了別，頭也不回的離開酒店，站在路邊攔計程車。

沈越川追下來的時候，正好有一輛綠色的計程車停在蕭芸芸跟前，他喊了一聲：「蕭芸芸！」

蕭芸芸鐵了心不回頭，拉開車門坐上去：「師傅，開車。」

師傅是個五十齣頭的中年男人，樂呵呵的樣子：「姑娘，你男朋友追過來了。聽我一句勸，有話好好說，實在說不通的話，我也不讓他上車，再帶你走，你看行吧？」

師傅尾音剛落，沈越川已經追過來，拍了拍車窗。

蕭芸芸扭過頭，不願意降下車窗。

師傅見狀，手一動，後座的車窗緩緩的搖了下來。

「謝謝。」沈越川遞給師傅一根煙，上半身趴在車窗上，一隻手越過窗框伸進車裡，「你下來，我們聊聊。」

「我沒有什麼想跟你聊的。」蕭芸芸看都不看沈越川一眼，「走開，我要回去了。」

沈越川挑了挑眉：「師傅，先打著表。」說完轉回頭無賴的看著蕭芸芸，「我不走，不信你看我一眼。」

蕭芸芸下意識的看向沈越川，對上他充滿笑意的眼睛，意識到自己上當了，但也只能恨自己不成鋼。

不過，不要以為這樣她就沒辦法了。

蕭芸芸的手按住車窗控制按鈕，作勢要關上車窗：「我最後警告你一次：閃開！」

沈越川搖了搖頭：「不閃。捨得的話，你儘管把車窗關上。」

蕭芸芸看著沈越川胸有成竹的笑，不明白他打哪來的自信，冷冷的「哼」了一聲，按下按鈕，車窗托著沈越川的手，不斷的往上升。

她看似堅決，好像要狠了心夾斷沈越川的手一樣，但不能否認，心底深處，她多少有些忐忑。

萬一，真的傷到沈越川怎麼辦？他的手上本來就有傷口。

相比之下，沈越川淡定多了，臉上沒有絲毫懼意和恐慌。

他篤定蕭芸芸不會那麼狠心。

倒不是他認為蕭芸芸喜歡他什麼的，而是因為蕭芸芸是醫生，她的工作是救人，怎麼可能會做傷害人的事？

最終，沈越川贏了。

在玻璃和窗框還有足夠的空間容下他的手時，蕭芸芸就鬆開了手。

比心理素質，蕭芸芸終究不是沈越川的對手。

但也正是這個原因，她才會被沈越川耍得團團轉吧？

想到這裡，蕭芸芸炸毛：「沈越川，你到底想怎麼樣！？」

沈越川斂起遊刃有餘的笑，認認真真的說：「我想跟你談談。」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我現在也完全不想跟你談任何事！」蕭芸芸抓狂的命令，「把你的手給我拿開！這裡車不好打，我不想再下去攔車了。」

沈越川端詳著蕭芸芸，死丫頭好像真的生氣了，現在硬拉著她解釋，估計她也聽不進去。

就算蕭芸芸聽得進去，那也太匆忙了，襯托不出他的誠意。

沈越川心下有了決定，偏過頭告訴師傅蕭芸芸的住址，隨後收回手，沒再說什麼，只是站在路邊看著蕭芸芸。

蕭芸芸不經意間對上沈越川的視線，從他的眸底看見了一些東西。

一種無奈的深情。

她突然不敢面對沈越川的眼睛，移開視線關上車窗：「師傅，開車。」

這一次，師傅沒再說什麼，發動車子按照著沈越川說的地址開去。

沈越川看著計程車漸漸遠離自己的視線，心臟突然一陣針刺似的疼痛，一種不好的預感莫名的鑽出來。

他第一次有這種感覺，覺得有些好笑。

他和蕭芸芸之間，就差他去捅破那層紙了，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想著，沈越川帥氣的把西裝外套甩到肩上，正想走回醫院停車場去取車，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童聲：「越川叔叔！」

沈越川回頭，是龐家的小孩。

蘇簡安剛上大學的時候，蘇亦承正處於最艱難的時期，為了不給蘇亦承增加負擔，蘇簡安一直在做兼職工作。

那時陸薄言已經回國，他擔心蘇簡安亂做兼職工作會有危險，乾脆暗中安排她去龐家當家教，久而久之，他和龐家這個小屁孩就熟了起來。

「小屁孩。」沈越川笑著張開手，小傢伙很配合的跳到他懷裡，他輕而易舉的把小男孩抱起來，拍拍他的頭，「長高了嘛。」

「當然！」小男孩歪歪頭，「越川叔叔，你認識計程車上那個姐姐嗎？」

「認識啊。」沈越川一本正經的看著小傢伙，「不過，你叫她姐姐，就得叫我哥哥。」

小傢伙托著下巴想了想，圓溜溜的眼睛眨了兩下：「那她剛才在電梯里罵的人，該不會是你吧？」

按照蕭芸芸的個性，她會在電梯里罵他，不出奇。

沈越川點點頭：「很有可能，她怎麼罵的？」

「佔便宜的王八蛋！」小傢伙扁了扁嘴，「她長得那麼好看，可是罵人怎麼一點創意都沒有。」

沈越川忍不住笑了笑：「你跟她說什麼了嗎？」

「說了啊！」小傢伙頗有成就感的點點頭，「我說，有便宜不佔才是王八蛋呢！」

沈越川很欣慰的摸了摸小男孩的頭：「小傢伙將來指定有出息！」

「嘿嘿嘿……」小傢伙雙手扶著沈越川的肩膀，「我還說了這句話是你說的！」

沈越川一愣，差點炸了，一掌拍上小傢伙的屁股：「小混蛋，你壞我大事了。」他把懷裡的小傢伙交給酒店服務員，「跟姐姐去找你爸爸媽媽，叔叔要去上班了。，下班了還有正事呢」

說完，朝醫院停車場走去。

取了車，沈越川才發現時間不早了，遲到已經無法避免，他乾脆不趕了，開著車在車流中不緊不慢的穿梭，到辦公室，已經將近十點。

一些比較緊急的工作，助理都幫他處理妥當了。

沈越川鬆了口氣，跟助理道謝：「小楊，謝謝。」

「不用謝。」小楊說，「我早就做好替你處理工作的準備了。」

沈越川第一次聽不懂小楊的話：「什麼意思？」

「你現在就和陸總剛結婚的時候一樣。遲到早退、心情時好時壞、開會走神、突然發笑……」小楊嘆了口氣，「你曾經取笑陸總結個婚就跟脫胎換骨一樣，現在該我們取笑你了。對了，你上次讓我送女裝去你家，你的戀愛對象就是那個女孩？」

「……」沈越川默默的在心裡爆了句粗。

果然出來混的都是要還的。

小楊適可而止，把幾份文件遞給沈越川：「這個可以送進去給陸總了。」

沈越川接過來，門都沒敲就直接推開陸薄言辦公室的大門。

只是聽腳步聲，陸薄言就知道是沈越川了，抬起頭，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沈越川受不了這種若有所指的笑容，把文件往辦公桌上一放：「沒錯，我遲到了，你想說什麼？」

陸薄言龍飛鳳舞的在一份文件上籤下名字，末了合上，好整以暇的盯著沈越川：「昨天晚上跟芸芸在一起？」

沈越川想了想：「……也不是整晚。」

陸薄言眯了眯眼，沈越川忙接著解釋：「她昨天值夜班，後半夜都在急診救人！」

「你陪她值夜班？」陸薄言問，「然後呢？」

然後啊……

沈越川嘆了口氣：「別提了。」

他把在酒店強吻蕭芸芸，最後被蕭芸芸誤會的事情簡明扼要的說了出來，末了還不忘自我安慰：「她這麼在意我是不是真心對她，是不是說明她也喜歡我？」

感情的事，沈越川從來都是自信的。

他長得帥而且不差錢，又不像陸薄言和蘇亦承那樣難以接近，會有女孩子不喜歡他？

可是這一次，他很認真的在和陸薄言求證，期待著陸薄言能給他一個肯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