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蕭芸芸摸了摸自己的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們看起來……很幸福嗎？」

年輕的媽媽笑著點點頭：「雖然那位先生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是，看得出來，你非常幸福呢。」

蕭芸芸有些意外——

悲傷可以掩飾，但原來幸福是不能隱藏的嗎？

年輕媽媽彷彿聽到了蕭芸芸心底的聲音，說：「幸福的女人，女人總是一眼就可以看出來。」

蕭芸芸更不好意思了，跟年輕媽媽客套了兩句，最後目送著母女倆離去。

幸福——這兩個字清晰地浮上蕭芸芸的腦海。

雖然還有一個未知的結果在等著他們，雖然明天充滿了不確定性，但是，那個媽媽沒有看錯，這一刻，她的確很幸福。

直到看不見小女孩和她媽媽的身影了，蕭芸芸才轉過身，挽住沈越川的手：「我們也回去吧？」

沈越川的手越過蕭芸芸的后腰，宣布所有權似的把她圈在自己的臂彎里：「嗯。」

蕭芸芸掙扎了一下：「你這樣我不好走路啦……」

沈越川絲毫沒有鬆手的跡象：「這樣比較明顯。」

蕭芸芸不解：「明顯什麼？」

「明顯能看出來我們是一對。」

蕭芸芸恍然反應過來——

沈越川還在計較小女孩叫她「姐姐」，卻叫他「叔叔」的事情呢！

她一臉無辜：「我顯年輕又不是我的錯……」

沈越川偏過視線，盯著蕭芸芸的側臉——

她不是顯年輕，而是整個人由內到外都散發著一股年輕活力的氣息，讓人感覺覺得她對這個世界、對生活、對一切的一切，都充滿了純真的熱愛。

如果她保持這個狀態，再過十年，她看起來也還是年輕活力的。

沈越川神奇地感到釋然，捏了捏蕭芸芸的臉：「是我的錯，我看起來不夠年輕。」

「可是……連剛上小學的小女孩都想找你這樣的人當男朋友……」

沈越川挑了挑眉，提醒蕭芸芸不要吃醋，蕭芸芸「嗤」了一聲表示才不會，兩人就這樣一路走一路鬧，很快就走下江邊的步道，穿過馬路朝停車場走去。

司機早就下班了，沈越川開車帶蕭芸芸回去。

高峰期已過，高架橋上車輛不多，視野也隨之變得開闊。

從車窗看出去，遠處的小區、近處的高樓大廈，還有高架橋附近的居民區，俱都亮著燈火。

蕭芸芸第一次覺得，這些燈火都是溫暖的。

因為不管怎麼樣，它們都照亮了每一個疲憊歸來人的夜晚。

快要到家，蕭芸芸接到蘇簡安的電話，問她諮詢結果怎麼樣。

「我和越川都做了檢查，陳醫生說，要等檢查結果出來才能告訴我們結果。」蕭芸芸為了不讓蘇簡安擔心，補充道，「不過，表姐，你猜陳醫生還說了什麼！」

蘇簡安沒有頭緒，只好問：「什麼？」

「陳醫生覺得我和越川可以對檢查結果持樂觀態度！」蕭芸芸嘿嘿笑了兩聲，「這麼明顯的暗示，很好懂吧？」

蘇簡安也笑了：「這是個好消息，說明希望很大。」

「嗯嗯嗯！」蕭芸芸一副深有同感的表情狂點頭，「我也是這麼理解的！」

「你們回家了嗎？」蘇簡安的聲音都輕鬆了幾分，「還是在外面？」

「在回家的路上呢。」

「讓越川開車小心。」蘇簡安叮囑道，「明天檢查結果出來之後，記得給我打電話。」

「好。」

蕭芸芸像一個聽話的小姑娘一樣答應下來，掛了電話，突然覺得肚子餓。

哎，話說回來，她還沒吃晚飯呢！

她一個下午做了兩台手術，完了又去接受檢查，離開醫院不去吃飯反而跑到江邊晃悠，不餓才怪呢！

沈越川大概是擔心明天的結果，也完全沒有想起吃飯這回事。

蕭芸芸越想越幽怨，看向沈越川——

沈越川注意到蕭芸芸的目光，偏過頭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說：「你的眼神告訴我你餓了。」

「是超級餓。」蕭芸芸捂著胃，「我們剛剛為什麼跑去江邊亂逛不去吃飯啊？」

沈越川帶上藍牙耳機撥通一個電話，讓一家餐廳送餐到家裡，末了摘下藍牙耳機，說：「忍一忍，回到家就可以吃飯了。」

「唔！」蕭芸芸很滿意，「這還差不多！」

沈越川和蕭芸芸回到家，送餐員剛好把他們的晚餐送過來。

蕭芸芸付了錢和小費，跟送餐員道了聲謝，拉著沈越川飛奔回屋內。

這個點，家裡的傭人已經全部離開了，但客廳和花園的燈都亮著。

蕭芸芸把晚餐放到餐桌上，一邊打開包裝袋一邊催促沈越川去洗手。

沈越川洗完手出來，飯菜已經擺好，熱氣和香氣從塑料餐盒中冒出來，引誘著人的味蕾。

沈越川拉開椅子，在蕭芸芸對面坐下，和她一起享受這頓有點遲的晚餐。

蕭芸芸不知道是因為太餓，還是飯菜味道太好，她吃得很香很滿足，普普通通的晚餐被她吃出了饕餮盛宴的架勢。

她一直都是這樣，不管今天發生了多麼糟糕的事，不管明天要面臨多大的挑戰，她永遠可以拿出最好的心態來度過當下。

蕭芸芸趁著吞咽的空當抬起頭，發現沈越川在看她，催促道：「吃啊，看我又不能填飽肚子。」

沈越川說：「看你可以開胃。」

「……」蕭芸芸咬了咬筷子，「哎，我都不知道我有這種神奇功效呢。」說著給沈越川夾了一筷子菜，「你看了這麼久，胃口已經大開了吧？快吃啦。」

沈越川終於開始動筷子。

餐廳的燈光是暖色的，當頭灑下來，照在兩個人身上，照在面前熱騰騰的食物上，伴隨著他們說說笑笑的聲音，空氣里有一種安靜的幸福在悄悄蔓延……

……

……

第二天，陸家別墅門口。

蘇簡安看著載著小傢伙們的車子離自己的視線範圍越來越遠，最後在車道的轉彎處消失。

陸薄言端著兩杯咖啡出來，一杯遞給蘇簡安，發現蘇簡安的視線依然定格在道路的轉彎處，問：「怎麼了？」

蘇簡安抿了口熱咖啡，說：「有點感慨。」

「……」

「西遇和相宜剛上幼兒園的時候，每天都捨不得走，要我抱一下才肯上車。現在，他們已經可以自覺地背上書包自己上車了。」蘇簡安頓了頓，說出最終的感慨，「就是感覺他們好像又長大了一點——我時不時就會有這種感覺。」

「他們會一直長大，直到可以離開我們獨立生活。」陸薄言說，「這是好事，也是必然的。」

這當然是好事。

只是他們當父母的，要學會放手，給孩子自由成長的空間。

蘇簡安點點頭，說：「回去吧，我們也差不多要去公司了。」

一回到屋內，蘇簡安就聽見自己的手機在響，把咖啡遞給陸薄言，跑到客廳從包包里拿出手機。

張導的電話。

「張導，早。」蘇簡安忙忙接通電話，聲音里都帶著親和的笑意。

「蘇總監，早。」張導開門見山地說，「若曦這邊的時間確定下來了，江穎那邊周四下午兩點有沒有時間過來試戲呢？」

張導對韓若曦的偏愛，已經到了毫不掩飾的地步。

蘇簡安的語氣依然跟剛才無異，說：「有。就算有其他工作安排，我也會讓經紀人調整江穎的行程。」

「那……周四下午兩點見？」

「沒問題。我和江穎會準時到。……好，張導再見。」

蘇簡安掛了電話，從包包里翻出幾張釘在一起的A4紙，是昨天下午拿到的，江穎要試戲的劇本片段。

陸薄言走過來，說：「可以出發了。」

「嗯。」蘇簡安拎著包，拿著劇本和陸薄言一起往外走。

一上車，蘇簡安就開始研究劇本。

陸薄言看了蘇簡安一眼，傾身過來，替她繫上安全帶，又看了她手裡的劇本，笑道：「我差點以為是你要去試戲。」

「我只是想研究一下劇本，說不定能給江穎一些表演上的建議。」蘇簡安放下劇本，無力地說，「因為對手是韓若曦，江穎對自己沒什麼信心。如果我能給她一些建議，說不定她可以自信一點。」

「江穎一定要出演張導的電影？」陸薄言沉吟了片刻，「我沒記錯的話，我們公司最近在籌拍一部電影，你直接把女一號給江穎不是一樣？」

「才不一樣呢。」蘇簡安說，「張導這部電影的題材和內容，還有這個角色的設定，只要演好了，都很能證明江穎的演技扛得住大熒幕的考驗。所以，我一定要替江穎爭取到這個角色。」

陸薄言提醒道：「如果這件事傳出去，可能會被過度解讀。」

蘇簡安帶著旗下藝人和韓若曦爭同一個角色——這種事情傳出去，確實會引起外界的注意，有心人甚至會解讀成：蘇簡安是故意的——她故意和韓若曦爭角色；故意打壓想重新出頭的韓若曦。

「我也有想過這個問題。」蘇簡安雲淡風輕地一笑，「我不在乎別人怎麼說！」

蘇簡安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理由。

她所有的堅持，也必定事出有因。

陸薄言卻不能理解她這次的堅持，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辛苦幫江穎爭取這個角色？」

「因為這個角色沒有人比江穎更適合，而江穎也需要這個角色打開電影之路。」蘇簡安頓了頓，補充道，「我知道韓若曦的演技爐火純青，也知道你擔心江穎輸了我會失望。但是這個角色就像是為江穎量身打造的一樣，我對江穎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