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季青一直坐到深夜，還是沒什麼頭緒。

最終，他決定走捷徑，比如給穆司爵打電話。

他和穆司爵交情最好，穆司爵一定知道他和葉落之間發生過什麼。

否則，穆司爵不會派人來保護葉落。

穆司爵接到宋季青的電話，聽見他問起葉落，倒是不意外。

宋季青都有去美國找葉落的覺悟了，這說明，他已經意識到他和葉落的關係，遠遠不止「兄妹」那麼簡單。

穆司爵也不急著回答，反問道：「你記起葉落了嗎？」

「沒有。」宋季青的聲音有些沉重，「但是，我想知道我和她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

穆司爵說：「除非你自己記起葉落，否則，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

「為什麼？」宋季青越想越覺得奇怪，「還有，你為什麼派人保護葉落。」

穆司爵緩緩說：「季青，如果你沒有忘記葉落，你會希望我這麼做。」

宋季青隱隱約約明白，葉落對他而言，意義非凡。

既然這樣，他為什麼會忘了葉落？

葉落又為什麼從來不聯繫他？

「司爵，你至少回答我一個問題。」宋季青不太確定地問，「我是不是……傷害過葉落？」

「站在你的角度看，是葉落讓你失望了。」穆司爵頓了頓，補充道，「但是，我不知道葉落經歷了什麼。所以，沒法給你準確答案。」

宋季青意識到穆司爵的話有貓膩，迫不及待的確認：「你的意思是，我和葉落在一起過？」

穆司爵驀地反應過來什麼，眯了眯眼睛，危險的問：「宋季青，你套我話？」

「我不用套的你能告訴我實話嗎？」宋季青追問，「快告訴我，我和葉落是不是在一起過！？」

事到如今，已經沒必要隱瞞了。

穆司爵說：「是。」

「……」

宋季青一怔，突然間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有心跳在不停加速。

車禍醒來后，他一顆心變得沉靜如水，哪怕是遇見一些感覺不錯的女孩，也從來不會心跳加速。

直到這一刻，直到他聽說葉落曾經和他在一起過，他的心跳突然失去了控制。

穆司爵遲遲沒聽見宋季青的聲音，皺起眉，疑惑的叫了他一聲。

宋季青這才緩緩開口：「我……我剛才有點激動。」

「……」穆司爵怒其不爭的吐槽，「沒出息！」

「不，是你不懂這種感覺。」

宋季青覺得喉嚨有些乾渴，喝了口水，就看見葉落抱著幾本書走進咖啡廳。

這座城市的冬天很冷，哪怕公寓和咖啡廳只有一街之隔，葉落也還是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一貓進咖啡廳就哈了口熱氣暖手，接著找了個位置坐下。

一個國內來的女服務生上去招呼葉落：「又睡不著啊？」

葉落點點頭，笑著說：「天氣太冷了，突然就有點想家。反正也睡不著，乾脆下來看書。」

「啊，對了！」女生遞給葉落一張紙條，「這是上次你來的時候，一個帥哥留給你的聯繫方式。真的很帥哦，加個好友聊聊？」

葉落看也不看就把紙條揉成一團，放到一邊，接著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

「你啊！」服務生戳了戳葉落的腦袋，「就是死腦筋！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看的一張臉！」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葉落笑著脫掉圍巾，隨手放到沙發上，翻開厚厚的專業書。

從宋季青的角度看過去，正好可以看見葉落的側臉，看見她唇角的笑意。

宋季青覺得，葉落的側臉很美。

但是，她的笑好像並不是發自內心的笑容。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葉落並不開心。

或者說，葉落開心起來應該不是這個樣子的。

另一邊，穆司爵叫了宋季青好幾聲，宋季青一直沒有回應，穆司爵正準備掛電話，宋季青突然問：「穆七，你說，她為什麼不開心啊？」

穆司爵皺起眉，確認道：「葉落？」

「是啊。」宋季青說，「我覺得他不開心。我還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穆司爵冷聲問：「什麼？」

「我總覺得讓葉落不開心的罪魁禍首是我。」宋季青糾結的問，「穆七，我是不是……？」

「是。」穆司爵直接打斷宋季青的話，「儘快去看醫生。」

「……滾！」宋季青沒好氣的說，「幫我辦件事。」

「說！」穆司爵的聲音不冷不熱。

宋季青頓了片刻才緩緩說：「幫我查一下，我和葉落在一起的時候，特別是我們分手的那段時間，葉落身上都發生過什麼？」

穆司爵「嗯」了聲，然後就掛了電話。

宋季青怕穆司爵貴人多忘事，特地發了一條信息，又叮囑了穆司爵一遍。

另一邊，服務員正好把飲料送給葉落，放下飲料的時候，服務員碰了碰葉落的手，低聲說：「你的右後方有個帥哥一直在看你哦。」

葉落笑著推了推服務員：「去忙你的吧。」

她頭都沒有回，低下頭接著看書。

每天都有人看她，她哪有那麼多精力一個一個搭理？

宋季青也不想太高調，從書架上抽了本雜誌看起來，時不時看葉落一眼。

沒錯，他不打算走。

葉落在這裡呆到什麼時候，他就等到什麼時候。

多等一會兒，他說不定就可以記起和葉落有關的事情。

宋季青沒想到的是，他等來了一個年輕帥氣的男孩子。

男孩子和葉落似乎很熟，一進咖啡廳就勾住葉落的肩膀，笑眯眯的看著葉落：「又等我到這麼晚啊？」

葉落拿起一本書砸到男孩子的胸口：「幫我拿著，回去了！」

「好。」男子滿眼都是寵溺，「聽你的。」

葉落結了賬，和男孩子肩並肩走出咖啡廳。

到了外面，男孩子大概是覺得冷，過來蹭葉落的圍巾，葉落沒有拒絕，和男孩子邊鬧邊跑進公寓。

宋季青突然有些恍惚。

葉落對著那個男孩展露出來的笑容，和他記憶中一模一樣，那麼單純而又燦爛，那麼滿足而又開心。

原來，葉落見到這個男孩，才會開心。

宋季青回過神，再往外看的時候，公寓的大門已經關上了。

深夜，葉落和一個男孩，進了同一幢公寓。

他們……同居了嗎？

宋季青回憶起葉落和那個男孩親昵的背影，心臟突發一陣絞痛。

如果疼痛也分級別，那現在，他就是十級劇痛，痛不欲生。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宋季青突然覺得——剛才的畫面，還有眼下這種疼痛的感覺，都十分熟悉。

好像不久以前，他剛剛見過那樣的畫面，也剛剛痛過一樣。

等等，穆司爵剛才在電話里說，是葉落讓他失望了。

葉落做了什麼？

他為什麼會對葉落失望？

宋季青的腦子高速運轉，他企圖記起葉落，結果只換來頭疼，疼得好像要裂開一樣，他只好用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頭。

服務員發現宋季青不太對勁，試著用國語問：「先生，你還好嗎？」

宋季青抬起頭，看見剛才一直在和葉落聊天的服務員。

他盯著服務員，問道：「剛才和葉落一起進公寓的人，是誰？」

「你是說原子俊嗎？」服務員神采飛揚的說，「和葉落是高中同學，聽說還是他們那個高中的校草呢！家境也很好，是如假包換的富二代呢！」

「……」

原子俊，原子俊……

宋季青沒有說話，不斷地在腦海里回想這個名字。

服務員已經猜到什麼了，笑了笑，問道：「你接下來是不是想問，葉落和原子俊是什麼關係啊？把你的聯繫方式給我，我就告訴你！」

「……」

原子俊！

突然間，這個名字像一朵煙花在宋季青的腦海里炸開，他的眼前浮出過往的畫面——

葉家寬敞的客廳里，擠滿了葉落的同學，那幫同學圍著葉落和原子俊，正在起鬨。

葉落在一片起鬨聲中，踮起腳尖，吻了原子俊。

畫面那麼真實，像一把把刀子，扎得宋季青一顆心直流血。

原來，葉落和原子俊是這種關係。

「Hello？」服務員繼續沖著宋季青笑，「多少男孩子想知道葉落和原子俊的關係，我還不說呢！我是看你長得帥，所以想給你一個機會哦！」

宋季青看了眼公寓的方向，神色黯淡的笑了笑：「我已經知道了。」

他不再說什麼，放下一張美元，推開咖啡廳的門往外走。

一陣風吹過來，天空突然飄下雪花。

宋季青走出咖啡廳的那一刻，腦海里彷彿有一股力量正在橫衝直撞，那股力量像是要撞破什麼禁錮跑出來一樣。

他很痛苦，扶著門才能勉強站穩。

「砰！砰！砰！」

那股力量越來越大，宋季青的頭也越來越痛。

最後，那股力量贏了——它衝破所有禁錮，化成回憶，湧進宋季青的腦海。

一幅幅和葉落有關的畫面，從宋季青眼前閃過，填補了他記憶中空白的那一塊。

原來，他和葉落，真的在一起過。

宋季青眼前一黑，倒在地上暈過去了。

服務員看見宋季青直挺挺的倒下去，嚇壞了，忙忙叫來店長，讓店長幫忙打急救電話。

沒多久，救護車來了，宋季青被送往醫院。

同時，警方也通過護照和簽證，聯繫到了宋季青在國內的父母，告訴他們宋季青在美國出了點狀況，讓他們做好出國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