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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快步走到紀飛身前，先攬著他的雙肩把他按回凳子上，道：“紀局您這是干什么，我可是吃受不起啊。”說完又跟曹全打了招呼：“曹局！”最后才看向段小倩，一看到她的臉色與神情，只感覺自己的心都要碎了，眼圈又紅了。

曹全眼圈也是紅的，伸手給他，語氣低沉的道：“老弟，聽小倩說，她受傷后，是你第一時間趕到救護她，你對她這么大的恩情，我們父女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你啊。”

李睿跟他用力握手，卻很不喜歡他這外道話，心說我今天什么都沒干，只是在醫護人員趕到之前陪了小倩一會兒，你就這么隆重的謝我，你要是知道上次抓捕那個持槍殺人犯的時候，我救了你女兒一條命，你還得怎么說啊？道：“哎，自己人說什么客氣話？我既然在那，當然要責無旁貸了。”

紀飛見他倆一副相熟的樣子，微微奇怪，卻也沒多問，再次起身道：“既然小睿過來了，那你們就說話吧，我先走了。小段啊，好好養傷，不要多想，爭取早日歸隊！”

段小倩嗯了一聲，語氣衰弱無力的道：“紀局你慢走！”

李睿盡管巴不得所有人都走，只剩自己跟段小倩說體己話，可面子上的工夫總要做一做，忙道：“哎，紀局，怎么我一來你就走，你不喜歡我啊？”

紀飛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喜歡你，我比誰都喜歡你，我恨不得你能給我當女婿，可我來的時間挺長的了，也該走了。改天咱們再聚，我先走了，呵呵。”

紀飛這一走，那醫生也陪著送了出去，李睿與曹全把二人送出去后，才又回到病床前。

曹全拉過凳子讓李睿坐下，李睿堅辭不坐，又推開了去。

留下來的那個護士忽然說道：“段警官需要少說話，多休息，今天探望時間就到這兒吧。”

李睿愕然，羞憤不已的看向她，心說你可真會卡時間，我剛來你就要停止探望，你是不是故意跟我做對呀？

那護士看出他的不忿，強調道：“段警官需要休息，相信你也希望段警官早點恢復吧？”

旁邊有曹全看著，李睿也不好辯駁，只能忍氣吞聲的答應下來，對段小倩道：“小倩你好好休息吧，安心養傷，改天我再過來看你。”

段小倩道：“你的外套，在衣架上……”說完看了過去。

李睿順她目光方向望過去，看到了自己那件外套，道：“好，那我先走了，你休息吧。”

段小倩不舍的看著他，口唇動了動，最終沒說出什么。

曹全把李睿送到門外，這時外面連一個警察都沒了。

曹全摸出一包煙，抽出兩顆，剛要遞給李睿，忽然想起什么，苦笑道：“差點忘了，病區不能吸煙。”李睿道：“我不吸煙，小倩傷勢怎么樣？”曹全聽了這話，臉色瞬變，變得凄苦不堪，嘆道：“老弟你也不是外人，我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小倩受傷倒是不重，手術也相當成功，養一陣子就能出院，可是……可是……唉！”李睿奇道：“可是什么？”曹全擦了把眼，抽泣一聲，道：“可是她……她左邊……左邊那個卵巢，沒保住。”李睿呆住了，半響后急迫的說道：“少一個卵巢應該沒什么事吧？我記得女性應該是有兩個的，對吧？會有什么大問題嗎？連腎這么重要的器官少一個都沒事……”

曹全傷心不已，又抽泣兩聲，眼淚忍在眼眶里，才沒流下來，道：“大問題……什么算是大問題？死倒是死不了，可是……很可能導致不孕。”李睿大吃一驚，道：“不是吧，怎么會？不是還有一個卵巢嗎？”曹全道：“我也不懂，醫生跟我說，少了一個卵巢后，會影響正常的生殖功能，會導致失調，各方面的失調，月經失調，內分泌失調，排卵失調……最終會導致生殖系統的徹底紊亂，說什么最后可能就不排卵了，就算排卵也是半年一年的排一個，沒有任何規律，很可能終生無法懷孕。小倩她這還沒結婚呢，就不能生育了，這以后日子可該怎么過啊？”

他說到這，一個昂藏的六尺漢子，再也忍不住，低下頭小聲抽泣起來。

李睿并不懂什么生殖知識，就算是懂，也是淺層次的懂，從來沒接觸過類似“女性只有一個卵巢”的復雜問題，因此無法質疑曹全所說這番話的真實性，呆了半響，不太確定的說道：“不會那么嚴重吧？你按理說，原本兩個卵巢一起工作，現在少了一個，可剩下的那個還能繼續工作啊，至多是排卵的功能降低了一半，可還應該可以排卵啊。只要能排卵，就不會不孕。最壞的可能，她婚后無法受孕，但不是還有人工授精呢嗎？還有試管嬰兒啊，對不對？呃……所以，我覺得，事情并不是很糟糕，哥哥你不用過于傷心。”

曹全聽他這么一說，豁然開朗，止住了抽泣，感嘆的說道：“小倩到現在還不知道這事呢，醫生怕她知道了受到打擊，特意囑咐我不要說給她知道，小睿你以后要是還來看小倩，也不要告訴她，暫時不要說。”李睿點點頭，道：“放心吧，我不會說的。”曹全又道：“說起來，小倩受傷住院的事兒，她媽到現在還不知道呢，我一直瞞著她，就是怕她太傷心了出點什么事兒，她血壓高，要是再讓她知道這事兒，她肯定更接受不了，到時候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唉。”李睿道：“嗯，先不要告訴她，等小倩傷好得差不多了再說吧。”

兩人又說了幾句，李睿便提出要走，曹全想要送他到電梯廳，被他婉拒了，二人就在病房外面分手，一個回病房照顧女兒，一個走向電梯廳。

李睿經過護士臺的時候，發現之前段小倩病房里那個醫生在里面，便走過去，問道：“醫生你好。”那醫生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能跟市公安局副局長稱兄道弟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小人物？忙走過來，陪笑說道：“你好，有什么事嗎？”李睿問道：“我想了解下段小倩的傷情，聽說她以后可能會不孕？”

那醫生搖頭道：“沒有那么嚴重，但也不排除這種事的發生，全看她身體的恢復水平與自適應性。正常的女性有兩個卵巢，兩個卵巢交替排卵，共同承擔排卵任務，段警官現在因傷失去其中一個，就好像一份工作，本來兩個人一起干，現在只剩一個人干了，于是質量、效率各方面都會明顯下降。如果她身體機能較好，剩余的那個卵巢不受太多外界影響，還能正常工作，那么理論上可以做到隔月排卵，還是可以受孕的，只是受孕概率降低；可如果她身體機能不好，而且剩余卵巢受到影響太大的話，發生系統功能紊亂，那么多久排一次卵就不好說了。這種隨機甚至是無機的排卵，最嚴重可能導致無法受孕。”

他講的比較清晰透徹，比剛才曹全說得清楚多了，李睿聽后也稍稍松了口氣，心中暗想，段小倩身為治安警，身體素質還是很不錯的，應該能夠恢復得很不錯，希望她剩下那個卵巢還能正常工作。

那醫生安慰他道：“是誰說段警官以后會不孕的？她父親嗎？呵呵，你放心吧，段警官不孕的概率會極低，她應該只會比正常女性低一半的受孕概率。她父親應該是愛之深關之切，所以遇事總會往最壞的地方想，而事實并非如此。”

李睿點點頭，希望最終的結果也是這樣，謝過這位醫生后，往外面走去。

“李睿！”

李睿走出住院部大樓，繞到人行便道上，往醫院門口走，沒走幾步，從旁邊灌木叢里傳出一聲暴喝，緊跟著閃出幾個黑影來，將他團團圍住。

李睿定睛一看，見圍住自己的是葉少秋一伙人，一共四人，全都是警察，一個個臉色陰沉一言不發，很有股子氣勢，讓人心里發虛，心說這也就是自己，換成別人，估計早被嚇慫了，語氣淡淡的開腔道：“葉少秋，我警告你，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別惹我……”

葉少秋截口罵道：“你少給我扯淡！你心情不好，老子心情就好了？我就問你，小倩受傷，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睿心說這小子倒是精明，一下子就抓到重點了，反問道：“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葉少秋立時無語凝噎，李睿要是不說的話，他還真是拿李睿沒辦法，來硬的吧，他不敢當面毆打李睿這個市委一秘，真要是毆打了李睿，他自知他那身為市北區副區長的母親也護不住他，畢竟人家李睿的后臺是市委書記、青陽最大領導；來軟的吧，他又不屑于向李睿說軟話，那樣丟臉丟面。

他想了想，道：“我問你這話，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知道，是不是小倩她爸給你打電話告訴你的？小倩自己剛從重癥監護室轉到老干部病房，肯定沒時間也不能給你打電話，只能是她爸給你打這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