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我有個大膽的猜測，你說，杜凌軒會不會也跟黑手黨有關係？」

季東明為自己的猜測忐忑不安，可是思前想後，貌似沒有別的可能。

他說完，發現自家老闆的臉冰山臉裂開了一道縫隙，貌似……老闆在笑。

季東明被龍梟笑的脊背都在發涼，「老闆，你覺得我說的對？」

誰知道，回答他的依然是龍梟高深莫測的笑容。

這次不用他直接說，季東明已經明白了，老闆認同了他的觀點，杜凌軒或許跟黑手黨真有貓膩。

尼瑪。

世界未免太小了，繞了一圈子，居然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現在一直螞蚱想咬死另外一隻。

呸！他的老闆才不是螞蚱！

裡面。

鄭秀雅兩個手玩轉鋼筆，「義大利啊？你知道的還挺清楚呢杜先生。」

杜凌軒不露情緒，「這個就跟警方無關了，我只是做了一個普通人該做的。」

「哈哈，杜先生真謙虛，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的，你說的話你提供的線索一點都不普通。」

鄭秀雅把最後一些信息寫上記錄本，「警方會全力調查，核實你提供的證據，以後還需要杜先生多配合我們的工作。」

鄭秀雅伸手，等待杜凌軒的，後者握了握橫在兩人之間的手，「當然，我一定會配合警方。」

「杜先生，我也順便提醒你一句，警方不會放過任何壞人，但是也不冤枉任何好人，杜先生再確認一遍，你給我的證據，真是這樣的？」

鄭秀雅把那份合同拎了拎，再一次提醒杜凌軒。

「千真萬確，如假包換，鄭警官可以大膽的求證。」杜凌軒十分肯定，這份合同不會有錯的，上面的簽名屬於龍梟，誰也偽造不了。

「那好，盛夏的就交給我們吧，需要你的時候我會聯繫你。」

「隨時都可以，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杜凌軒態度溫和的點點頭。

杜凌軒推開門，門外已經沒有了龍梟和季東明的身影。

他冷冷一笑，背對鄭秀雅的那雙眼睛，分外的冷漠。

杜凌軒上了電梯，鄭秀雅這邊才出來。

「梟爺，這份合約，你不想說點什麼？」

只有鄭秀雅和龍梟的辦公室，鄭秀雅把合約往桌子上一甩。

「你希望我說什麼？」龍梟慵懶的抵抵眉梢。

「不想辯解一下？一旦證據確鑿，你的罪名可就大了，說不准你要吃官司，坐牢，以後你的人生污點洗都洗不掉。」鄭秀雅聳聳肩。

「公道自在人心，何況警察辦案講究的人贓並獲，龍某不怕審查。」龍梟坦然自若，好像這份證據真不是自己的。

鄭秀雅都有點吃不準了，壓低聲音環顧四周，「梟爺，你跟我透個底，這玩意玩兒你真不知道？」

龍梟暗昧不明的笑笑，「你說呢？」

鄭秀雅更不懂了，「你的簽名我認得，一旦找人做鑒定，你就完了。」

「哦？怎麼就完了？我是殺人了還是走私販毒了？」

「你……自己看看合同上寫的可是軍火運輸，比一般的走私更嚴重。」鄭秀雅心裡都急了，沒想到龍梟還是完全不在意！

這人到底在想什麼。

「杜凌軒跟你說的話，你都信？」龍梟反問。

「我只看證據。」

「那好，如果你真想知道，可以親自去一趟義大利，順便想想，杜凌軒從哪兒弄來的合同，他為什麼要舉報我。或許，這不是舉報，而是污衊，又或者，是商業上的抹黑，一切皆有可能，是不是？」

龍梟說話留了很大的餘地，任何一句都不說死，退路很足。

所以鄭秀雅抓不到把柄。

她吃不透龍梟的意思。

帶著一肚子的疑惑，鄭秀雅離開了董事長辦公室。

周展已經等的很著急了的，剛才在茶水間雖然有極品咖啡和上等糕點水果，他心裡卻煩亂異常，終於看到鄭秀雅出來，放下咖啡就追了上去。

「老大，怎麼樣？什麼結果？梟爺出啥事兒了？」

鄭秀雅扁扁嘴，「一個狐狸，一個狼，你說是狡猾的狐狸厲害，還是兇狠的狼？」

周展沒分辨出她說的狐狸和狼是誰，「老大，你沒事兒吧？」

鄭秀雅拍拍證據，「事兒大了，狐狸和狼互掐，非人仰馬翻不可。」

「啊？龍梟和杜凌軒不是商業對手嗎？怎麼搞的要死要活的？」

「對手？你知道黑吃黑嗎？」

周展消化了一會兒，「卧槽！老大你別嚇唬我。」

辦公室。

龍梟坐回自己的位置，撥出去的號碼已經接通了。

「龍先生，我正想跟你打電話。」

那邊，林克非的聲音，平靜、冷靜，還有些許的喜悅。

「說吧。」

季東明端上來一杯藍山咖啡，龍梟啜飲一小口，又放下。

「差不多了，還有一小部分數據正在做最後的審理，大部分資產已經合法化，問題不大。」

林克非和Rosa已經替龍梟將他名下大部分資產洗白，跟黑手黨之間的交易正在走向合法化，雖然過程歷盡千辛萬苦，林克非動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人脈，也利用了龍梟在義大利和澳洲的關係。

不管怎麼樣，浩大的工程終於有了眉目。

眼下局勢正在朝預期的方向好轉。

龍梟薄薄的笑容雲集起來，「很好林律師，多謝。」

林克非這邊笑開了，「你好像有點著急？怎麼了？」

「杜凌軒舉報我，拿我以前的合同給警方，他們近期會去義大利調查，所以你得加快進度。」龍梟隔窗往下看，地面上小小的黑色車影已經消失。

「杜凌軒怎麼會知道？難道他也是……」林克非想罵人，關鍵時刻忍住了。

「沒錯，他也是裡面的人，只是我以前不知道，現在開始，我的人會跟蹤杜凌軒，搜查他的證據。」

杜凌軒能從克雷斯手裡拿走證據，說明兩人關係不一般，也許，杜凌軒已經跟克雷斯達成共識，想一起除掉他。

真是……天真！

……

「凱文，你一大早去哪裡了？媽咪來找你，你不在酒店。」

杜凌軒回到酒店房間，發現母親已經在等待自己了。

鄭昕坐在沙發上，表情不是很好看。

可以想象，兩人剛才的交談並不愉快，而且杜凌軒能察覺到，母親並不喜歡鄭昕。

也是，她最滿意的兒媳婦是安娜，怎麼會喜歡鄭昕。

「工作上的事，不想打擾媽咪休息就沒告訴你。你們吃飯了嗎？」杜凌軒車鑰匙沒放下，做好了帶她們出門的準備。

鄭昕微笑，「伯母說不餓，要等你一起吃。」

所以她們都還沒吃。

杜凌軒嗯了聲，「媽咪想吃什麼？我們出去吃。」

張曼寧似乎沒什麼胃口，而是喜悅的問，「安娜在哪個醫院上班？我想去看看她。」

鄭昕偷瞄杜凌軒，心中一陣暗諷。

杜凌軒表面上沒有反應，「華夏醫院，她工作忙，也許沒時間。」

「沒關係的，媽咪可以去等她，好久不見安娜了，她還生了個可愛的小寶寶，媽咪給寶寶買了禮物，你帶媽咪去看看她吧！」

杜凌軒和鄭昕互換眼神，兩人心照不宣。

「好，我帶您過去。」

鄭昕抿抿嘴，去看楚洛寒？她算什麼？她去了臉往哪兒放？

「伯母，你們去吧，我……」

張曼寧卻打斷了她，「你也一起吧，你們不是認識嗎？」

鄭昕覺得她是故意讓她難堪，是，認識倒是認識，但那種關係實在……

「嗯……我陪您一起。」

忍，鄭昕心裡刺撓的厲害，但還要忍著。

杜凌軒走出酒店，手機響了。

助理打來的。

照顧張曼寧和鄭昕上了車，杜凌軒用藍牙耳機接通電話，「說。」

「董事長，孫氏的股份已經跌破底線了，銀行正在查封孫氏資產，最後的損失還沒出來，但我想一定不少。」

杜凌軒發動引擎，不冷不熱道，「嗯。知道了。」

當著母親的面，杜凌軒沒說什麼。

「老闆，你來孫氏一趟吧，事情有些複雜。」

「你處理就行，我在忙。」

助理一陣錯愕，「董事長……」

「沒別的事先掛了。」

張曼寧假意沒有聽到，「凱文，我記得安娜喜歡吃魚，不然我們一起吃飯，哪裡的魚好吃？」

鄭昕坐在副駕駛，臉色很不好看，好在張曼寧看不到。

「據說容顏飯莊的中餐都不錯，我們可以去那邊。」

杜凌軒手用力握緊方向盤，從鄭昕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眼神的複雜。

對於楚洛寒，杜凌軒的感受恐怕非同一般。

好諷刺的一段關係。

醫院。

洛寒上午的早班是一台大手術，人正在手術室。

「洛姐，患者心律不齊。」

洛寒看一遍儀器數據，「患者先天性心臟病，手術中心律不齊是正常反應，別停下，繼續。」

林熙雯點頭，「好。」

「鑷子。」

器械室將鑷子遞給洛寒。

林熙雯盯著洛寒的手，發現她的手居然破天荒的抖了一下，「洛姐，你沒事吧？」

洛寒閉上眼睛，讓自己穩定下來，「熙雯，你過來。」

「好。」

林熙雯從第一副手的位置走到主刀的位置，「洛姐，你是不是太累了？」

洛寒也說不上來自己是怎麼了，就是覺得很累，「你打開心包。」

「嗯！洛姐你先休息一下，最近手術太多，一定累到了。」林熙雯接了鑷子，替患者塗消毒棉球。

開心包她不是第一次，雖然不如洛寒那麼嫻熟，但動作手法都非常正確。

洛寒不放心，在一旁看著幫她指導。

心包打開的瞬間，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突然竄入鼻孔，接著便是一灘猩紅的血溢出胸腔！

「可以了，準備抽吸。」

「好。」

二號副手器械還沒伸到打開的心包，血水汩汩涌動，內臟和血水混為一體。

洛寒眉心用力的一縮，胃裡突然翻江倒海的難受，迅速扭過頭不再看血水，卻壓不住嗓子里迅猛的噁心。

「嘔！」

「洛姐，你沒事兒吧？」林熙雯支著沾滿了血跡的雙手，擔憂的問。

洛寒忍著不適搖了下頭，「大概是吃壞肚子了，有點噁心。」

「要不要去那邊休息一下？」

「不……嘔！」

話沒說完，噁心的感覺再次侵襲內臟。

洛寒緊緊捂住嘴巴，轉身衝出了手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