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凌軒會跟我談，這件事先這樣，散會。」

龍梟簡簡單單的結束了會議，吩咐楊森備車去醫院。

「董事長，杜凌軒過去在商業上的手段我見識過，您要小心。」

會議結束，一個董事追上龍梟。

「杜凌軒在我這裡栽了跟頭，肯定不會罷休，但我不會讓他得逞，我會處理。」龍梟頷首，算是感謝。

董事受到了龍梟的鼓舞，繼續道，「董事長，杜凌軒過去的一些經歷，跟您很像，藍天國際在金融危機中也受到了很大的衝擊，同類公司倒閉了一片，藍天卻完好無損的走出來，其中的緣由，不得不讓人多想啊。」

董事沒有講的太明了，可是這樣的暗示也夠龍梟思考的。

「我知道，回去忙吧。」

「是，董事長。」

目送龍梟走遠，幾個董事圍在一團低聲議論。

「杜凌軒不是個願意吃啞巴虧的主兒，我看是一場硬仗。」

「據說杜凌軒要跟鄭成林的女兒聯姻，以後做事更敢放手了。」

「杜凌軒這個人……但凡在美國混過的都知道，表面上是個君子，手腕可是狠的很哪！」

「希望董事長能剋制住他。」

……

在龍梟抵達華夏之前，洛寒已經在心外科做好了一切準備，接到宋婉玉之後馬上安排進VIP病房。

宋婉玉瘦了很多，輸液的時候，手背上的靜脈血管完全不用仔細找，一根一根的全都從鬆鬆的皮膚里凸起來，她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

洛寒心疼的不敢、不忍再看。

「你現在知道她為什麼不願意回來了吧？」宋青玄也憔悴了不少，手裡捏著沒有點燃的煙，落落無神。

洛寒想忍住不哭，但一低頭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我想救她，我真沒用，到頭來連自己的親人都救不了。」

宋青玄抱抱洛寒的肩膀，此時的洛寒就像他的孩子，「傻孩子，你是醫生，不是神仙，別為難自己，也別逼自己。」

洛寒無法說服自己。

當年她的父親死在醫院，她發誓要當一個出色的醫生，發誓不再讓悲劇發生。

可是今天的一切，就像力道十足的一巴掌，反手掌摑她的臉。

「你在這裡陪她，我回家一趟。」

好半天，洛寒調整狀態，不再讓自己哭哭啼啼。

「也好，回家休息一晚上，明天再來，估計她醒來也不想讓你們看到她這個樣子。」

洛寒發現，宋青玄老了很多，以前他天大的事也雲淡風輕，整個世外高人。

也許真應了那句話：很多人，走著走著就散了，很多事，看著看著就變了。

聽起來好悲傷，不是嗎？

「我帶初初過來，媽最喜歡初初，也許孩子陪著她，能好過一點。」

尤其是初初現在會喊媽媽了，讓袁淑芬親耳聽到，會開心一點的吧？

「讓她來醫院？不行不行，醫院的細菌太多，孩子抵抗力太差了！」宋青玄怎麼也不願意，小初初可是大家的心頭肉，不能生病。

「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意這些？我已經決定了，以後每天都會帶孩子來陪我媽。」

洛寒是個說一不二的人，她做了決定，宋青玄也改變不了。

洛寒前腳回家，龍梟後腳就到了。

宋青玄茫然的苦笑，「你跟小洛洛是不是說好的？她一走，你就來，你們吵架了？」

龍梟沒看到洛寒的車離開，估計她是從地下車庫出去的，「沒吵架，我媽呢？」

「裡面躺著呢，身體很虛，還在睡，你輕點過去。」

「嗯。」

洛寒回家的速度很快，剛到家門口就聽到客廳傳來音樂盒歡快的歌聲。

「wewishyouamerrychristmas!wewishyouamerrychristmas!andahappynewyear,goodtidingsyoubring……」（我們祝你過一個快樂的聖誕節，和愉快的新年）

孩童的世界真美好，簡單的像小天使。

「媽……咪……」

看到洛寒進門，小初初抱著音樂盒興奮的手舞足蹈，小小的玻璃球盪起無數細碎的雪花，染白了聖誕老人的紅色帽子。

「寶貝，真乖，媽咪抱。」

一會兒，音樂盒子的音樂換了一首，「穿過大風雪，我們坐在雪橇上……叮叮噹叮叮噹鈴兒響叮噹……」

可愛的童聲唱到鈴兒響叮噹的時候，小初初就跟著揮舞小胳膊，咿咿呀呀的想要跟著唱。

「小初初在家聽半天兒歌了，每次聽到這兩首都特別開心，我就專門給她挑了兩個。」蘭嫂跟著小初初聽一天聖誕歌曲，感覺把聖誕節又給重新過了一遍。

不對，以前過聖誕節也沒這麼熱鬧過。

「是嗎？我們的初初是不是想過聖誕節呀？明年聖誕節，我們在家裡做一個大聖誕樹，好不好？」

洛寒看到女兒可愛軟萌的小臉兒，天大的不開心都煙消雲散，孩子就像魔法棒，擁有無窮法力。

生孩子的疼痛什麼的，跟擁有一個自己的寶寶之後的無限歡愉比起來，真的不值一提。

小初初特別乖巧的在洛寒臉頰上親了一口，小嘴巴果凍奶昔似的在她臉上留下了淺淺的印痕，小寶貝更開心了。

「小丫頭，學會偷親媽咪了——蘭嫂，把初初的小羽絨服拿給我，我帶她出去一趟。」洛寒抱起來初初，準備給她穿厚點。

「是，我去拿。」

「等下，拿紅色的那件吧，前面有聖誕老人的那個。」

蘭嫂笑笑，「好的，太太。」

……

龍梟聽宋青玄把母親的病情詳細說了一遍。

好一會兒都沒有說一個字。

「梟梟，你母親已經沒有遺憾了，她最大的心愿就是你父親的冤情被推翻，讓兇手伏法，現在都完成了，你也結婚生子，她的任務完成了。」

宋青玄手裡的煙草靜靜焚燒，尼古丁的味道和白煙一圈一圈的繞開來。

龍梟從他擱在台階上的煙盒裡抽出一支煙。

宋青玄呆了呆，「你抽煙？」

龍梟沒回答，而是拿起打火機，劃開，點燃了煙，放在嘴唇猛的吸了一大口，一支煙被他吸了二分之一。

宋青玄：「……」

龍梟沉默的抽完一支煙，摁滅的煙蒂，全程只用了一分鐘。

宋青玄：「……」

這個……

「我去看看洛洛來沒來。」

龍梟直起身，好像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就這麼走了。

宋青玄還懵在原地，看著煙蒂出神。

龍梟走到袁淑芬病房門口，隔著老遠就聽到了裡面的音樂聲，輕快活潑的聖誕歌曲就像一串串靈動的精靈，在耳邊煽動翅膀。

病房裡面，四面白牆中間，小初初一身紅色的小棉衣鮮艷如小火苗。

「媽，初初已經會說話了，會叫媽媽了。」洛寒誘哄小初初，「寶貝，叫媽咪，媽……咪……」

小初初張開小胳膊往袁淑芬那邊掙，「抱……抱……」

「哎呀，又學會一個字，會讓人抱了！媽，你看啊，你孫女兒可聰明呢！」

袁淑芬憔悴的眼睛笑的眼淚往外涌，「我的天，這孩子比梟兒小時候還聰明，來來來，小寶貝讓奶奶抱。」

龍梟高大的身軀走到洛寒伸手，不滿的申訴，「媽，我小時候應該也不笨吧？」

洛寒回頭，嗅到他身上煙草味道，很淡，很淡。

看來，他是抽了煙才有勇氣進來的，「我帶初初過來陪媽。」

袁淑芬扁扁嘴巴，「我的小初初最聰明了，比你小時候聰明，你這麼大的時候，就是個悶葫蘆，一個字都不會說。」

龍梟囧了囧。

洛寒噗嗤笑了，「不光是悶葫蘆，還是尿床大王呢！」

龍梟更鬱悶了，「老婆，你拆我台啊。」

袁淑芬靠在床頭，懷裡抱著初初，氣色好了一些，「洛寒說的沒錯，我記得你兩歲還尿褲子呢。」

龍梟：「……」

很好，親媽已經倒戈。

洛寒笑的要內傷，「媽，你再說，他就沒臉留下了，多害羞啊！」

小初初窩在袁淑芬懷裡，咿咿呀呀的學話，「羞……羞……」

「哈哈哈哈！初初，爹地羞羞了！」

小初初純凈的大眼睛彎彎的像月牙兒，「粑……粑……」

「初初會叫粑粑了！老公，你聽到沒？女兒叫你呢！」

洛寒開心的拉著龍梟的袖子使勁兒拽了一把。

龍梟的嘴巴一抽，「初初，再叫一次，爸爸……」

都說男人第一次聽到孩子叫自己都會開心的無措，還真是鐵一般的事實！

初初果然很佩服的又軟軟的喊了一聲，「粑……粑……」

龍梟臉上一喜，心頭的肉都顫了顫，「真乖！我的寶貝好棒！爸爸愛你！爸爸抱……」

小初初很配合的張開手讓龍梟抱，小臉兒無比的真誠。

可是龍梟抱起來女兒的時候，好像發現哪裡不對勁，「老婆，你沒給女兒穿紙尿褲嗎？」

「嗯？沒有啊，換了厚衣服穿那個不太舒服，我就……」說了一半，洛寒爆笑，「哈哈哈，初初不會是尿褲子了吧？」

龍梟的臉已經綠了，「不是尿，是真的拉了粑…………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