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怪我怪我，沒把東西放好。」

宋青玄注意到了王凱的異常，忙從椅子上走下來，準備從他手裡把診斷檔案拿走。

王凱卻快了一步把其他資料放回桌子上，唯獨留下了那本檔案，「我可以看看嗎？」

宋青玄懊悔的捂臉，「這個……你想看就看吧，其實跟甜甜的病情差不多，只不過小傢伙現在的情況比當時的甜甜好點，發現的及時。」

「嗯。」王凱點頭，打開了文件，右上角貼著一張兩寸的彩色照片，照片上的小男孩大概一兩歲的樣子，長得白白凈凈，兩隻眼睛很像趙芳芳，這雙眼睛因為太像趙芳芳，所以和甜甜也相似。

乍一看有些像甜甜的親弟弟，只是……王凱苦笑，那是不可能了。

下面是列印的信息，出生日期、接受治療時的身高體重等資料，還有病情概述，下面空白處是宋青玄鬼畫符一樣的醫生專用字。

王凱一頁一頁的翻下去，把小安安的病情了解了一遍，有了甜甜生病積累下來的經驗，他對這孩子的病情並不陌生。

「哎……我真沒想到會是這樣。」王凱把病例齊齊整整的放好。

洛寒看他眼神傷感，寬慰道，「宋教授能把甜甜治好，也會讓安安痊癒的，你別太擔心，安安發現的早，治癒的機會更大。」

王凱心情複雜的坐回椅子，「還好有宋教授，不然兩個孩子……我真不敢想他們會怎麼樣。」

洛寒笑笑，「不成立的假設可別亂說，只會嚇唬自己。安安後面的治療結果你也看到了，他沒大事，慢慢養著會痊癒。」

宋青玄道，「還有個問題，甜甜這麼大了，以後你不方便的事情越來越多，你就不打算給小丫頭找個媽媽？小女孩很敏感，沒有母愛不太好啊。」

王凱猶猶豫豫的點頭，「我……我盡量吧。」

洛寒欣然道，「我們醫院有幾個單身女孩，我給你介紹介紹，回頭我把資料給你，你看看哪個比較有眼緣。」

王凱尷尬的擺手，「別別別，我這麼大了還帶著孩子，不想耽誤人家。」

洛寒道，「你心裡還惦記趙芳芳？」

「不是！不是這個原因，我……我……」王凱我了半天沒說出所以然。

宋青玄看一眼洛寒，順幾下鬍鬚，嘴巴張開，想說話來著，又怕說了氣氛更不好，索性打了個哈欠，「小洛洛，我給你開的藥方，你有沒有每天好好照著吃藥啊！」

「老師親手開的藥方，我敢不聽嗎？每天都喝葯，下次產檢一定讓你滿意！」洛寒捧著肚子撒嬌。

宋青玄扁著嘴巴嗯了嗯，「這還差不多！今天龍梟給我打電話特意叮囑過，你在醫院一定要乖乖的，減少工作，多多休息，要是不聽話就把你帶回家！」

洛寒哈哈笑，「老頭兒，你別太得意，嚇唬小孩兒呢？我是孕婦，又不是囚犯。」

王凱見自己留著這裡沒什麼事，甜甜又沒回來，所以起身辭別，「宋教授，楚醫生，我去看看甜甜怎麼回事，你們聊。」

洛寒點頭，「好，去看看她，等會兒帶她回來一趟，我好久不見她了，挺想她的。」

王凱離開辦公室，宋青玄神色凝重的換個了姿勢靠著椅背，「小洛洛，你和梟梟膽子真大，就這麼把你們媽送到英國去了？憨大膽！」

洛寒雙手合十道歉，「是是是，老師您說的對。可是我媽執意要去，而且她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我總不能強制把人留下吧？而且，你親口說過，她現在想幹什麼就讓她去做，不要留下遺憾，現在又怪到我頭上。」

宋青玄眼睛眯成了一道線，「你這丫頭，越來越說不得，說一句頂我十句。」

洛寒吐吐舌頭，「都是你慣的。」

宋青玄氣結，正色道，「你媽去倫敦，你不覺得奇怪？倫敦……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啊。」

洛寒也不再嬉笑，「我知道，倫敦肯定有她放不下的人或者東西，又或是沒有解決的問題。」

宋青玄沉悶的喘一口氣，像在跟洛寒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活了幾十年的人，誰沒有點秘密？別人看到的，不過是對方想讓你看的，不願意給你看，你怎麼看的到？」

……

甜甜從衛生間出來，一轉身迷糊了，衛生間出來有兩個長長的走廊，她猶豫了一下，選擇了相反的一個。

越走越遠，最後徹底迷失在盡頭。

甜甜迷茫的大眼睛觀察了一下周圍，可是一個熟悉的東西都沒看到，小姑娘倒是不害怕，見找不到地方，直接上了電梯，她不認識宋青玄的病房方向，但知道洛寒的辦公室在八樓，出電梯直走就是了。

正好可以看看漂亮阿姨！

電梯剛下行一樓就開了，甜甜隔著電梯看到一個穿白大褂踩干跟鞋的女醫生經過，欣喜的跑出去追。

女醫生腳步飛快，甜甜蹬蹬蹬蹬跟著奔跑，追了半路，女醫生進了病房，甜甜心急的想喊人，腳下一絆啪嗒趴地板上了。

「嗚！」甜甜兩個膝蓋重重撞擊瓷磚，痛的一聲悶哼，但並未哭。

「小朋友，摔疼了嗎？阿姨扶你起來。」

剛做完檢查的高穎姿出門看到一個女孩趴在地上，彎腰去扶，但體力明顯不濟，皺緊眉頭花了很大力量才把她抱起來。

甜甜站好，乖乖的仰頭看她，把高穎姿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謝謝姐姐。」

高穎姿被她純真的大眼睛萌的心頭軟軟的，彎腰撫摸她的頭髮，笑道，「我的年齡不能當你姐姐了，你得叫我阿姨。」

甜甜點頭，「哦，謝謝阿姨。阿姨你生病了嗎？」

高穎姿點點下巴，她臉色蒼白，身上穿著病號服，顯然是個患者，「是啊，阿姨生病了，阿姨得了很重很重的病，可能好不了了。」

甜甜抿抿軟嫩如果凍的小嘴巴，「為什麼好不了啊？我也生過病，很嚴重很嚴重的病，外國叔叔說我治不好了，可是我遇到了漂亮阿姨和長鬍子爺爺，他們把我治好了！」

漂亮阿姨？

長鬍子爺爺？

不會說的聖誕老人之類的吧？

高穎姿誇張的羨慕道，「這麼好啊，你真幸運！」

甜甜歪著頭想了想，毫不猶豫的踮起腳尖在高穎姿的臉頰上親了一下，「嗯……現在你也幸運了！我爸爸說，我的嘴巴會帶來好運，他每次出門我都要親他。」

高穎姿臉頰上被她的軟嫩嘴巴親的一片潮濕溫熱，陌生又甜蜜的感覺從未如此強烈，「謝謝你，你叫什麼名字？等阿姨好了一定去找你。」

「我叫甜甜！」

「真好聽！阿姨記住了，謝謝甜甜。」

甜甜大眼睛流光溢彩，「不客氣，我去要找漂亮阿姨了，阿姨再見。」

高穎姿又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頭髮，她扎著很可愛的羊角辮，上面綁了兩個粉色小熊，「你媽媽真厲害，頭髮好漂亮。」

甜甜驕傲的糾正，「是我爸爸幫我扎的辮子，我爸爸才厲害呢！」

「哇！真的啊，那甜甜的爸爸真的好棒！」

話別，高穎姿隨護士回病房，甜甜則又茫然了。

糟糕，剛才應該問問她漂亮阿姨在哪兒？

「甜甜。」

王凱找了兩層樓，問了幾個護士才找到女兒，疾步跑上去將甜甜抱在懷裡，「你怎麼在這裡？跑丟了怎麼辦？」

甜甜趴在王凱懷裡，笑眯眯道，「爸爸你真厲害，被你找到了！」

王凱半個字也不忍心責怪她了，心疼的捏捏她鼻子，「小機靈鬼！」

甜甜看著高穎姿離開的方向，「爸爸，有個阿姨生病了，我親了她，我把好運給她，她一定會好起來的對不對？」

親了一個病人！！

王凱第一反應是帶她消毒，可怕嚇到孩子，便鼓勵道，「對！有了甜甜的好運，一定能好！」

甜甜咯咯笑，「嗯！」

王凱看向高穎姿離開的方向，人走遠了，只有一道背影。

——

楚氏。

龍梟拿起震動的電話走到窗邊，「阿勇，結果怎麼樣？」

那端的張勇給自己做了好幾道心理建設，支支吾吾好半天才道，「老闆，我懷疑我參演了一部狗血的偶像、懸疑、時裝、倫理、玄幻大劇。」

龍梟冷色道，「好好說話。」

張勇生無可戀的哀嚎三聲，「老闆啊……我實在不願意告訴你真相，可是真相就是這樣的……嗷嗷，我心情好跌宕啊……」

「我讓你好好說話！」龍梟一聲呵斥切斷了張勇的煽情。

「是！」張勇不敢再作妖，嘩啦啦把列印的資料平鋪，燒香拜佛似的慎重，「那個……我黑進了美國警察局的資料庫，但是也沒發現林偉業的資料，然後，我又……」

「直接說結果，過程不需要詳細陳述。」龍梟又一次把張勇的緩衝鋪墊給作廢掉。

張勇嗷嗷，「好……好的，結果就是，林偉業當年在美國的英文名字是瑞恩，而且，狗血的是，他以前的長相不是這樣的，三十年前他臉部受傷，修復后才成了現在的樣子。」

龍梟眉心凝了個川字，「瑞恩？」

「昂……是啊，瑞恩，就是那個參與了慕家血案的瑞恩，或者說，是幫助龍庭整垮了慕家的瑞恩，再說的明白一點，他是慕家滅門血案的一個參與者。綜上所述，老闆……龍澤的結婚對象的……父親……真的、真的是你的仇人。」

龍梟默然。

張勇接著道，「另外，林偉業在慕家出事後就隱姓埋名消失了，但很顯然，林氏集團的發家資金就是從慕家來的。」

龍梟依舊默然。

張勇忐忑的道，「老闆？您……倒是給句話……唄？」

張勇往嘴巴里塞了幾十粒彩虹糖，裝死屍等待老闆的反應。

龍梟闔上重眸，手掌壓住雙眼，視野籠進了深沉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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