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你想要的公道都在裡面，可要看看？」康熙帝最終問道。

胤禛抬頭看向康熙，見他眼底都是複雜難言之色，他本就是聰明人，自然猜到摺子里寫的東西有讓康熙忌諱的內容甚至是人。

「兒臣信皇阿瑪，既然皇阿瑪調查清楚了，還請皇阿瑪給兒臣一個公道。」我不看，但是，請你公正一點兒。

康熙鬆了口氣，「主謀是你......德母妃。」

「什麼？」胤禛驚了一下，旋即又釋然了；不過，再看康熙明顯輕鬆了一些的神色，莫非方才皇阿瑪是怕他經不住德妃出手的事實？

不，不對，皇阿瑪明顯是想保出手的人；德妃還達不到這種程度，除非......皇阿瑪想保的是太子。

胤禛想到這一點，忙止住了心裡的念頭不敢再想下去；同時，渾身發涼，皇阿瑪果然疼寵太子甚，他這個兒子在太子面前什麼都不是。就連太子要害他和福晉，皇阿瑪都要為他遮掩。

這一刻，他忽然心靈通透了。

皇阿瑪，先是君，才是父；從今往後，他也該如此敬著皇阿瑪，卻不能太過親近。

如此也好。

康熙只以為兒子沒猜到他的算盤，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德妃做的是不對，但，好歹是你生母。」

胤禛沉默良久，康熙也不催，就這麼看著他；胤禛從裡到外都冷到了僵硬，心裡彷彿在嚯嚯的漏風，好半響才找回心神，默默匍匐在地。

「兒臣明白了，兒臣不追究。」

「你是個好孩子，回去看看你福晉吧，這些東西留下來。」康熙帝眼底有了笑意。

胤禛道：「兒臣告退。」緩緩起身，退出了乾清宮，喊上蘇培盛和府里的奴才們離開時連梁九功回來都未曾注意；結果如何，他已經不需要知道了。

梁九功看著胤禛蕭瑟的背影，唯有嘆息。

聖上一向偏心太子，滿宮上下誰不知道？這些阿哥公主們加起來都不及太子在聖上心裡的地位。四阿哥這會兒失落的離去，怕是聖上已經出手了，並且包庇了幕後主謀。

誰是主謀，還用猜嗎？

若是其他人，聖上為了兒子也不可能包庇；若是太子，啥都不說了，包庇都是正常的。

連梁公公都看的明白的事情，四阿哥怎麼可能看不明白？

出了宮門，胤禛騎馬回府，蘇培盛和奴才們跑回府中；胤禛直接去了書房，蘇培盛問了下人才知道，立馬回書房伺候。

「爺，您這是怎麼了？」

「無事。」胤禛不願在一個小人面前袒露心思。

蘇培盛張了張口，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爺，您可要去看看福晉？福晉這會兒該是醒了。」

胤禛看了窗外一眼，點點頭，「走，去後院。」

進入後院，完琦和兩位嬤嬤都不在外面，正屋裡傳來清脆悅耳的笑聲，胤禛心裡的煩躁和不甘，以及徹骨的心冷得到緩解。

踏入正屋，蘇培盛忙吟唱，「爺到。」

「爺來了啊！」烏靈珠回身便是一笑，把胤禛眼底的冷意都笑沒了，走上前執起她的柔荑，「怎的起床了？在床上躺著修養才是。」

烏靈珠看出他眉眼中的陰霾，笑著把頭靠在他的腰間，對身後伺候的人悄然擺手；完琦和蘇嬤嬤、田嬤嬤等人蹲身一禮轉身往外走，出屋的時候還把蘇培盛也給拉了出去。

蘇培盛急忙掙扎，卻抵不過練過的田嬤嬤；到了屋外，蘇培盛才問：「三位這是做什麼？」

「四阿哥和福晉有話要說，你進去做什麼？」完琦給了他一個白眼兒。

蘇培盛動作一頓，「罷了，我們離遠點兒。」別惹了爺不高興。

一行四個人遠離正午，到了正院大門口守著。

「爺這是怎麼了？」烏靈珠仰頭，盯著他如刀削般的下顎，抬手摸了摸，「我的爺應該開開心心的。」

胤禛心軟如水，大掌摩擦著懷中嬌人單薄地肩頭，「被你看出來了。」

烏靈珠輕笑，抱著勁腰的手緊了緊，「我們也算從小一起長大的人了，又一起生活了兩年多，爺的情緒還不能摸清楚，我這個做福晉的不是太失責了。」

悅耳的輕笑傳進耳中，胤禛被感染跟著輕勾嘴角；揮退滿心陰霾，宮裡那些人不在乎他又如何，已是成家的人了，有福晉一心一意的待他，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無事了，宮裡給的格格這會兒已經進府了。」他進宮后沒有被攔下，想來府里的人已經把人接回來了。

「我知道，我醒來時下人來報宮裡給的格格已經送來了；我讓蘇嬤嬤給他們安排了院子，明兒個統一敬茶。」烏靈珠微微頷首，摩擦的胤禛腹部一緊，烏靈珠卻毫無察覺，眉目靈動流轉，調侃道：「爺看今兒個招誰侍寢？」

胤禛低頭瞅著懷中的小福晉，不由的失笑，宮裡受的委屈也煙消雲散，「調皮，爺一向說話算話。」

「行叭，看你今兒個表現好，晚上咱們吃熱鍋子。」烏靈珠心頭一松，今兒個的試探沒白費，「爺，你手裡有會打鐵的匠人？」

胤禛輕輕頷首，「有的，福晉想讓匠人做什麼？」

「做鍋子，兩邊不同的鍋子；製作出來后一邊可以煮清湯，一邊可以煮紅湯，爺喜歡紅湯，我這會兒又吃不得太辣的東西。」造出來了便能兩全其美。

胤禛若有所思，「行，我明白了，等爺抽個時間畫個圖紙交給匠人。」

烏靈珠知曉胤禛是完美主義者，對於能改建的東西都希望以他的想法來改；她對這些東西不在乎，只要有的吃就行，便一口應了。

傍晚來時，大廚房送來備好的素菜肉類，其中還有烏靈珠特意點的牛肚；大廚房的人一開始不知牛肚為何物，畢竟沒接觸過這些，還是其中一個南方的大廚見過，這才趕忙出去採買，在傍晚之前採買回來處理了。

「還是出宮了方便。」烏靈珠吃了一口牛肚，滿足的喟嘆。

胤禛瞧瞧她，又瞧瞧怪模怪樣的牛肚，「你怎的知道有這玩意兒？」滿洲貴族都不會吃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