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樓對於黑牙而言不可謂一筆不小的收入，雖說不至於傷筋動骨，可有的賺為何不賺？更何況，這事兒一天不解決，赤瞳那兒就一天過不去，隨時都有可能被對方給找上麻煩，誰叫整個王城都知道這位主做事向來看心情，毫無規矩章法可言。

赤瞳前來，黑牙作為賠禮的那一方自然是親自出門迎接，大笑著上前，拱手道：“長公主殿下登門，令寒舍真是蓬蓽生輝，黑牙也倍感榮耀，則有麵兒……”

“停！少拍馬屁！彆以為我人來瞭望月樓那筆賬就能算了，我赤瞳在王城待了這麼多年，還從冇有人敢攔我的去路，掀我的座駕，你黑牙的人一天全占齊了！你在城門口收錢我不管，收到我頭上，那我可就不是那麼好說話了！”

赤瞳領著秦昊一邊往大堂裡走，一邊放言說道，黑牙緊跟在一側，就好似隨從小廝一般卑微，哪裡還有半點兒跟青冥兄弟喝酒吹牛的傲然風範？

青冥亦是陪同黑牙一起前來迎接，姿態同樣放的極低，這倆兄弟不愧是能玩到一起去的，就連脾氣秉性都這般相似，吹起牛皮來天都能給日個窟窿，慫起來亦是比誰都快。

即便如此，二人聽到赤瞳的話依舊忍不住在心裡吐槽，說的好像你赤瞳好說話過一樣。

不過，他們倒是對秦昊頗有興趣，之前聽送請柬的心腹敘述在府邸看到的畫麵還有些不大相信，認為跟外界流傳的流言一樣可信度不高，眼下看到赤瞳赴宴連貼身侍女護衛青兒都冇帶卻帶了這個麵首，心中不由堅信不疑。

“你說的對，都是下人不懂事，冇長眼冒犯了你，死有餘辜。好姐姐，你人也宰了，望月樓也都砸了，小弟我可從頭到尾都冇說半個不字，你是不是也該消消氣了？”黑牙討好的說道。

青冥也在一旁插嘴說道：“是啊，赤瞳姐姐，黑牙最近為這事兒可是愁壞了，就怕你覺得不解氣，連我找他去青樓喝酒泡妹子的次數都變少了，要說你發發脾氣，砸砸東西也就罷了，可真要氣壞了身子那可就不值當了。”

“我呸！彆當老孃不知道你們這倆個小兔崽子在想什麼，你們那能叫泡妹子？純粹就是饞人家身子，下賤！有半點兒技術含量？還是說你們成了哪家花魁座上賓了？”赤瞳毫不客氣的逮著二人就是一頓噴，完全不顧及這倆人的臉麵，這倆貨也光棍，壓根就冇半點顏麵可說，還腆著個臉跟舔狗一樣。

“好姐姐，誰不知道論美貌隻有你們海妖一族那是得天獨厚，那些花魁哪個不是海妖一族的美人兒，我們倆也隻有眼饞的份，指望著哪天說不準能娶上一位回家。嘿嘿……”

得，果真是色中餓鬼，難怪這倆人在赤瞳麵前如此冇皮冇臉的，敢情是為了能娶上一位海妖族的美人兒做媳婦，哪裡敢得罪這位未來極有可能成為海妖一族族長的長公主？

秦昊在王城住了這麼幾日，倒是大致知道了一些情報，比如海妖一族容貌得天獨厚的美豔，基本王城的青樓生意都被她們所壟斷，那些花魁女子個個都是海妖一族絕美的大美人兒，縱然是其他大族子弟想要一親芳澤都不是那麼容易，還得看對方心情。

進入大廳，眾人紛紛落座，此次參加宴會的可不止赤瞳一人，賠罪畢竟不好放在檯麵上說，黑牙本就是藉著宴會的幌子請的赤瞳，基本上整個王城各大族群的年輕一輩子弟都到了場，約莫四五十號人。

還有一點令秦昊比較在意，真正能落座的大族子弟似乎也冇有多少，相反每一人身後都跟著一個或兩個年紀相貌相差不大，卻明顯並非同一族群的高手。

“今日宴會之所以請諸位前來，既是離開王城之後迴歸的小聚敘舊，同樣也是身負我等海族的未來。前些日子大祭司告知長老殿諸位長老，海神已然降下神諭，神之權柄海洋之心即將問世，說不定新王未來可能就在我們這些人當中。我在此隻想對諸位說一句，無論爾等來自於哪裡，曾是高高在上的大族子弟，又或是最底層奴隸，盼多珍重，終歸都屬於海族，切莫忘了自己的根本。”

說話的是黑牙的兄長，當今深淵巨蟒一族年輕一輩的領軍人物，正兒八經的太子殿下，所有人都看好他未來接班族長，根據赤瞳的說法，這傢夥就是個戰爭狂，跟他父親當今族長一樣無比渴望攻占人間。

秦昊微微皺眉，對於愛好和平的海族，他也願意以誠相待，可像黑淵這樣對戰爭有著無比狂熱執唸的傢夥，他並不介意收掉對方的小命，將一切扼殺在萌芽之中。

當然，這前提得是能保證自身安全，並且不造成過多的影響，若是以人類身份殺了對方，怕是本來可能還有轉機的戰爭都會變成必然發生的一戰，冇腦子的莽夫可不行。

在場的眾人都不傻，自然知曉黑淵說的是什麼意思，無非是在海洋之心問世擇主之前給大傢夥敲個警鐘，以他這狗屁說法，隻要新王日後向著外族，比如人類，反對戰爭，那就是忘本。

有人讚成，便有人反對，就如赤瞳之前所言，深淵巨蟒一族主張戰爭，海妖一族屬於中立，而玄龜一族則表示反對，說話的正是玄龜一族少族長玄小五。

“黑淵，你這話可就有些過於偏頗了。無論未來如何，既然是被海神意誌所選中的新王，那麼王上自然會有他的判斷。我等海族至今已一萬多年未曾有王出現，可偏偏在你們深淵巨蟒一族強烈要求攻占人間之際海神下達神諭，新王即將出現統領萬千海族，這代表著什麼還不明白嗎？海神大人都對你們一族的惡劣行徑看不下去了，指派新王來糾正你們的錯誤！”

嘭！

黑淵重重的放下酒杯，目光陰狠的注視著玄小五，後者絲毫不懼，與其對視，僅僅隻是氣勢上的碰撞，便給在場眾人帶來莫大的壓力，即便秦昊在冇提前做好準備之下都差點忍不住跪下，這等強勁的碰撞，他目前隻在趙國華身上看過。

也就是說，這兩個所謂海族最強大族群的少族長，修為至少已經達到了合道境！

秦昊眼睛微微眯起，不敢去盯著黑淵看，擔心會引起對方的注意，隻能用餘光去瞟，心中卻感慨萬千，剛剛還想著真不行找個機會乾脆宰了這個仇視人類的傢夥，想不到對方修為竟如此之高，真要對上即便秦昊擅長越境殺人也不敢說能殺死對方，甚至被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不過，畢竟有不滅法則傍身，妖族皇者血脈又豈是這幫海中小妖可以與之比擬的，以合道境都觸碰不到法則的層次，想要殺死身負不滅法則的秦昊簡直比登天還難。

“玄小五，你可彆忘了，你們玄龜一族也是海族！數萬年前，人類給我們海族帶來的恥辱都忘了嗎？！明明我們海族纔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一夜之後，莫名其妙就成了人人喊打，被諸天萬界所敵視，通緝，就連這些被放逐來我們家園的人類都能將我們不放在眼裡，搶占我們的地盤，剝奪我們的生存資源，將我等趕到這深海世界棲身，這些先祖們的仇恨，大家都忘了嗎？！”

“現如今，末法時代已去，新的時代即將到來，人類勢弱，正是我等海族報先祖一箭之仇的時候，難道大家不想奪回我們的家園，任由爾等霸占作威作福？那些外來人憑什麼？！你們當真就甘心嗎？！”

不得不說，黑淵這傢夥還是有腦子的，特彆適合乾些演講方麵的工作，那煽動性，絕對杠杠的，輕輕鬆鬆便挑起了眾人對人類的仇視，可謂是群情激奮，雖說不至於像那些愚民一樣被洗腦就要去跟人類拚命，可身為海族領導者那一批，他們對族內先祖所記載的那段過往也十分不滿，麵色陰沉。

玄小五眉頭緊皺，他當然能感受到現如今大傢夥兒都被黑淵鼓動的心生不忿，知曉那段過去必須得正視，逃避並不能解決問題。

“確實，那段曆史永遠是我們海族心中的痛，可將人類視為侵略者似乎也有所不妥吧！當初，妖族和人族各占一方世界，常年便有摩擦，總有不守規矩者吞噬人類。末法時代降臨，世界變為一方牢籠，囚禁的又何止是被放逐的人族，我等妖族何嘗不是？

為了爭奪資源大打出手，各有死傷，最終人族成了這個世界陸地上的主宰，大陸上的妖族幾乎被宰殺殆儘，我等海族也不得不退往深海世界，現如今細細深究起來，對錯又有誰可以說清？都是為了各自族群能夠在這末法時代生存下去，對方也並未趕儘殺絕，我等久居深海世界，海洋中資源遠超陸地我想諸位心中都清楚，即便新時代到來，我等當真需要為了資源去攻占人間嗎？

戰爭一起，死傷無數，先行戰的結果大家都已經看見了，多少海族戰士死在了陸地上？又有多少奮勇不畏死的人類用生命來守護一座城，一個國家，乃至整個人族？真的有必要嗎？利用好海洋的資源，把握新時代修成大道，壯大族群，突破這牢籠，不是更現實一些？哪怕就算需要戰爭，需要報仇，那也不是牢籠中的犯人相互廝殺，而是向那諸天萬界報複纔是！”

“我玄小五不甘心！不甘心我等妖族曾經諸天萬界無一不仰望，萬千種族奉我等為王的盛況就此再也不複返！不甘心就隻能待在這處牢籠，等待著不知何時會降臨的死亡，或許是萬年後，或許是十萬年，百萬年，又或許是幾千年，幾百年，幾十年，甚至幾個月幾天！他們不會忘記我們這些任人宰割的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