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敗了弟弟，完成了三百年的夙願，接下來卻是無盡的空虛以及自我懷疑，感覺人生都沒有了意義。

“這場勝利顯然是在他的意料之外。雖然他嘴上喊着自己在進化，但其實他內心是認定你肯定還有後手的，畢竟你作爲外掛一直是打破常規，每次你哥哥覺得自己勝券在握的時候，你就會以不可思議的方式超越他。”杜蘭表示和繼國緣一做兄弟確實需要一定的胸襟，不然早晚被這個外掛氣死。

繼國緣一不說話了，反正他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只是他現在看着哥哥依舊執迷不悟還是有些失望，他還是希望哥哥能夠領悟自己一片好意。

上弦壹一直渴望的是弟弟的實力，而繼國緣一一直渴望的是哥哥的親情，可惜他們兩人都各自不能得到滿足。

此時上弦壹很危險，突然失去了目標，他那龐大的力量都不知道該如何使用了，最好的辦法就是見誰殺誰，好好發泄一番，這樣一來不管自己已經無敵還是遇到另一個宿敵都是好的。

周圍的巖柱、霞柱、風柱就遇到了有生以來最大的危機。

戰鬥突然就開始了，巖柱揮舞着鎖鏈和流星錘試圖阻止敵人靠近。作爲最強的柱，巖柱原本只是一個普通和尚，但遇到鬼的時候，他的潛能完全被逼了出來，加上後來的勤學苦練，這個男人是努力和天賦的結合體。

霞柱因爲太年輕還只是天才，風柱雖然夠努力但天賦一般，唯有巖柱是這場戰鬥中最爲可靠的存在。

呼呼！

雖然不是日輪刀，但在巖柱手中那連接流星錘的長鎖鏈就是劍刃，鎖鏈一樣可以將鬼一分爲二。

“哦？不錯的技術，能將這種奇門兵器耍得如此得心應手，可不僅僅是天賦就能做到的。我能感覺到你的身體經過千錘百煉，就算是戰國時期也沒有幾個武士能有你這般的體魄。”上弦壹對巖柱的表現很是欣賞，但也僅僅是欣賞，因爲巖柱只能算是人類的上限，和鬼相比還是差得太遠了。

三位柱都沒有回答，同時發動了攻擊，都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現在他們能做的就是賭上性命去戰鬥。

“太弱了。”

霞之呼吸，風之呼吸，巖之呼吸，三種呼吸對上的是月之呼吸。

月牙綻放，空間中在沒有其他呼吸的容身之地，完全是一力降十會，可怕的力量抵消和反擊，讓上弦壹佔據絕對的優勢。

“老師？！”葵枝知道這樣下去這三個年輕人都會死去的，她想要戰鬥。

“不要着急，我在想食鬼體質的事情。”杜蘭還在想風柱的弟弟，這個弟弟有食鬼體質，因爲不會呼吸所以平時使用洋槍做武器。

“難道要讓他參加戰鬥？太危險了。”在葵枝看來食鬼體質也不是很厲害，雖然可以短時間內獲得鬼的實力，但並不完全，同時對身體的負擔卻不小，這個體質完全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我是在想食鬼體質存在背後的哲學意義。”杜蘭這麼一說就觸及葵枝的知識盲區了，她只是個家庭婦女，雖然後來被訓練成了戰士，但她的學問依舊有限，哲學這種東西實在不是她的涉獵範圍。

“老師，你什麼時候想明白？能在他們三個被打死之前想清楚麼？”葵枝表示現在沒有多少思考的時間了，因爲戰場瞬息萬變，上弦壹一旦認真起來絕對是秒殺三柱的，時間不等人。

“希臘最有名的槓精蘇格拉底對所有的現象都抱有着疑問，最後得出結論‘他唯一知曉的，就是自己一無所知’，他就是意識到了現象背後的本質。就比如說所有人都把見義勇爲當成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那麼槓精蘇格拉底肯定要問什麼是‘義’，什麼是‘勇’，甚至還會問什麼是‘見’和‘爲’，見義勇爲現象背後的意義到底是什麼，是什麼支撐了見義勇爲這個行爲？因爲他這麼會擡槓，最後被自己的同胞審判喝毒酒賜死。”“所以見到食鬼體質，就要思考食鬼體質是因爲鬼而存在的麼？它的存在到底是什麼？是不是有普遍的理由在背後支撐，簡單來說這就是哲學。”作爲葵枝的老師，杜蘭表示自己的學生得多讀書才行。

“見義勇爲背後的本質？見義勇爲就是見義勇爲。”葵枝表示難怪那個蘇格拉底會被自己人弄死，完全是自尋死路，誰被他這麼逼問都會受不了，反正葵枝已經受不了了。她顯然不知道這是蘇格拉底的‘思想助產術’，就是啓發別人去思考。

“食鬼體質應該是一直都存在的，就算沒有鬼，這種體質也存在着。那麼大自然一早就準備了這種體質，是不是在說鬼出現是必然的結果？就算不是鬼舞辻無慘，也會是其他的人變成鬼？反過來，如果說鬼不是必然出現的，沒有鬼，那麼食鬼體質就永永遠遠也不會有任何特殊性，那麼這樣的體質到底爲什麼而存在，難道只是大自然的玩笑？”杜蘭表示這些問題都是應該深刻思考的，食鬼體質就代表了‘有用’和‘無用’這些概念都是相對的。

莊子說自己要處於有用和無用之間。他舉例如果有一棵不成材的樹木，不成材對人來說就是無用的，可是因爲不成材所以這棵樹卻可以一直生長下去，那麼不成材對樹本身來說是‘有用’的。

“這些問題以後再思考也不遲，可是我們這邊不出手的話，真的會死人的，老師。”葵枝看三柱陷入了苦戰，知道自己必須出手了。

“好吧，好吧，你去幫忙吧。”杜蘭表示學生真的是不懂老師的一片苦心，自己是教她‘以漁’，如果她能掌握科學的辯證法，那麼以後就可以自立門派了。

倒是繼國緣一一直在思考，因爲他的天賦和食鬼體質差不多，只是應用範圍更廣。繼國緣一就算不遇到鬼，也可以在戰國期間嶄露頭角、開宗立派。畢竟呼吸並不是非要對鬼的，對人也一樣有效。

“如果我生在和平的時期，而不是亂世的話，我的才能也不會有如此之大的發展吧。”繼國緣一說道：“老天爺賜給我們天賦，卻並不一定會賜予我們發揮天賦的環境。聽說西方有人提出天演論，但自然似乎也並不是完全按照供求關係來賦予天賦的。法師，我現在是不是也在思考哲學？”

“沒錯，你也是在思考哲學。所以說食鬼體質帶給我們的沉思是深刻的，是豐富的，比食鬼體質本身的戰鬥力更有價值。”杜蘭振振有詞地說道，真要他說，還能繼續說幾天幾夜。他甚至可以說人類天生具備應對各種變化的準備，大自然給人類安排了最完整的應對措施，不管是食鬼體質還是呼吸都是準備之一，在必要的時候肯定還有各種其他新能力會表現出來，這就是人類身爲萬物之靈的優點，時刻準備直面殘酷挑戰，只是這個說法太過以人爲本，簡直是沒把其他新生命放在眼中，一切都成了人類的陪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