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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日樂園 - 第534章 Prison Break 3字體大小: A+
     

    當幾個囚犯圍上房門,正好與林三酒隔著小窗四目相對時,她猛地後退幾步,一手扶住J7支撐身體,隨即一腳重重踹在門上。受了她全力一腳,大門登時咣地一下盪開了,迎面砸倒了那幾個囚犯。

    林三酒忍著劇痛,一拉J7:「快跑!」

    機械生命體也知道情況危急,一個字也沒有問,球體飛轉著跟她一塊兒沖了出去。

    然而僅僅是這麼一會兒工夫,監獄樓里已經熙熙攘攘地擠滿了囚犯。二人剛剛一衝入走廊,左右一看,隨即發現到處都被橙紅色的人群給堵上了,遠處還有源源不絕的囚犯,正往這個方向趕來。最近的那幾個囚犯此時正在他們的身後,一邊呻吟一邊從地上爬起身——這還不算,甚至連對面的重型機槍,也緩緩地轉動著角度,對準了二人的方向。

    「往哪兒跑?」J7問道。

    答案是根本跑不掉。

    一分鐘,渾身上下殘缺不全、好像被狗啃過一樣的一人一機器,就再次回到了牢房裡——這一次他們是主動松的手,因為不鬆手不行了。

    由於他們的越獄行動,已經驚動了整個監獄樓,所以他們的牢房也鳥槍換炮了:才一被扔進了新牢房裡,那一扇鋼鐵大門外頭立刻就有人開始了工作;林三酒扒著窗戶往外一瞧,立刻傻了眼——外面的人工作速度極快,轉眼間小窗外就黑了下來。

    ……他們居然在門上砌了一堵牆,把大門給徹底砌死在了牆磚與水泥里。

    「這不是個遊戲嗎?」林三酒頹然地躺在地上,「為什麼會這麼難?」

    「因為它是一個難的遊戲。」J7答道。

    林三酒無言以對。

    「……到處都封死了,咱們怎麼出去?」林三酒說話的功夫,只覺牢房裡最後一丁點昏暗天光也逐漸黑了下去;抬頭一看,發現他們把氣窗也從外面封住了。這是牢房裡最後一點光源了,林三酒真是受夠了黑暗——她嘆了口氣,朝J7道:「你把燈開一下。」

    「不開。」

    「……這又是為什麼?」

    「我現在是意識體,『照明』和『子彈』都是我意識力變形后的應用。」一片漆黑中,J7平靜地說:「我現在意識力損傷不小,剩下的每一點滴都很寶貴,要節省著用。」

    「那你說,我們現在怎麼辦?」林三酒抱著頭,只覺自己頭大如斗。

    「除了子彈以外,我也可以發出20mm以上的次口徑炮彈和超口徑炮彈,比如脫殼穿甲彈、火箭增程破甲彈。打破這面大門和牆,都沒有問題。」J7那種十分機械化的合成人聲,聽在林三酒耳朵里,突然猶如仙樂一般動人;她眼睛一亮,當即急急道:「那太好——」

    「但是,」這兩個字打斷了林三酒的喜悅——「它們消耗的意識力很大,尤其是對現在的我來說,負擔不起。」

    「一顆都打不出來嗎?」

    J7頓了一秒,顯然非常不情願、又不得不老老實實地說:「能打出來一顆。」

    「那不就夠了嗎?你擔心什麼?」

    「因為這一顆打完,我就不剩什麼力量了。」J7想了想,語調平靜地說:「恕我直言,你的意識力好像沒有什麼用。門一被轟開,馬上就會聚集起無數囚犯……不,不對,說不定這一次連獄警都會出現。到時我沒有力量,只靠著你,恐怕走不出多遠就會又被抓回來。我覺得從效率上來講,這麼做很沒有道理。」

    一個機械生命體當然是不知道給人留什麼所謂「面子」的;林三酒只覺自己的臉上一熱,低低地辯解了一句:「……我本來就還沒有修鍊到能進星空的地步嘛。」

    「我當初也沒想到,你連『附著條件』也沒有掌握。」

    「附著條件是什麼意思?這個詞我聽過好幾次了……當初波西米亞用一間房子罩住我的時候,她就說那個房子就是她的『附著條件』。」

    「比如我的子彈,它是我意識力的一種應用方式,這就是『附著條件』了。」

    原來就是這個意思——林三酒恍然大悟,仔細一想,忙問道:「我在現實中時,用意識力開發出了很多用途。在這兒能用嗎?」

    「那都是『附著條件』的基礎,在星空里有的能用有的不能用,但總體來說,跟『附著條件』並不是一個級別的能力。」

    ……也就是說,在現實中開發出的,比如【意識力擬態】、【感知】、【防護力場】之類的能力,一是增強了平時的戰鬥力,二是為了給進入意識力星空以後的附著條件鋪路。

    然而林三酒連意識力都還沒有升到最高級,即使弄清了這些理論,對她現在仍然毫無幫助。

    只是她也不能這樣傻乎乎地乾等下去。波西米亞還有可能把她們二人的身體藏好了,可禮包卻仍然一個人在神之愛里掙扎,偏偏戰鬥力還那麼低……

    一人一機器在一片漆黑中枯坐了一會兒,誰也沒有什麼好主意。既然現在誰也沒辦法,二人乾脆休養了片刻,讓意識力慢慢地恢復些許——林三酒伸手一摸,感覺到自己的腿總算不再殘缺不全、又一次平整了起來。

    只是右手腕上仍然空空如也……

    「誒?」她忽然忍不住發出一聲疑問。

    J7沒有吭聲;對機械生命來說,這種感嘆詞和語氣詞由於不包含有效信息,一律都只是雜音而已。

    林三酒皺眉想了想,出聲問道:「剛才那個囚犯,切下了我的手和你的尾巴……」

    「對。」

    「……那切下來的意識體呢?去哪兒了?」

    黑暗中靜了幾秒,隨即響起了機芯轉動的嗡嗡聲。林三酒感覺到J7朝自己滑行了過來,停在了不遠處。隨即白光一點點亮了起來,J7那個訂書機形狀的頭部,再一次從幽暗中浮了出來。

    「這個問題,我還真沒有想過。」它應了一聲,頭部來迴轉了幾圈。「按理說,就算意識體被切下來了,應該也還在——你看。」

    一邊說,J7一邊把自己的意思示範給林三酒瞧——它的頭部顫了兩下,終於波地一下脫離了身體,悠悠地飛近了林三酒,一片幽黑之中,看起來彷彿鬧鬼。

    「好好,我知道了。」林三酒一下子想起了如月車站,忙擺手叫它把頭收回去。

    「即使這樣分開了,也不會消失。」J7收回了頭,「但是剛才我們第二次出去的時候,卻沒看見掉下來的意識體。」

    林三酒怔怔地陷入了思考。

    上一次在波西米亞的屋子中時,她曾經收取過「梅毒」的潛力值。潛力值一被抽走,梅毒的身體——也就是他的意識體——頓時消失得乾乾淨淨。

    在意識力星空中,潛力值和意識體可以說是同源同體的;這麼說來的話……有沒有可能自己二人的意識體,也一樣被囚犯給吸收走了呢?

    隱隱約約地,林三酒感覺這中間好像有可以利用的地方,不禁有些興奮起來——她一躍而起,朝J7問道:「我能稍微攻擊你一下嗎?」

    「當然不行。」

    「我就是想做個試驗……」

    「那也不行。」

    「不會真的傷害你……」

    「我不信。」

    林三酒鬱卒地吐了口氣:「這都是我為了能夠出去想的辦法。這樣吧,你選一個,要麼把門轟開,要麼讓我輕輕地、不疼地攻擊你一下。」

    她話音未落,只見黑暗中驟然暴起一團烈焰般的光芒;緊接著「轟隆」一聲巨響,整間牢房被砸得搖搖擺擺,氣浪、磚石、火光,差點將猝不及防的林三酒給掀上牆去——她被震得頭昏眼花,在濃濃煙霧中,一邊咳嗽,一邊大聲質問:「你不是覺得這樣沒效率嗎!」

    在監獄樓一瞬間爆發起的尖銳警報聲中,J7平靜地說:「經過比較之後,我覺得這個選擇是更優項。」

    此時爆炸剛響,牢房門口還沒有人出現;林三酒知道這個機會寶貴,因此來不及說什麼,趕忙叫J7抱住自己的腰,抬腿就往外跑——J7說得不假,在打完炮彈之後,它體型果然急劇縮小,此刻還不如一隻貓大;伸出一條「手臂」抱住了林三酒以後,J7垂懸在她的大腿旁邊,被她的步伐給顛得晃晃蕩盪。

    「容我問個問題,」在空中被甩得一高一低的J7,聲音絲毫不受影響,仍舊平靜地說道:「……你想到了什麼辦法,才不至於浪費我這顆炮彈?」

    「我——我沒想到你真的選擇了炮彈……」

    「所以?」

    林三酒說不出「所以我還沒辦法」這句話——她頓了一頓,突然急中生智:「有一條路,咱們剛才沒走過!」

    儘管此時外面燈光未亮,仍舊是一片漆黑,但有了之前兩次越獄的經驗,她已經對地形已經有了了解;林三酒一頭衝出牢房,直直地奔向了走廊護欄。監獄樓內的電燈急閃了幾次,接二連三地亮了起來——

    當所有電燈都亮起來,每一個角落都被白光染亮的時候,林三酒也已經帶著J7翻出了欄杆,從樓層上直直跳了下去。

    風聲呼呼地在耳邊劃過,在他們身下,是裝架在樓層上的一排重型機槍,正好被林三酒踩住了,腳下一蹬便猛地沖入下方;感應到了逃犯的蹤跡,對面的一排機槍立刻調轉槍頭,對準了二人,猛地吐出了遮天蔽日一般的彈雨。

    幾乎在她朝下躍出的同一時刻,槍火急劇傾瀉在她剛剛立足之處,登時火光四濺;氣浪推著她朝下一撲,又一波槍彈頓時轟隆隆地擊在林三酒的身後,彷彿在追咬著她一般——林三酒在槍管間翻騰跳躍著墜落下去,每一次都恰好險險地避開來自對面的炮火,如同一隻藤蔓樹枝間的靈猿;她的皮膚在彈火中灼熱起來,好像也馬上就要騰起燃燒的火焰。

    吊在她腰間的J7被甩得不住騰空而起,猶自計算著眼下的情況:「以你的速度來說,避過這些槍火有些冒險。所以一旦你被打中一次,我就要鬆手了。你最好小心一些……」

    在槍火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其實林三酒根本沒有聽清它到底說了些什麼;她此時精神高度集中,一時間,眼前彷彿只看得見自己下一個支撐點——此外的一切,包括不斷傾瀉出來的槍彈,都像是被凍住了似的放慢了速度。

    這短短的十來秒下落,卻好像被拉長成了足有幾個鐘頭;當林三酒終於「咚」地一聲落在一樓地板上時,她才突然感到自己的心臟迅猛狂跳起來,彷彿大腦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剛才是有多麼驚心動魄。

    一樓沒有安裝機槍,也朝出了樓上機槍的射擊範圍;她腳一落地,所有的槍火聲頓時銷聲匿跡了。

    警報聲停了,監獄樓內突然安靜了下來。

    林三酒粗重地喘息著,張目四望了一圈,這才意識到這一次沒有囚犯出來。

    一樓沒有牢房,只是一個寬敞的大廳,一頭是一扇鐵門,另一頭稀稀拉拉地擺著幾張桌椅。大廳四周,是一圈由樓上投下來的陰影,只有中央是一片被燈光直射的空地;林三酒貼著牆,謹慎地在陰影中走了幾步,只聽忽然「咔噠」一聲——似乎是門鎖被打開了。

    明顯不止一個人的腳步聲,窸窸窣窣地從門後走了進來。

    「逃犯在一樓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對同伴說道:「注意一點。」

    ……好像是獄警,林三酒瞥了一眼在她腰間吊著、正沉默著的J7。

    「我知道,」一個女人有點兒不耐煩地回應說,「相信我,我可比你還著急要完成這一局遊戲——我還以為我肯定沒找錯地方呢。」

    林三酒一愣——她此時躲在一根柱子后,那兩個玩家扮演的獄警暫時還沒有發現她的行跡;屏住呼吸不敢出聲,她悄悄張望了一眼。

    沒錯,外面兩個獄警之一,正是波西米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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