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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日樂園 - 第494章 出發前的夜晚字體大小: A+
     

    刺圖的話音剛落,只聽「咕咚」一聲,在一片寂靜中禮包響亮地咽了一口口水;手裡的馬尾掉了下去,長發滑落了一肩膀。

    「獵、獵殺簽證官?」禮包有點兒結巴地說道,看起來好像一臉的心虛:「……具體是怎麼回事?」

    他這話一說,46號頓時就朝他投去了一眼,若有所思地慢慢揚起了一邊眉毛——清久留見狀輕輕嘆了一口氣,轉頭對禮包道:「你這副德行,就好像下一次有人要來殺你似的。不過是死幾個人嘛,你就不能膽子大一點?」

    46號又瞥了清久留一眼,終於沒說話。

    刺圖顯然對這一點細微的波動渾沒覺察,伸手在通訊箱上不高興地拍了拍,震得46號的圖像晃了好幾下,這才說道:「具體的讓他來給你們講講——因為這些消息,都是他手下的候選人帶回來的——你們看看人家!」

    說完這句話,他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林三酒幾人一眼。

    幾人誰也沒吭聲。

    通訊箱經不起刺圖大手這麼一拍,等過了好一會兒,圖像才算是不震了;46號帶著對這位同事的幾分無奈之色,在屏幕上朝幾個人微微點了一點頭。

    「我是被派來這個世界的另一個考官,我叫司陸。」他平靜地看著幾人自我介紹道——就像以前從來沒有見過林三酒一樣。

    不過說來也好笑,林三酒與他一塊兒經歷了生死,反而到現在才第一次得知他的名字。

    46號,也就是司陸的神色涼了下來,繼續道:「除了一個候選人失蹤、可能是死亡了之外,」他說到這兒時,林三酒一行人頓時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想起了那個被維度裂縫吞噬的眼鏡男——「其他幾個候選人在這段時間裡都找到了簽證官……姑且不論死活吧。」

    「第一個簽證官,就叫他A好了——是在一個小型的進化者聚集地被找到的。」

    ……在發覺了這個世界的食物會叫人精神失常、進而喪失能力以後,如何能夠在不進食的情況下延續生命,就成了僥倖還神志清醒的進化者們的首要目標。

    這個聚集地的領頭人,就是一個恰好出身於飢荒世界的進化者——因為他老家連草根樹皮都沒有了,所以他進化出了一項「喝西北風就能活下去」的能力;不但能夠自己喝,還能把西北風分給別人喝——就這樣,圍繞著這個身上毫無一絲脂肪的男人,一個小型聚集地迅速地發展出來了。

    A可以說是領頭人之外第二受歡迎的人物;當他被候選人找到的時候,手裡的簽證早就在聚集地里開得差不多了,還換回了不少各種各樣的物資——所以聽見有個組織想找簽證官時,A並沒有多大的興趣。

    「在候選人進入了聚集地、悄悄表明了來意之後,第二個星期A就死了。」談起死人時,司陸的語氣平平地毫無波動:「隨著A一起死掉的,還有五個彼此之間幾乎毫無恩怨糾紛的普通進化者,甚至連那個喝西北風的領頭人也是死者之一——這一下,聚集地里可就炸了鍋。我的候選人是最後一個進去的,因此也就成了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她丟了一條胳膊才逃出來。」

    「……而簽證官B被找到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具死屍了。」司陸說到這兒,微微地皺起了眉毛:「B很顯然剛剛傳送來這個世界,我估計最多可能不到兩天,這麼快就死了,我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你怎麼知道他剛來沒多久?」禮包問道。

    「因為我把他剖開了。」司陸平靜地說,「從他胃和腸子的內容物來判斷,他死前不到十個小時內吃過東西——而只有剛剛傳來這個世界,還不知道怎麼回事的人,才會貿貿然地吃東西。」

    身為一個嚴重的潔癖患者,季山青皺起了一張臉。

    接下來的兩個簽證官,也沒有逃出這個套路:有一個候選人才剛剛打聽出C的位置,找過去了以後,卻發現迎接他的是一具早已死了很長時間的屍體;D倒是消息靈通,也不知道都打聽著了什麼,居然自己主動找上了門,想要尋求保護——在她開了一張簽證、證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後,當天夜裡就死了。

    沒想到這段時間裡,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林三酒聽得有些意外,忙問了一句:「這些人是怎麼死的?」

    「怎麼死的都有,」司陸回答道,「看起來只要是能殺死人的辦法就行,這位殺手倒是不太在乎個人風格。只不過,每一個死去的簽證官身上都被洗劫一空了。」

    「你要是聽我的多好,你就不應該把那個特殊物品給她。」刺圖忽然一臉心痛地插了一句話——顯然他指的是最後一個簽證官D:「那個【X光機】多厲害呀,照誰不是一個死,結果現在可好,等於送給那個殺手了。唉,你還是考慮得太不周到了。」

    司陸一直平平淡淡的表情,終於因為刺圖的馬後炮而扭曲了一下。

    「她死之前開出來的簽證,這下也用不了了。」刺圖嘆了一口氣,「雖然我也不想去什麼『奧林匹克』……不過還是怪可惜的。」

    「那你們今天來,是想讓我們幹什麼?」季山青一邊問,一邊玩著自己的頭髮。

    「從這幾個簽證官的死亡時間來看,這個暗中的殺手應該並不是沖著我們來的,他的目標好像只是想把簽證官趕盡殺絕——儘管我不知道他這麼做的原因。」司陸皺起眉毛,從屏幕以外的地方拿起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所以,現在你們最重要的一個任務,就是要趕在這個殺手之前,找到一個活著的簽證官,並且把他保護起來。」

    ……頭一次,這個無名組織給出來的任務,正好和自己的目標重合了。

    林三酒想到這兒,不由轉眼瞥了一眼大巫女。當她那雙灰藍色的眼睛閉上了、嘴角也不能再勾出魅人心魂的微笑時,她看起來確實流露出了歲月;時光所撫過的地方,原本緊緻的肌膚好像也鬆了一口氣,輕輕地軟了下來。

    如果要帶著大巫女走,簽證是必須的——雖然禮包也能開出簽證來,但他的簽證怎麼看都帶著幾分靠不住的氣息,倒不如說更像是鬧著玩。

    「行,」收回了目光,林三酒答應得非常痛快,「我們稍微休整一下就出發——對於簽證官,現在有什麼線索嗎?」

    「噢噢,我帶了地圖了,」刺圖忽然從通訊箱里抽出了一份皺皺巴巴的地圖來,在幾人面前展開了。地圖左側豎著寫了一行字,模樣倒和中文差不多,只是幾乎每個字里都夾雜了幾個陌生奇怪的筆畫和符號;不過即使這樣,仍然能看出這行字寫的是「東區十丁圖」。

    「這個世界的行政劃分有點彆扭,」刺圖一邊說,一邊用手指了指地圖上用藍色圓珠筆圈出的一個圈:「我們目前在這個位置,應該是第三丁。你們看見了紅色的圈了嗎?」

    林三酒一行人的腦袋湊到了一起,又都同時點了點頭。

    「……這個紅色的大圈,就是發現簽證官死亡的地區,大概是從第一丁一路到第六丁,都有。這個範圍不小了,第十個丁以外就是海了,怎麼說這也有好幾個中等國家那麼大了。」

    所謂的十個丁,更像是十個形狀不規則的圈,一環套著一環,整體拉成了一個一頭尖尖的半橢圓形。按照刺圖的說法,這張地圖起碼也覆蓋了四分之一的世界。

    「這片範圍里出現了四五個簽證官,我估計也差不多了。」司陸沉思著說,「……如果我是那個殺手的話,我接下來就會前往我沒去過的地方尋找簽證官。」

    「但是我們不知道他是從哪兒來的,」禮包馬上問道。「萬一我們去的方向,正好是他來的方向……」

    「所以我們分頭行動。」司陸答道,「分成幾批人,往不同的方向走。這個殺手的能力非常了不起,又從簽證官身上搜走了那麼多東西,任何一撥人單獨對上他可能都沒有勝算;所以一旦找到了簽證官,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其他人。」

    在不必藏藏掖掖、又有了一個雙方一致的目標之後,不管談什麼都變得順利多了;眾人針對細節又商討了一會兒,很快就定下來了一個作戰計劃,決定由林三酒一行人在第十環的方向上一邊走一邊尋找簽證官。

    儘管看刺圖的樣子,是恨不得他們馬上出發的;只是在度過了如此漫長的一天之後,林三酒一行人實在是已經累透了——刺圖才一離開,禮包和清久留就立刻在「ALADDIN」套房裡鋪開了枕頭被子,一頭栽進了主卧的大床上。他們倆都覺得這張床好,不願意去另一個房間的客床,因此說好了,到了睡覺的時候就猜拳,三局兩勝的人才能留下——反正床非常大,留下的人可以跟林三酒一起共享這張床。

    林三酒倒是不太在意誰會跟自己同床共枕——反正這兩個人在她眼裡,跟兔子、胡醫生都基本沒有什麼區別;她仔仔細細地給大巫女擦乾了身體、又按照她喜歡的風格給她換了一身乾燥的衣服——將大巫女在貴妃椅上安頓好了以後,林三酒這才長長地出了口氣,在窗邊坐了下來,拿出了大巫女留下來的小球。

    「你不累啊,姐?」從厚厚的、鬆軟得如同雲朵一樣的大床上冒出了一張臉,正是禮包:「你這是……還要幹嘛?」

    「我試試看能不能把我的【意識力學堂】喚醒,」她應了一聲,「……只有喚醒了【意識力學堂】,我才有可能回到意識力星空里去。」

    禮包把臉埋進了被子里,咕噥了一聲。

    「你說什麼?」林三酒一時沒聽清,一邊用意識力浮起了一個小球,一邊問道。

    還不等禮包說話,從大床上的被子里忽然又翻了幾下,原來是清久留在裡頭拱了出來,露出了不知何時又喝得醉醺醺、懶洋洋的一張臉;他一雙眼睛水汪汪地,像是盛滿了星光一樣。

    「他說,」他一張口,就先打了個酒嗝:「……回去了也很麻煩。」

    季山青騰地一下抬起頭,死死地瞪住了清久留。

    林三酒慢慢地挑起了一邊眉毛,看著禮包:「……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聽錯了。」禮包想了想,想出了這個實在不高明的借口——清久留立即接著說了一聲「我沒有」——禮包在林三酒的目光下硬著脖子扛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屈服軟化了:「我……我的意思是,就算你回了意識力星空,恐怕你一時半會也沒法去找大巫女。」

    「……為什麼?」林三酒眯起了眼睛。

    「你上次離開的時候,不是在一個『兩人三腳越獄遊戲』里嗎?」禮包嘆了口氣,知道自己不說不行了——他原本壓著這個猜測不肯告訴林三酒,就是生怕她知道了以後有壓力;但沒想到今天卻一個不小心被清久留給爆了出來。

    想了一會兒,他才謹慎地措辭道:「根據你當時描述的遊戲環境和部分規則來看,我猜那一個機械生命J7在沒有你的情況下……一個人是無法完成這個雙人遊戲的。如果你回去了以後,是回到遊戲場外面也就算了;我就怕你又回到了那個監獄遊戲裡頭……到時候,恐怕還得和J7一起合作才能出去。」

    林三酒張著嘴巴,一臉的震驚和意料之外——對於禮包為什麼不肯告訴她,她倒不是想不通;使勁眨眨眼,林三酒這才有點結巴地說:「那也就是說,J7現在有可能還在那個監獄遊戲里?等著我回去?已經這麼長時間了——」

    「這只是我的一個猜測,」禮包沒有給出明確的回應,只是連忙像安慰似的說道:「畢竟我沒去過,我不了解,很有可能是我猜錯了。」

    林三酒抿起嘴唇,看了一眼貴妃椅上的大巫女,什麼話也沒說——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她才忽然嘆了口氣,輕聲說:「你們倆今晚就都在這兒睡吧。」

    「誒?」禮包愣了一下,「但是……他身上酒味可大了……」

    「今天晚上我打算試著推一推自己的極限。」林三酒應了一聲,看著手裡的小球,從側臉上也看不出她是個什麼表情。

    房間里的二人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外頭的夜空上,早已經慢慢地亮起了一彎冰片似的月牙;月光從落地窗外落了進來,將林三酒染成了一半銀白、一半幽暗的剪影。

    「姐……」禮包才剛吐出了一個字,就被她打斷了。

    「自從極溫地獄以來,我總是活一天算一天,」林三酒轉過了頭輕輕地說,朝他露出了一個安慰似的笑容來:「……老天給我安排了什麼,我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雖然不乏掙扎,但總算是也隨波逐流地活了下來。但是,這樣還不夠。」

    隨著她的聲音落下,數只小球忽然同時浮了起來,在空中急急地盤旋了起來。

    「想要控制著這條船怎麼開、往哪兒開,我就得有掌舵的能力。」林三酒低低地說,每一個字都很輕,卻十分堅決。「……我要加快成長。以後在末日世界里的路怎麼走,我想要自己決定。」

    (打賞和月票的感謝名單我都寫在感言里了,手機端可能看不見,想看的可以上電腦~以後就都這麼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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